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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向来都有端午节女儿回娘家的传统,走亲访友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而作为女儿家出嫁后最坚实的后盾,娘家自是被出嫁的女子时时惦记着的。就连可卿性情淡漠,也很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扯一把‘娘家’,若是娘家人无不妥当之处,自然也乐得让儿子与外家亲近亲近。
马车驶至一处二进宅院大门前停了下来,白术打了车帘子,可卿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搭在白术的手上下了马车。
早得到女儿回家音讯的秦邦业带着秦钟迎出来,秦父笑的含蓄慈祥,秦钟则是笑的开朗。
说起来因为可卿与小贾焱都在守孝,秦钟已经许久没有登荣府的门去探望姐姐了,而秦邦业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成年男子,总不好入内宅去看望女儿的,故而这一别也有四个月了。父女姐弟相见,皆是心中另有一番感慨。
因着可卿封了一品诰命,小贾焱又被封了世子,秦邦业一向老实谨慎循规蹈矩,竟是要拉着秦钟一起向二人见礼。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莫非女儿和外孙身份尊贵就不是您的女儿外孙了?只有我们向您见礼的份,受了长辈儿的礼可是要折寿的。”说着可卿便抱着小贾焱先给秦邦业行了礼。
“使不得,使不得!坏了礼数了啊!”秦父急忙忙去扶可卿起来。
可卿干脆顺势把小贾焱塞到秦父怀里,“行行行,咱们都不行礼了,这是您老的外孙,您可要抱好了。团子,喊外祖父啊。”
“外、主户!”小贾焱倒是乖巧听话,可惜他现在还是只能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哎!外祖父的好乖孙!”本来外孙入手有些手忙脚乱的秦邦业听到外孙软软的喊自己,顿时心都要化了,老脸上笑开了花,调整了姿势让大外孙更舒服一些,说起来这手艺还是当年抱秦钟练出来的呢。当年秦邦业的夫人生秦钟的时候年纪已经不轻了,未想到还会有老蚌生珠的一日,遂生秦钟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缠绵病榻,没几年就去了,就连秦钟也是有些个先天不足的体弱的。
“团子,这是你舅舅,快叫舅舅。”可卿拉过一边羡慕的看着秦父的秦钟,笑着道。
“舅!”团子相当给面子的喊了人。
“哎,真乖,来这是舅舅给你的礼物。”秦钟少年喜形于色,自家外甥真是聪慧可爱的很,倒是与黑脸姐姐不一样(可卿:……谁是黑脸(ー`?ー)),为了表达对外甥的喜爱之情,顺手就解下腰间佩戴的唯一一块玉珏放在团子的小胖手里。
“谢,舅!”团子手里紧抓着那块玉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盯上去了,却还是很有礼貌的感谢,这要归功于可卿的教导,娘亲让他收到别人给的东西的时候都要说一声谢,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每次他按照娘亲说的做送他东西的人都会很开心,甚至还会送他更多的东西。
可卿不知道自家儿子的财迷小心思,她只是开心于儿子听自己的话,所以也很开心。而送了玉珏的秦钟少年更开心,他家大外甥还会谢自己,大外甥很喜欢他送的礼物,好幸福~。好吧,团子同学用乖巧可爱的外表再次逮到了一只外甥控。
被儿子抢了外孙注意力的秦父有些不开心,严肃道,“钟儿,还不快请你姐姐进府,怎能把你姐姐和外甥晾在外面?”
“是,父亲。姐姐,里面请!”秦钟少年对老爹的话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虽然心中吐槽耽误时间的明明是老爹,行动上还是毫不犹豫的听话照办。
一行人进了主院,秦家没有女主人,若非今天是端午,秦邦业放了假,那么接待可卿的就只有秦钟少年了,所以今日一应招待都是秦父操持的。
“父亲辛苦了,这么多年您拉扯大我和钟儿,我们却没能让您享一天福,回来一次又要劳动您,实在是女儿不孝。”可卿看着有几分疲色却精神奕奕逗弄团子的秦父,心中划过几分酸楚,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情,并不是原身留下的情绪,原本的秦可卿对秦家秦父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却是没想到一向心肠冷硬的她还是很容易的接受了这一家人。
“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话,我既然是你们父亲,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好了。”秦父不高兴道,虽然养女总是心思沉重,儿子以前又柔弱顽劣,好在如今女儿有了外孙,生活的很好,儿子也知道上进了,功课很有进步,他就觉得无论怎么操劳都是值得的,“乖孙,喜欢吃什么?外祖父给你挟。”
秦钟少年一脸黑线,父亲这是十几年没有见过小孩子糊涂了吗,“父亲,焱哥儿还小,不能吃这些。”
“唉,是啊,乖孙还小,不能吃这些。”秦父恍然大悟,还是不悦的瞪了秦钟一眼,“要你多说,为父还能不知道吗?老李!让厨房送碗蛋羹来!”
门外候着的被称为老李的李管家赶紧应道:“是,老爷,马上就好。”
可卿看的只想笑,这父子俩也有意思,怪不得秦钟那时候那般叛逆,好在现在听话多了。摇了摇头,可卿亲自给父子俩都布了菜,“父亲,钟儿,你们先吃饭,团子我来喂吧。”
“不用,为父又不是不会,你们姐弟俩小时候哪个我没喂过?”秦父不以为意,他还想好好跟乖外孙好好亲近亲近呢。
这下可卿、秦钟都红了脸,无奈只能随他去了,总归不会有事的,他老人家开心就好。
也是团子的性子怪,要是别的小孩子由着不熟悉的人抱着吃饭必是要哭闹的,团子却从来不会这样,只要能看见可卿在身边,谁抱他喂他都不会哭。
素宴过后,可卿素来有午休的习惯,便有秦府的丫鬟引着可卿往她未出阁前的院子而去。未曾想,那院子里竟是分毫未曾改动过,无论是摆设还是别的,一如她出嫁之前的景象,让可卿觉得分外温馨,破天荒的没有做别的,只是安心的在闺房里睡了一觉。
“钟儿,你的书读到哪里了?”书房里,可卿坐着,秦钟站着,颇有后世班主任找学生谈话的架势。
“姐姐,先生已然教完四书,正在学《诗经》了。”秦钟老实答道,说实话,比起父亲,他更害怕这个姐姐。
为了检查弟弟的学习效果,可卿问道:“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此句何解?”
秦钟想了想道:“君子有三乐,这三乐与治理天下没有关系。父母俱在,兄弟安好,一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得到天下的好学生,然后教育他们,三乐。”
可卿又道:“子曰:君子之道有三,何也?”
“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即聪明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这次秦钟答得很溜,没有一丝停顿。
“嗯,看来功课确有长进。”可卿点点头,起码还算用功,忽又道,“如今宁荣二府已然闹掰了,贾家族学又确实有些不像样子,你虽说与荣府宝二爷关系尚好,总归待在那里也不算个事儿,且再忍耐两日,姐姐给你请个好夫子来教你。”
“谢谢姐姐。”秦钟眼圈有些泛红,他近来在贾家族学确实遭人排斥,贾宝玉是个软性子,不能总护着他,再加上贾瑞死后,那学堂先生贾代儒也愈发没精神教他们,若是能请到好夫子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