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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亦被蝶舞的琴音深深吸引,闭目之下,脑中的那细雪之中的梅林,是那么让人神往。一簇簇的含苞待放的花苞,在墨染一般的虬枝上零星点缀着。
开篇的清雅,使人心境淡然的,似乎能御风而飞。及至行进到开篇的末尾时,景文已然浑然忘我,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之地,是轩景宫中清幽紫莲香环绕的角楼内,还是碧波田田的翠湖之上的画舫内。
随着琴音一转,粉红色的气息迎面而来,景文少有的破功,笑容已势不可挡的气势出现在景文的嘴角。此时景文下意识的去看李瑾的反应,他很确定李瑾一定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明显不与自己对视的态度,显得倔强可爱。
尤其是此时李瑾的面容上表现出的尴尬却又自得其乐的感觉,让景文觉得十分好玩儿。看着李瑾的眼神便更加戏谑,奈何即使如此,李瑾仍然专心致志的闭眼欣赏着琴曲,看了片刻景文的思绪便又被蝶舞的琴声吸引了过去。
这样的琴音根本不再是描述梅花,而似乎将表达的重点放到了脉脉含情的心绪上。
似乎梅林中款款而来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风姿秀丽,温柔可人的样子我见犹怜。在一片绽放的梅花的海洋中,驻足观赏着。只是美人似乎有了什么愁绪,紧簇的眉头与忧郁的心绪,让盛放的梅花都沾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那连绵的,心愿不得实现的苦闷在琴音中犹如具有了实体一般,让所听之人可以在心底幻化出那美人秀眉颦蹙的模样,并为了她的愁苦而心情沉重。只是这样的苦闷之中却也泛着一丝丝的甜蜜,似乎是一线希望尚存,美人的暗暗相思虽未得偿所愿,却仍然可以沉浸于自己的暗恋之中。
景文不仅感叹,这般出神入化的琴艺,真是难得了。这样百转千回的心绪,竟是这样一首梅花三弄可以表现的出来的。要知道,景文也是常常抚琴,并对琴谱专研精深的。即使时下流行的借梅抒情,景文也从没见过听过何人能这般,寓情于音。而景文对用琴音抒发感情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此刻却觉得似乎这样的做法也不错。
及至琴音来到第三篇章,似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悲苦的基调预示着梅花将大片的凋零,只是那希望的嫩芽却愈发茁壮,一切苦闷与牺牲似乎都是值得的。
越发轻微的琴音预示着曲终的到来,让人意犹未尽,虽然觉得不舍,却又觉得此时戛然而止才是最好的时候。一切的未尽的故事,只有听得人才能谱出他自己的结局。
在曲终只是,景文几乎是本能的鼓起掌来。这是对蝶舞的认可,也是对这样的表现手法的接受。若非这人来弹,若非是这样饱满的情绪,景文大概并不会承认,这样偏离古琴普的演绎。只是此刻,景文却觉得这样的尝试也未尝不可,一如自己这次对李瑾的安排,虽然有随性的成分在,却也并非不是开启一个新的大门的机会。
李瑾听到身旁传来的掌声,才回神意识到此时琴曲已然结束。并跟着景文鼓掌表示对蝶舞的赞赏与肯定。
蝶舞出来致谢,微微俯身行过礼后,景文并未让她再多说什么,直接道:“今日果然是没有白来,就算是只收获了蝶舞姑娘的这一曲梅花三弄,也是我们的福气了。”
“景公子谬赞了,其实蝶舞倒是要谢谢这位李公子,若非是他,蝶舞今日也不能有这样的进步,原本的琴曲,蝶舞虽然演奏熟练,却一直缺少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今日拖李公子的福,让蝶舞补齐了这样东西。”
李瑾开始听到这话真是窘迫的不知该作何回答,及至看入蝶舞眼中那诚挚的谢意时,李瑾知道这是出自一个深爱着古琴之人的最真挚的谢意与真心。此时反倒没有了开始接受的那般困难了,心中出现的更多的则是替这位顶尖的琴师能找到至关重要东西的高兴和与有荣焉的感觉。
“既如此,李瑾便觍颜受了蝶舞小姐的这一谢了,也祝贺蝶舞小姐在琴艺上能更上层楼。之后若是有机会,定要想蝶舞小姐讨教一二的。”李瑾笑道。
“好,若是李公子抬爱,蝶舞定随时赴约。”
“哈哈,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蝶舞如此惜英雄,李公子也这般替蝶舞小姐着想,不如今日趁蝶舞小姐初破境界,便虽李公子回府去吧。也可再精深研讨一下琴艺。”景文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虽然李瑾对这事儿无可无不可,可此时母亲的神经已经紧绷成这样了,李瑾还真不想再带一个不相干的人回去刺激母亲。因此摆手笑道。
“这可就强人所难了,听说倚翠楼中的姑娘都是不可在外过夜的,这不是难为蝶舞姑娘吗?若是我哪日得闲,定上门讨教。倒是蝶舞姑娘可别因今日我的拒绝就闭门谢客啊。”李瑾努力保持着气氛的融洽。
蝶舞也是各色酒宴上历练过来的,看李瑾此时的反应便知他带自己回家怕是绝不可能,而这位李公子说的规矩也确实是是有这样一回事儿,只不过对于一些显赫的达官贵人这样的约定却形同虚设,若是李公子有意,蝶舞自然会安排之后的一切,可此时却不需要了。
“那是自然,景公子与李公子是蝶舞的恩人,蝶舞虽然沦落风尘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您二位再来倚翠楼,蝶舞一定倾尽全力报答二位。”说着俯了一俯身,告辞离开了船舱内,离开的背影略显落寞。
及至船舱内又只剩李瑾与景文二人时,景文还不忘打趣李瑾道:“哎,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美人落寞而归虽然别有一番风情,却也到底是于心不忍。”
听到这话,李瑾没控制住狠狠等了景文一眼,自己如今的处境几乎都是这位一手主导,此时又来说风凉话,可到底对面这人不说只手遮天,起码此刻李瑾也没有与他分庭抗礼的资格,因此最多也就用眼神表达一下抗议。
景文却似乎因为这一个眼神心情又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大笑着道。
“哈哈哈,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之前你说的事情只到一半,还有呢?”
这还是,李瑾第一次看见景文如此开怀大笑,无论在皇宫中的宴会,还是轩景宫中的角楼内,景文的笑意一直都是挂在嘴角的,那种未达眼底的笑容,李瑾一直以为是景文的习惯,没想到这人也有真心开怀的时候。
听到,景文的问题后,李瑾整肃起心情,将曲终前,整理好的心事慢慢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