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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的马车行的慢,毕竟老爷子年纪摆在那,经不起颠簸。于是原本计划是到裴宁家客栈住一晚的,只能改道绕远路,先到明溪镇落脚,但是到镇上时也已经晚上。
李老爷子经不起颠簸,想多休息一日再走。裴宁也同意,也打算自己再额外备些年货,奖励村民一年的辛勤劳动。
李老爷挥挥手表示自己没那么多精力。“昨日颠簸的我骨头散架,我在这喝点茶就行。”
“我去,我去!你说的那个点心,我要买。”周学荃寸步不离的跟在裴宁后头。
“那行吧。”裴宁对明溪镇非常熟悉,这是离村子最近的镇子,采买和卖货都在这里进行,因此很多店家都认识她。
周学荃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睛毫不停歇的打量四周,想不到这么个偏僻小镇也挺繁华的。米铺、客栈这些不说,连香粉铺子都有两家。才路过,从里头迎面走来两个姑娘,带过一阵淡淡的茉莉香风,不刺鼻……
“裴姐姐,等等。”周学荃叫住裴宁,指着身后那家七里香香粉店说,“姐姐我们进去瞧瞧吧。”
裴宁一瞧不就是自家的店么,没啥好看的,便说:“男人家逛什么香粉店,你自己去吧,我去前头的铺子逛逛,等会你找来就是。”
“说的好像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似的!”周学荃小声嘟囔了一句。
裴宁扬手作势要打,他一溜烟就跑了。她回过味来,好似真说错了。
周学荃走进香粉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里头的香味有些驳杂,他的鼻子又受了一番罪。
“客官,请随我到后堂,那边没有香味。”一位容貌秀美的大姐迎了过来,见客人跟上来,又问,“客官想买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洗簌用品,护肤品,和化妆品。”
这一听,周学荃有些头大,他哪里知道他娘用的什么。“不就是香粉吗?”
后堂也不大,只一套待客的座椅,还有一墙的货架,架子被格成方块状,每个方块上放着物品。
大姐亲切介绍道:“洗簌的有香皂和牙粉,护肤的有凝露和凝霜,化妆的是各种香粉。您是要送谁?”
裴宁才不管周学荃是不是会被忽悠,她先去米铺定了四车小麦,七里香村的地太薄只能种些苞谷地瓜,米面从来都是奢侈品。又去杂货铺定上一车糖,这是便宜且受欢迎的物品。她甚至还去十里当当铺查账,最后,也没见周学荃的身影。
她暗搓搓的想,莫不是被榨干了!
“少东家,半月前有消息来,燕王世子上了荆天寨,方寨主带他去见裴先生,先生已经拒绝他们的邀请。世子日前已经离开西陇岭范围。”郑掌柜小声说着。
“您说,他是自个来的,还是燕王派来的。”裴宁摩擦着耳垂,思索着说,“燕王嫡长子早早去世,嫡次子还不到弱冠,燕王难道舍得?”
郑掌柜说:“但是郑孺人的儿子也十三岁。我猜是被逼急才想出的法子,毕竟他若一直无籍籍之名,就难以服众。”
“我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裴宁忽而皱起眉头,“当初他还是为燕王才被流放的,他还真放得下……”
“少东家您真是……先生说做人要舍得,要放下,您还老记得以前吃的暗亏。好歹在他老人家面前装上一装,何必要对着干呢!”
“打住,您别再老生常谈啦,听得我耳朵生茧。”裴宁不想听,赌气般的捂住耳朵,“也不想想整个村子都靠我吃饭呢!”
“我们村老老小小一共三百三十人,外来小儿五百人。先生问的,也是我想问的,您到底想干啥?”
“呵呵。”裴宁笑而不语,装傻。然后咕噜咕噜把茶喝个底朝天,说,“我得走了。您也早些回来过年吧,反正偏僻小镇没啥生意。对了,钱贵最近来信没?”
“没有。”郑掌柜没好气的答道,这小混混不知道干啥好事去了,没影没踪!
裴宁起身要走,郑掌柜忙说:“别忘了点心,柱子排队买的呢。”
“好嘞,谢谢柱子啦。”裴宁是个懒货,她知道香香糕点铺子生意好的紧,从来都得排队,于是就来当铺喝杯茶,等着柱子给她买回来……所以她根本不是来查账的,当铺都没生意,查个屁账。
“少东家走好。”柱子还是憨憨的笑着,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
“你个傻大个,打杂还干的起劲。”郑掌柜没好气的说,怨他不争气。
“哪里打杂了,少东家器重我呢。瞧这条子,少东家叫我明天把她买的东西押回去呢。”柱子说的自豪。
“一群脑子被洗刷了的傻子!”郑掌柜自言自语道,然后去库房盘货。盘完货,明天和傻柱子一起回,反正东家都说让早日回去呢,不回也是大傻子。
裴宁两手各拎着大摞的点心,沉甸甸的往回走。迎面走来的周学荃也手不得空,满满的物品。
“荃小子,手头可还宽裕啊。”裴宁不怀好意的问。
“怎会不宽裕?”周学荃反问一句,又说,“裴姐姐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可带了不少银子呢。”
裴宁郁结,又问:“你还去买点心吗。”
“不买了,点心带不回去,有香粉足够了。”周学荃笑的很开心,“这里的香粉香膏真是便宜,你知道这么多东西才花多少银子?”
裴宁摇头。
“两百两!只要两百两!”
裴宁很想吐血,两百两很少吗,少吗!想当年她连两文的肉包子都买不起!
“我娘真是个败家娘们,一盒香膏五两银子,你猜这里才多少?”周学荃又磕碜起他娘来,伸出两手指头,比了又比,“才二两!”
“荃小子,货与货是不同的,价格自然也是不同的。”也不知道谁才是败家娘们,一次花二百两买香粉!
“哪里不同。”说着,周学荃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盏大小的瓷瓶,“临走前我娘给我擦脸的。里头的东西一模一样,叫什么雏菊凝霜。”
裴宁讪笑一下,原来是京河坊。他家八成的东西都是她这里进的货,撞货是自然的。
“到叫你捡着便宜了。”
周学荃猛点头说:“回头让我娘送人,省钱又有面子。”
“那我们回去吧。”裴宁说着展示了自己手上的盒子,看在她又挣了如此多银子的份上,“回客栈请你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