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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他们那边,我肯定会叫人帮忙,只是你不喜学医,在这恐怕……”
“陵游叔叔,没有什么的,喜不喜欢,无非是有没有逼到那个份儿上,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父亲既然拿这件事做交换条件,那我也只能遵从。再怎么样,我也不能看着母亲继续这个样子了。如果我不知道,我走了,也无所谓,但是我知道了,我便不能坐视不理,若我选了一辈子的自由,只怕你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瞧不起我的,我明白。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你也不必如此绝望,过一段时间,你父亲说不定会看开一些,你终究不是学医的料,他心里也明白,无非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安全一些,也安心一些。等过一段时间,我帮着你劝劝他,他看开了,就会放你走了,你也不必着急。他终究是你父亲,不会忍心看着你像行尸走肉一样在这待着的。”
“不用了,陵游叔叔,我既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您不用为我劳心费神。再说了,学医也并不是不好,若是哥哥姐姐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还可以帮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我待在这里,能够让父亲这辈子心安,我也算是尽孝了。”
“哥哥,文州我是不能陪你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和陵游叔叔说,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你不必这样,这……”
“哥哥,这是我愿意的。”
“陵游叔叔,我既然答应了留下,我就肯定会留下,只是这几天,我不想去父亲那边,能让我和哥哥一起睡么?”
“你放心吧。”
然后是繁缕去世……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滚!”
“陵游叔叔!父亲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救了!”
“你别说了!繁缕没死!你等等,等下就会醒来的!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吃下去,吃下去,你为什么吃不下去,为什么……”
“阁主!阁主!你醒醒,师傅已经去了!阁主!你不要再喂了,救不活的!阁主!你醒醒!阁主!”
“放开我!”
“师傅,繁缕大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这样了。”
“不!不可能的!你放开我!我能救活!我能救活!”
“师傅!师傅!你醒醒!你现在和繁缕前辈有什么区别啊!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
“繁缕……繁缕……”
“师傅应该是服食了自制的噬魂驻颜丹。此丹剧毒无比,师傅把其中驻颜的药材也换成了剧毒的药材,成了最毒的丹药。但是也因为其中有些特殊成分,所以师傅白发变黑,皮肤呈现容光焕发的样子,而且如果保存得当,可保容颜千年不变,尸身不腐。”
“这……是一种什么丹药啊……”
“这是一种给尸身防腐的药剂,原本是为了让得了不治之症的患者体面地走所研制。服食之后,容颜永驻,皱纹全消,可恢复到年轻时候的模样。而且毒发没有表面症状,也无痛苦,就像睡去一般。是为了保留患者最后的颜面。”
“倒是个神奇的丹药……”
“噬魂驻颜丹是师傅毕生心血,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为自己研发的。”
“不,他不是为自己研发的。他是为他和白苏研发的。他希望如果他们俩有什么意外,可以保留最开始初识的模样下葬,所以研发了这个丹药。”
“这……可是最后白苏没用到,是他用到了。”
“陵游叔叔,把父亲和母亲葬在一起吧。他保持这么年轻,肯定也是为了母亲再见到他能认得出来。”
“正初……”
“哥哥,我没事。你与陵游叔叔帮忙办父亲的葬礼吧,父亲走得体面,与母亲葬在一起他们一定会认出对方的。你们出去吧,我与父亲单独待一会儿。”
“怎么可能没事呢?凤王府满门抄斩的时候你没事吗?正初我是不可能交给你了,就算繁缕不在也是,希望你明白。繁缕白苏就剩下这一个孩子了,我冒不起这个险。”
“师傅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正初现在这样,我也不可能带他走啊。再说了,我也知道我身边是很危险的,我不可能让正初去冒险。我也明白,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正初可能就已经不行了。您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正初好,我能理解。”
“作为补偿,你没有人手的时候,清荫阁这边我会分一些人给你,只是,这些人不可能帮你做那些事情,只能负责那些别的,我想你知道我说什么。”
“师傅的话我当然是明白的。我所做之事,也不会连累清荫阁,就算用到也不过是酒楼的日常管理方面。”
“还有,兰丫头现在是白家唯一能自由行走的人了,你……”
“师傅放心,我付出一切也会护兰儿周全。”
“繁缕的事情,我这边会操办,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一字并肩王那边,不用通知,白苏死前也没来往,现在更不用说什么了。而且,他若是有心,也不会派人偷偷上山了。”
“师傅您吩咐的是。只是繁缕前辈的死因对外怎么说呢?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副阁主吧。”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只有说道,你只需要不说就好了。”
“好的,那我带着兰儿先回去了,您若有事情,随时叫我。”
难怪心细如丝的白兰会想这么多,陵游确实,疑点很多。
“兰儿,我从未有什么别的意思,这些事情,我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只要师傅能够对正初好不就好了么?我知道的,所以我也没有说啊,是不是?正初现在,待在清荫阁,是最好的,这些事情,我心知肚明。再说了,师傅做再多事情,都是为了清荫阁,我并不觉得有问题。就像之前说的,师兄弟那么多,总有亲近的,也总有疏远的,这些事情,全在于俩人的缘分,不是么?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你明白就好,再说了,不管师傅什么想法,他对我们,终究是没什么恶意的,只要他不害正初,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呢?师傅多年未婚,正初聪明伶俐,说不定,师傅真的可以视如己出呢?师傅这么多年,也需要自己的传人吧。这些事情,暂时不需要我们担心。正初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还是会分辨的。”
“那倒是,正初真的比当初成熟多了,这才过了多久。”
“那可不是?只是这成熟的代价,确实是太大了,唉。”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实话,姑父和姑姑的事情,很多时候,也只是姑父一个人走不出那个执念罢了。人死不能复生,小孩子都懂,但是,关心则乱,再说了,这是清荫阁,那么多不能治疗的病,都能治好,姑父觉得有救也不奇怪。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太想留住姑姑了,我觉得,正初心里也不是怪他的。只是想要让他走出自己设立的魔障,看看周围的人罢了。”
“有时候,执念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一念之间生和死,唉。可怜了正初,才找到父亲没多久,就……”
“这些也是没办法的,我不也是么?才知道真相,亲人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这些东西,没办法的,只能感叹,缘分不够,难道,还能怪老天爷么?有时候我都想,可能我留在这,就是为他们沉冤昭雪的,不然,全家都死光了,怎么会一直找不到我,还让我到这里呢?”
“兰儿,你若能如此想,真的很好,白家之事,我们终究有一天,会还一个公道的。”凤咏笑着安慰道。
“我也认为。”
想到这些,再想到,自己后来,在清荫阁,陵游对自己的亲近,觉得有些不对,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璟晼伯伯。”
“怎么了?”京墨转头问凤咏,然后看看车内,淡淡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赶车的也是自己人。”
“璟晼伯伯,我和兰儿,发现师傅……”凤咏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告诉京墨,自己和白兰发现陵游是个两面派吗?
京墨看着凤咏的犹豫,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陵游是个小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早就知道了。”
“啊?您早就知道了,那您……”凤咏更加吃惊了。
京墨笑着说道:“陵游适合当阁主,他重视清荫阁超过一切,你明白吗?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没有私心,只是想要清荫阁好罢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不管是我,还是你,或者说是繁缕,正初,都一样的,不是我们正直,而是我们都只是为自己考虑,为身边的人考虑,但是从未有人考虑过清荫阁那么多人。”
“什么意思?难道您想说,自私的是我们吗?”白兰更加吃惊了。
京墨点点头:“如果站在清荫阁的角度上来说,是的。我们做那么多事情,没有一个是为了清荫阁的,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清荫阁的。清荫阁上上下下,几千人,如果是陵游,就算那贱人做了再怎么过分的事情,也做不出泄愤的事情来,而我们就会,你明白吗?”
“可是,这个和他与繁缕前辈感情不那么好,假情假意有什么关系呢?”凤咏还是问出了这个话。
京墨无奈笑了:“其实大家一直都不明白,并不是陵游和繁缕关系好,而是繁缕和陵游关系好,你们明白吗?”
听到这个,凤咏想到自己安慰白兰的话。
“你何必在这时候,再说那些话呢?正初还要在这待呢。”
“呵,正初在这待?他不管是怎么样,表面功夫都是会做的,你还管我和他说了什么呢?想到那些假惺惺的话我都恶心。日日说与姑父感情如何如何好,现在可倒好,对你这个挂名的徒弟,反而比对自己的师兄弟还好了,真是两面派。”
“那又怎么样呢?你还能和他对峙吗?你别忘了,不仅正初日后要生活在这边,京墨的手下很多也是清荫阁的弟子,你这样闹下去,万一他找个借口,把京墨的人都赶走,我们日后,在这边的事情,要怎么办呢?怎么样,我们也要为京墨大人考虑,不是么?”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刚刚也没说了不是么?只是我觉得气不过,怎么身边都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真是气人。”
“你以为,远离了朝堂,就再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人么?兰儿,江湖和朝堂,都是一样的,我们没得选择。就好像京墨、繁缕,一个个都远离朝堂,可是,他们不也没得选择吗?我曾和陵游探讨过一些问题,我夸他为再世华佗,你知道他与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你所言我何尝不知道?可是,你忘了,华佗厉害,最后是怎么死的吗?有时候,太过有名,太过厉害,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什么组织可以凌驾于所有权力之上啊。你想想,连名冠天下的清荫阁阁主都这么说,我们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带走正初吗?我真的不想让正初在这被他利用……”
“没得商量的,且不说这一路多少麻烦了,正初是繁缕前辈唯一的孩子,我们真的能够让他出事吗?再说了,我们要怎么和京墨去解释这件事呢?正初在清荫阁,陵游就是看在清荫阁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正初出事的,可是跟着我们,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能保证正初平安无虞?正初与你,身份早就暴露了,带着正初上路,不仅会给他带来危险,还容易让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暴露,这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无论怎么样,正初留在清荫阁,是最好的选择。”
京墨说的理解也好,自己的无可奈何也罢,大家不都是选择了,知道,但不说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