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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为外婆的这一生感到难过,记忆里那个偷偷给莫菲糖吃的外婆。那个把香蕉放黑放烂,都要留给莫菲吃的外婆。那个每次帮莫菲梳头,都让莫菲坐在她脚上,然后变着花样给她扎小辫的外婆。那个为了省五块钱车费,从莫家大湾山里徒步走到自己家,大热天的走了三十多里路,从上午走到下午,就为了给莫菲买瓶汽水喝的外婆。
莫菲跟个孩子似的哭了,眼泪哗啦哗啦的流,流着流着就哭出了声来,有一种爱,她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有一种爱,她是细微的体会在点滴间。有一种爱,她比春风更温柔。有一种爱,她比骄阳更炽热。望着已经死去的外婆,莫菲深深的觉得无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她,她还没带外婆去北京天安门,看她一生敬仰的毛主席,外婆就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外婆。莫菲哭得越来越大声,莫三爷听了也落泪,但是涂晓意没有劝她,只是默默的拿来纸巾,帮她擦眼泪。
涂晓意知道莫菲白天一直压抑着自己,莫菲太要强了,她一直不敢哭出声来,外婆的去世,带给莫菲的打击非常大,涂晓意害怕她受不了会崩溃。涂晓意也知道,如果能够哭出来,发泄一下,莫菲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哭完后,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莫三爷自己抽着烟,而涂晓意则搂住莫菲,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个女孩,她太让人心疼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莫母就起床了,换莫三爷他们去休息一会。莫菲涂晓意两人给外婆上了一柱香,然后烧了些纸钱,就去换衣服洗漱了,莫三爷也回家去洗漱去了。
陆陆续续的,婆子们还有月秀舅妈她们自发的过来烧火,下臊子面,汉子们也纷纷过来了,吃了面后继续讨论八脚和安安葬的事情,涂晓意跟在一边发烟。莫三爷来了后,又一起商量“把信号”的问题,“把信号”就是通知亲戚的意思,需要商量该通知和邀请哪些人来。莫菲外婆嫁过来后,因娘家太远,走得少了,村里竟然没什么人知道莫菲外婆娘家的事情。而莫三爷,虽说六十年前随堂兄去接过亲,但时间也太长了,莫三爷早就记不得去的路线了。
莫三爷问莫母的意见,莫母说很小的时候去过,也有好几个舅舅,但是几个舅爷后来都搬家了,慢慢的也断了联系,时间长了,也就一直没有来往了,莫母说舅爷那边就算了吧。莫三爷心里有数了,就开始写名单,安排莫家大湾的汉子们逐个去通知。
上午,很多人送来了花圈,莫菲一直守在外婆身边,时不时跪下磕头烧点纸钱,大人们都说多烧点纸钱,外婆在那边就有买路钱了,莫菲想让外婆在那边过得好一些。
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没错,是叶峰来了,李阿姨得知莫菲外婆去世的消息后,思量了一下,虽不知两个孩子处得怎么样了,但这个时候叶峰应该去看看,所以就喊了叶峰一起来。叶峰的父亲已经稳定了,已经接回家里照顾了,并且还请了个看护,所以叶峰也没有拒绝,跟李阿姨一起来了。
李阿姨和叶峰把花圈放在大门口之后,进屋给莫菲外婆烧了些纸钱,涂晓意在一旁回敬客人磕头,莫菲坐在那里望着外婆发呆,都没注意到叶峰来了。烧完纸钱后,李阿姨安慰了一下莫菲就去找莫母了,回头望了一眼叶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就出去了。叶峰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莫菲,莫菲这才注意到叶峰,她茫然而又复杂的望了一眼叶峰,又看了一眼涂晓意。
这时涂晓意起身过来将莫菲搂进怀里,莫菲也很乖巧的靠了过去。
“你们?”叶峰一脸吃惊的问道。
“你好,我是莫菲的男朋友涂晓意。”涂晓意自我介绍道,疑惑的望着叶峰。
“哦,你好,我是莫菲的……哥哥,叶峰。”叶峰顿了一下,苦笑的给自己定了个哥哥的身份。
莫菲听了,身体僵了一下,这样也好,省去了好多不必要的解释。而涂晓意也感觉到了莫菲的异常,他敏感的认为莫菲跟叶峰之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涂晓意叹了一口气,怜爱的看着莫菲,现在莫菲就象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去保护她。
涂晓意决定不管莫菲与叶峰之间发生过什么,莫菲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今后莫菲会跟自己生活一辈子的,想到这里涂晓意心情明朗了起来,看叶峰也没觉得那么刺眼了,就朝叶峰点了点了,没说话。
叶峰看着偎依在一起的两人,心里堵得慌,借口出去找姑姑,就出去了。
“他与我……”
“别说,莫菲,你是我的。”涂晓意有些不自信,打断了莫菲的话。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阿姨一直想撮合我跟他两个人,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是要靠缘分的,我与他,并没发生过什么。”莫菲叹了口气。
涂晓意突然就很鄙视自己的小心眼,明显的,叶峰应该是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类型的,更或许还是先于自己出现在莫菲面前,但是莫菲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莫菲,谢谢你肯跟我解释。”涂晓意在莫菲额头印了一个吻,惹得莫菲脸红了,幸亏没人看见。
“这是在老家呢,让人看了多不好。”莫菲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涂晓意。
“不怕。”涂晓意宠溺的再次拥莫菲入怀。
而这一切,站在屋外的叶峰都看在眼里,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毕竟,莫菲并未对他承诺什么。村子里莫家的叔伯过来发烟,叶峰从未抽过香烟,但这次他鬼使神差的接过了烟,礼貌的问人借了火,烟点燃后自己踱到无人的地方,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叶峰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强烈的自卑感再次席卷而来,自己这一生,就是个失败者,失败得一塌涂地,今天他就不该来,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人。叶峰掐灭了烟,扔进臭水沟里,准备跟莫母和姑姑打个招呼就先走的,不料刚转身,就看见姑姑跟莫母一起过来了。
“叶峰,你没事吧。”姑姑担心的问道。
“姑姑,我没事。莫阿姨好。”面对两位长辈,叶峰挤出了些笑容,但是笑得很不自然。
“叶峰啊,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干涉,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涂晓意的,唉……”莫母叹了口气。
“没事的莫阿姨,是我自己的得不够好,只要莫菲过得好,我们都应该开心,再怎么样,莫菲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至少,她也是我妹妹,不是么?”叶峰坦然的望着莫母笑了。
“也好,你们俩自小寒暑假都在一起写作业,我跟你姑姑比亲姐妹还亲,莫菲有你这一样一个哥哥,也是她的福气。”
“嗯,以后我们家莫菲,谁也不能够欺负的,否则,我去收拾他。”叶峰捏了拳头。
“叶峰,这件事姑姑做得不对,有点一厢情愿了,我……”李阿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峰,叶峰这孩子非常敏感,李阿姨知道自己的侄子其实是喜欢莫菲的,她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姑姑,现在这样也挺好,做莫菲的哥哥不也挺好的么?”叶峰这回是真心的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