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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有两个熟人,但是否知道梅香的情况很难说。”
武效军想了想说,“文斌,看样子秦梅香早已离开这里,这次不会见到她,现在距月底领毕业证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到时候如有时间我再过来。你告诉素贞一声,要是再见到梅香一定把她留住,往我们科里打个电话。”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写了一串号码递到崔文斌手中。
崔文斌说,“刚来怎么就走啊,这几天我和素贞没啥事,咱们一块走走转转,玩几天。”
武效军说,“我学校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等下次。”
武效军这次象州之行,虽然没能亲眼见到秦梅香,但心里多少得到安慰和轻松。几人提供的信息说明,秦梅香已经振作起来,走向成熟,在经营自己的家庭和事业的同时,通过加倍的努力,刻苦的自学和钻研重新完成了学业,圆了自己的大学梦想。但她既不愿任何人再提及,更不愿再面对任何了解家里那件事情的人,说明她对那场家里发生的难以启齿的横祸依然耿耿在心,或许这才是她刻意躲着自己,不愿和自己见面的真正原因。她能安心地生活,逐渐走上幸福,是自己最大的心愿,既然他不愿见自己,又何必去打扰她平静安逸的生活,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用再去想了。
武效军在象州待了不到一天,直接匆匆回平西,怕白玲燕引起怀疑和误会,一寻思,这段时间心里老是胡思乱想,惴惴不安,还是回家一趟看看自己的父母。于是坐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
前几天家里下了一场透雨,父母正在地里种玉米,看武效军突然回来,是又惊又喜。
武效军看着二老瘦弱的身影,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母亲满脸皱纹和泥土,热的成绛紫色,汗水顺着脸颊扑打扑打直往下滴,有气无力的跪在父亲用锄头开启的湿麦垄上,小心翼翼地点着玉米粒,仔仔细细的把土封好,然后跪爬着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父亲面色灰暗,没有一点光泽,带着破开边的旧草帽,穿着一件三哥穿剩下的灰色短袖衬衣,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衣服和身子直接粘在一起,瘦得仿佛失去了原样,后背愈发弯的明显。看武效军站在面前,慢慢直起疲惫的弯腰,一手拄着锄头把,一手扶着酸困的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声音弱弱地问道,
“你咋突然回来了?有事吗?”
武效军含泪带着哭腔说,“心里急了,放心不下,赶上这段时间实习不太紧张,抽空回来看看。咱家还有多少没有种啊?”
效军娘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粘着泥的毛巾角擦了一把脸,唉声叹气说,“人家地少的几乎都种完了,你看地里没有几家人在干活。咱家地多,人手少,慢一些,刚种了五亩。”
武效军抬头向远处看了看,地中零零星星没有几个人,指着不远处仍然长着尚未收割的麦地问道,“那两块怎么到现在麦还没有收,看着地上发绿,像是生出好长麦芽了,那是谁家的?怪可惜的。”
武平顺沉着脸说,“除了狗剩还能是谁家的。”
效军娘说,“别提了,狗剩婶一不在,狗剩没有了帮手,一个人没力气收不了,让他两个儿子收,可他们不是嫌给自己的少就是嫌麦长的差,一连吵了几天,也没分停当,把狗剩气的住了几天院,也没人理他,就扔那没人管了。”
武效军愤愤地说,“他两个孩子就是一对混蛋,大处不看小处看,多能多少,少又能少多少,何必为了一点小利斤斤计较。最终吃亏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更让十里八村的人瞧不起,看笑话,得不偿失。”
武平顺骂骂咧咧地说,“畜生,全他妈的畜生,活该他们这样。说他们家干啥,等我断了气,咱还不如人家,不乱的像鳖反潭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武效军听出父亲话里有话,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担心把父亲的火激起来,只好默不作声,拿起锄头低着头搂麦垄点玉米。
在傍晚回家的路上,武效军忐忑不安地悄悄问母亲道,“娘,今年咱家的麦子咋收的,顺利不顺利?”
效军娘回头看一眼武平顺,低声说,“还能咋收,和往年一样,就你大姐来一上午,拉了一车麦没到家,和乔娜打了一架,啥也没干成,哭着走了。”
武效军神情沉重地问,“她俩咋打了起来?”
效军娘生气地说,“乔娜那张破嘴你是知道的,爱指桑骂槐。见你大姐来拉麦,就话里话外的敲打她,把她惹急了,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效军娘一路哭着讲述事情的经过。
那是麦收开始后的第四天,多数人家的麦子都已运到自家场里,开始脱粒。
农谚讲,焦麦炸豆的时候,时间不等人,一分一秒的抢收抢种都十分珍贵。
武平顺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麦在烈日下暴晒,麦头一焦麦子就会洒落在地中收不起来,再加上夏天的雨没准头,一旦一场暴雨下来,人无法进地,不能过两天就会麦芽满地,同样白白地将一年的辛苦给葬送,这是他最为担心和不愿看到的。他和效军娘急的团团转,没日没夜地像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往家运,累的半死,效军娘几乎坚持不下去了,结果还是比别人晚上大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