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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已有两天没有合眼,原先神经紧绷着到没感觉累,这会是哈气连天。瞧工匠们很是细心的在检查辨别客栈倒塌的原因,她却没那耐心等待,便交代小七决赔偿问题后再来找她,接着她揉着眼睛往街角的那家客栈走去。
小二是那样的热情,迎上来就问:“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来间上房,再来碗阳春面卧两个鸡蛋。”
“上房一间,面一碗荷包蛋两个喽。”小二高唱一句,随后掌柜的便回他说:“东边二楼第三间!”
小二闻言,便在前头带起路,“客官请随我上楼。等会面好了,我便送到您屋里来。”
“那就麻烦小二哥了。等会我家徒弟和斜对面的掌柜回来后,叫他们来找我吧。”说着裴宁掏出两个大钱塞给小二。
小二呆了呆,立马堆砌起满脸笑容说道:“谢客官赏!您稍等嘞,面马上就来。”说着他把钱往兜里一揣,小跑着往厨房而去。真是财神爷驾到啊,若没她几位徒弟,他们客栈哪里有那么好的生意。而且客官真是大方啊,两个大钱便是二十文,能买上两斗高粱呢。
裴宁捏捏酸涩的鼻梁,眼下是一团纷乱,她却脑中空空想不出来任何法子来,或者她该盘问小海,让他供出联系暗号。她打着舒缓的拳法活动筋骨,这才想起,她竟然把小海落在那里……
没事的,那孩子精明总也不会走丢的。她这样自我安慰,却也不想出去找,她真的有些累!
“客官,您的面来了。”小二在外头敲门。
“进来吧。”裴宁还在打拳,并没有停下来,她总觉得自己有哪个地方不对劲,金丹修士也是轻易会觉得累的吗!显然那是不太可能的。
小二悄悄把面往桌上一搁,说,“我方才去门外瞧了,您徒弟他们还在那边理论着,等会他们回来我便告知他们。”
“多谢小二哥啦。”
小二说着“不谢,不谢”,便退了出去。
阳春面的香味儿飘散开来,勾得裴宁口水直流,不过她定力挺足,愣是打完拳收工后才开吃。
她慢条斯理的夹起面条,“唆”一下便将面条顺溜的吸到嘴里,溅起两滴汤汁落在桌子上。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喜欢这样吃面条,恶意的将汤汁溅得到处都是,然后有人便会拿筷子敲打她的头。
她喝了口汤,味儿带点猪油的芳香,几点嫩绿的小葱随之入口。她扬起微微的笑容来,好似对面条的美味极度满意似的,只是眼角却有那么点湿意!
她摊开手掌,中指上覆盖着一个薄薄的指环。师傅大人可真是好骗啊,什么阿姐,她哪里有阿姐,不过是随口胡诌的。他竟然、他竟然没有怀疑,就那么信了!
她笑容越来越大,猛地笑出声来,眼中的水意也越来越浓,随着笑声倾泻而出……不知怎么回事,总有一股疼痛感在往心眼中钻,真的很痛。
裴宁揉着笑酸的脸颊,继续低头喝汤。随口喃喃着,“欺骗这些一根筋的妖怪,好没有成就感啊。”然后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堵塞了她的话语。
忽然她耳边炸响一个声音,声音异常暴怒。“喂,吃饭慢吞吞的,还不快去修炼!”
裴宁诧异的抬头,有个女人双手叉腰正站在门口骂道,“还坐着不动,小兔崽子。小时不努力,大时被人欺,你懂不懂!”定睛瞧着,却发现看不清对方的脸,她的脸上朦朦胧胧的弥漫着一层雾气。
女人说着话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似乎就要来拧自己的耳朵!
裴宁惊讶,房间里进了人她却不知道?身子一晃闪躲开去,她哪里能轻易被人揪耳朵的。
那女人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还敢躲!”
裴宁想多少年没人敢叫自己兔崽子,她正要抬手教训人,却从她身后窜出两个少年来。不是,是少年和少女,只是长得真像啊,犹如双胞胎。
少年板着脸孔闷不吭声,少女嘻嘻哈哈的回她一句:“再修炼也没用,咱们师傅都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听到这话,那女人哭了,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却又哭得悄无声息,连一点点鼻音都没有带出来。
裴宁忽然捂住胸口,心里是那样的酸涩!
少女似乎见不得她哭,喏喏的收起贱贱的笑容不再言语。只听那女人说,“你们等着,即使师傅死了,也没人能欺负我们。”
听她这么说,少女忍不住嘴角又挂上讽刺的笑容,“没人能欺负我们?呵呵,你没听见他们的话吗?对于庄老的死,我们是万分悲痛的,只是若要在那种地方展开调查,也许还会赔上更多性命,我想这不是庄老愿意看到的。至于殷,她是我们的大英雄,你们不该怀疑她,为了以前那么点龌龊事而怀疑她。她是大英雄,她不该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沾染上污点。”
“谁,谁敢如此说话?”女人仿佛被晴天霹雳打傻了,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少年他补上话来,“所有人,所有委员。”
“所有人!所有人!”女人的话犹如牙缝里磨出来一般,低沉以及恶狠狠,“我们师傅不也曾经是英雄吗,只不过死了便就烟消云散,所以英雄算不得什么。既然他们都说死人比不上活人,我想等她成为一个已经死去的英雄后,咱们就把她供在师傅墓前!”
她抬起手来,轻柔的抚摸左手中指上的戒子,幽幽的说,“真是可惜,你们怎么也学不会如何使用它,本来这件事该是我们三人打配合战的。”
话音落下,她指头上发出一丝幽蓝色的光芒,接着就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只空气中飘荡着虚无飘渺的声音,“明天准时看内报吧,头条新闻。”
少年和少女惊恐的发现她居然说真的,连连说,“你可别真去,你还不是他们对手,别去白白丢了性命。”
但是那女人早已消失,空气里没有剩余一点点她的气息。
少女忽然哭了出来,凄凄惨惨的。少年冷冷的说,“她会爆体而亡的,到时候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那一刻,裴宁仿佛感染了少女的悲伤,心口剧烈的痛疼起来,只听得她喊了一句,“十三,你回来吧,以后、以后我都叫你阿姐!”
不,只要你回来,我就努力学习使用那个戒指,即使每回用它都仿佛要撕裂自己的灵魂!我不是学不会,只是用的时候真疼,真疼……“阿姐,我没那么笨,我真的会用。”
此时裴宁和那少女说出了同样的话,但是寂静的空气中再也没有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