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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有七障:喜乐侵心、愤怒伤肝、悲伤损肠、疑惑伤脾、惊讶损胃、恐惧侵肾、忧郁伤神。这是一位弓术大师说的,当然是位精灵,他说自己的名字叫梵。”
月夜之下,在武技分院小树林后的一处明显是刚被开辟出的空地上,赫瑟尔手握一张的褐色的手制的藤弓,搭好一支青羽的箭,摆出拉弓的姿态,看着前方立着的箭靶中央的红心一点。
箭靶上横七竖八地插着不少箭支,不过外围的比较少,接近红心的数量比较多,最近的一支距离红心1cm多的距离。
四周树丛中传来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而燥热的空气让人觉得心烦意乱。汗水顺着赫瑟尔的两颊蜿蜒而下,被汗水打湿的长袍贴在身上更是愈发得难受。
而艾萨克正站在她身侧,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说教着,他指尖轻点,两团青绿色的光团从他指尖飞出,晃晃悠悠地飘到箭靶附近代替之前刚刚消散的两团。
“注意力集中,拉稳弓弦,小赫瑟尔,我可还没说可以射了。”
赫瑟尔在心里默默诅咒艾萨克第九十九遍,然后咬着牙用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的双手坚持着她费力拉开的程度,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力气挺大的,直到艾萨克带着奇怪的笑容让她试试拉开这张弓,然后还顺便用那把弓秀了一把自己的弓术。
刚才艾萨克所说的“射箭七障”,她零零碎碎听到了几句,她记得她前世无聊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过,是日本弓道中的说法,所以那位弓术大师大概又是一位前辈、老乡,可能还是一位霓虹人?
想到之前艾萨克颇有耐心地一步一步指点她持弓的姿势、动作,甚至是心态方面赫瑟尔有些感慨。【零↑九△小↓說△網】弓术要求全神贯注、严谨肃穆,排除心中杂念,保持内心平静自然,再加上“射箭七障”听起来颇有几分禅的意思。
“赫瑟尔,你走神了!”
耳边突然响起的艾萨克的声音吓得赫瑟尔手一松,那枚青色尾羽的离弦之箭带着“咻”的声音破空而去,然后稳稳地扎在距离靶心还有1cm左右的位置。
“渐入佳境。”艾萨克非常爽快地称赞了一句,然后走到靶前,轻松地取下那支箭支,然后盯着那枚刚出现的孔眼看了一眼。
“力道不错,准头的话,对于一个刚学的小精灵来说也是合格的,看来你很好的继承了精灵的血脉本能。”
“只有合格而已吗?”赫瑟尔微笑着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支,搭上她手中的藤弓,然后瞄准艾萨克的心脏处。这才第一次教学,她就能掌握到这种程度,她在对自己的天赋惊讶的同时当然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呐,艾萨克,我只能射到距离你心脏偏差1cm的位置!”
“别人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这是教学第一天就要被徒弟谋杀了啊!”艾萨克微微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白牙,然后走上前几步,从赫瑟尔手中抽出箭支,折断。
“你从哪学会的这话?”赫瑟尔扯了扯嘴角,眯着眼开始瞄准。
“莎伦·泽维尔夫人的小说。”艾萨克随口应道。
“其实,赫瑟尔你很有天赋,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当年被老师夸赞惊艳才绝的我!”艾萨克走到赫瑟尔对面,无比自恋地抚了一下他墨绿色的长卷发。
“你肯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自恋的精灵,没有之一!”赫瑟尔翻了翻白眼,然后飞快抽出一支箭支,搭上弓,咬着牙拉成满月的形状,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如果忽略涨红的脸和有些狰狞的表情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完美。
然后那支箭夹杂着劲风从艾萨克耳侧掠过向着箭靶射去,穿透了箭靶之后又飞出一段距离,最后“啪嗒”一声掉略在距离箭靶半米远的位置。而一直盯着箭靶的赫瑟尔暂时把眼前的箭靶当作是艾萨克。
被箭支贴着耳朵擦过,饶是艾萨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小赫瑟尔,你这是要谋杀啊!”
“啊,这回的偏差应该只有半厘米,如果射中,教授您就当是打了个耳洞吧。”赫瑟尔狡猾地笑着上前几步摸了摸艾萨克的耳朵,“如果是那样,我一定赠送一个符合您品位的耳饰给您。”
“你真是……跟你妈妈一点都不像。”艾萨克觉得眼前突然一阵模糊,夜空之下,两张非常相似的蓝色眼眸少女的脸庞融合在了一起,接着又分开,展现出两张完全不同的笑颜,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狡黠灵动。
“艾萨克,我可以申请换一把轻一点的弓吗?”没有意识到艾萨克走神的赫瑟尔抱怨着甩了甩酸疼的手臂,深蓝色的瞳中浮现出一丝哀求的神色,月光照射之下水润的双眸闪现了几许晶莹。
“艾萨克,这弓太重了,给我换一把嘛!”甜美柔软的嗓音,带着些熟稔的娇嗔,似乎近在耳侧,那个女孩的幻影,再次和他面前的少女重合。
瞬间,零碎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开心的、悲伤的、约定时、别离时。艾萨克紧握双拳,呼吸也开始急促而紊乱,他沉迷着,挣扎着,然而沉迷远远超过了挣扎。
直到被他修剪平整,打磨光洁的指甲深深嵌入他掌心的皮肉内,扎出小小的口子,那种刺痛伴随着赫瑟尔平和清冷嗓音的呼唤将他从深深的回忆中强行拽出。
“艾萨克,你还好吗?”赫瑟尔不知道艾萨克突然沉默的原因,但是他脸部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他内心的情绪。
莫非这里有着什么东西,造成了艾萨克产生了什么幻觉?赫瑟尔不禁如此猜测到。
“我还好。”艾萨克的声音干干的,语气也有些奇怪,神色闪烁着,似乎在隐藏着些什么。
“你刚才的姿势和动作有些不对,应该这样。”艾萨克深呼吸一口,下意识伸手去抓赫瑟尔的藤弓,然而伸展开的手掌在空中又半路折回握紧。
沉默了几秒之后,艾萨克又伸出手指点着纠正赫瑟尔的动作,然而他只伸出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别的手指都握成拳头。
“赫瑟尔,我刚才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在弓术上非常有天赋,我之前听塔伯·莱特教授说起过,有个叫赫瑟尔·洛佩斯的学生在‘度’的把握上非常有天赋,而且能够在纷乱的表象之中找出它们的规律。”艾萨克示意赫瑟尔将弓拉开,瞄准。
伴随着“咻”的声响,一支白羽的箭支从赫瑟尔手中的褐色藤弓上飞射而出。然而,并没有命中靶心,这支箭“着落”的位置距离靶心还有这半厘米左右。
“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明天继续吧?艾萨克?”赫瑟尔观察了一会儿其实不太在状态的艾萨克·西里尔还是决定劝他回去。
那抹一闪而过的血色在赫瑟尔脑中回放了几次,化作了无声的好奇和疑问,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有些话不可说,有些问题不可问,她的心中也有着分寸。
突然,一直作为照明使用着却越来越微弱的青绿色元素光团消散了最后一丝余光,四周昏暗而寂静无声。
“嗯,早点回去吧,快宵禁了,路上小心。”沉默之间,艾萨克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赫瑟尔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明天想请个假,和舍友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