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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这么多武器你喜欢哪个啊。”黄帝爱怜地抚摸孙子的头,示意他去挑个武器。
颛顼看过去,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武器,刀剑矛弓,颛顼却一眼看到了那把弯弯的弓,将树枝用绳索绷紧。他走过去拿起弓,黄帝轻笑:“原来颛顼喜欢弓箭啊,这个武器可不好使用,需要臂力和准头。”
颛顼反复打量手里的弓,看了又看,旋即拉弓,黄帝亲自取了一支箭给他,教他如何射出。颛顼看着远处树上的果子,眯眼对准。
他自碰弓开始,从未失手。
百发百中。
后来啊,那个年轻时意气飞扬百发百中的少年再也没有用过弓。
颛顼瞄准了那个魔族护法,射出了手中的箭。
看着那只箭越来越近,穆清的瞳孔先是放大,然后紧缩了一下。
穆清手中的鞭子落在地上,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浅浅地看着颛顼。这射向自己的一箭,是颛顼终于放下自己了吧。她没有躲让,也来不及躲让了。颛顼从没有失手过,世间因果报应,自己欠了他那么多,也是天理循环吧。
“阿清!”颛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他发疯一般想要去抱住中箭倒地的穆清,可是神族一见到穆清中箭,生死未卜,也都杀红了脸阻止颛顼。
颛顼终于抱住了穆清,穆清嘴角还是勾着一抹笑,闭着眼,笑的很是坦然轻松。
颛顼的双目变得通红,没有人见过颛顼这个样子,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害怕的看着颛顼,雷声响起,颛顼身后浮起了棕色的云雾,一把巨大的斧头出现在他身后,颛顼轻柔地将穆清放在地上,转身握着盘古斧,手起斧落,魔族之人连话都没有说出就化为灰烬。
巨大轰鸣的雷声下,只有那个金色铠甲赤红双眼的人握着斧头,看到魔族便劈下去。
闻天虽然跑的快,还是被颛顼的斧头劈中,顿时整张脸都沾满血迹,他嚎叫着将身边的一个人向颛顼扔过去迅速化作光逃走了。
颛顼杀光了所有的人,转过身将穆清的尸体抱起,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轩辕城。神族的人见他抱走天君的尸体,可是看到他全身笼罩在血气中,猩红的双眼,居然无人敢出来阻拦。
神人两族交战数百年,以颛顼大帝手刃神族帝君结束,神族惨败。两族休战。
穆清躺在床上,身上穿着那件红色的珍珠裙,面容干净,仿佛只是闭眼睡着一样。
颛顼蜷曲在床脚,抱着自己的腿,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保持这个动作没有说过话。
一向最亲近他的轩辕帝姬也不敢进去,一家人就静静地守在外面,他的母亲昌仆无声的哭泣,昌意搂着昌仆轻声安慰她。
昌仆抹着泪,哭着说:“早知道他对穆清用情这么深,我们就不该送他去什么昆仑墟。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他去昆仑墟,他也不会这样。”
昌意温柔地擦拭爱妻的泪水:“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轩辕子矜年级还小,她还不太懂颛顼为什么这么难过,她抬脚想要进去安慰安慰他,却被嫘祖拉住了,嫘祖轻声说:“你们让颜奕进来吧。”
昌意不解:“母亲你这是何意?那颜奕一直在城外让我们交出穆清的遗体,可是你看颛顼的样子,怎么肯给。”
嫘祖爱怜地看着屋子里的孙子:“穆清是天族的天君更是颜奕的妻子,她死在颛顼的手里,我们没有扣着穆清尸体的道理。”她叹了一口气,“而且解铃还须系铃人,穆清已死,颛顼的心结只有颜奕能解了。”
昌意虽然不解,但是他还是听从了嫘祖的吩咐,命人将颜奕带过来。
颜奕眼眶青紫,从得知穆清死讯起他就没有睡过觉,赶到轩辕城外来讨要穆清的尸体,他不敢回去,怕颜询问自己母君去了哪里。
隔着门颜奕便看到蜷缩在床上的颛顼,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会冲上去先打颛顼一顿。可是颜奕不敢看这样的颛顼,他不知道害死穆清的究竟是魔族还是颛顼,亦或是自己。
颜奕只是大步向前,然后直接想要抱起穆清的尸体,颛顼突然惊醒过来,他满眼茫然,拉住穆清的衣角,满眼泪水,无助地像个孩子:“求求你,不要带走她。”
颜奕别过头:“她是我神族的天君,尸体理应沉入神木中。”
颛顼只是捏着穆清的衣角,拼命摇头,颜奕弯下腰,终于正视着颛顼:“颛顼,我不怪你,我怪的是我自己。”颛顼迷茫地看着颜奕,颜奕继续说:“我知道你有多自责,你有多自责,我也有多自责,可是穆清的儿子还在神族等着她回来。颛顼你若是真的爱她,就放手吧,让她回去与她的亲人呆在一起。”
颛顼的手垂下。
颜奕抱起穆清,大步流星地离去。
潋滟拿着神族的衣服想要给穆清换上,颜奕却突然伸手制止住了她:“让清儿,就穿着这件衣服吧。”
潋滟顺从地退下,颜奕轻轻将穆清的尸体放入棺中,颜询才一百岁,还不是很懂什么叫死亡。可是周围全是低沉哀伤的人,他也跟着人群哭泣,虽然他并不懂得为什么他母君睡在这个冷冰冰的盒子里,不理会自己的呼唤。
颜奕拉起颜询的手,和他一起将棺材的盖子盖上。神族的士兵抬起棺材,所有神族的人都跟在颜奕和颜询身后,唱着神族祭奠亡者的哀曲。
棺木缓缓放下,穆清的棺材贴着她弟弟,颜奕突然止不住泪水掩面哭泣。
整整两天,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去,即使是天君死了,也会有下一任天君。神族百废待兴,没有人会为一个死在敌族手中的天君哀伤很久。
悲伤是自己的,没有谁能和你感同身受。
夜色渐深,颜询陪着颜奕在这里呆了太久,已经沉沉睡去。一个瘦削的人影从树后走出,颜询抬头,一下子没有认出来这是颛顼,他眼窝深重,清瘦了很多。颜询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转念一想,神族也没有人有本事拦住他,不是忌惮太一出世,只怕人族早就趁此时机将神族一举歼灭了。
颛顼没有说话他站在神树前,盯着神树看了很久,然后哑声说:“此处甚好,她想必也很开心能与自己的弟弟在一起。”
颜奕沉默没有说话,颛顼蹲下身子,看着他怀里睡觉的颜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孩的头发软软糯糯的,颛顼轻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清的孩子,和她长的真像啊。”
颜询让颛顼想起了初见穆清时的场景,少女插着腰,神色傲慢,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明媚鲜艳。他的下一句便带着轻微的呜咽:“希望你以后能快活随心。”
颛顼说完便转身离去,颜奕没有阻拦,但是颜询的手腕上却被颛顼系了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一把黑色的小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