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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黑暗大陆上的人,并不知晓正在六大陆所发生的事情。
剑草平原。
夜空布满繁星,拉扯出条条璀璨星河,却不见月亮的踪迹。
星光垂落在随风而动的草原之上,染上了一层霜色。
在一处被挖空的平地之上,升起一堆篝火。
燃料是剑草的根茎,特性易燃,但锋利的草叶却不宜生火。
而在平地边缘,散落着诸多剑草的叶片。
这些草叶锋利如剑,因而得名。
只需微风轻轻推动一下,就能将普通人的身体一分为二。
但以念能力者的防御,却能轻松抵御住锋利的剑草。
篝火上空,悬挂着一块约若小车大小的肉块。
被火焰灼烧而流出的油渍顺着发亮的肉块边缘滑落向篝火堆里,均匀撒在肉块表皮上的香料被高温一烘烤,顿时散发出深邃的香气。
篝火前,东富力士随意的盘膝而坐,头上的兜帽被卸下,露出一头灰白的短发,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与那张老迈的脸蛋格格不入。
篝火另一旁,骷髅人正襟危坐,时而小心翼翼瞟了一眼注意力集中在肉块上的东富力士。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块散发着深邃香气的烤肉所吸引,但骷髅人的钟爱之物并非是肉,所以选择无视。
从天降巨兽,到认出对方身份,再到此时,骷髅人只说了一句话,后面就没有机会再发言了,而东富力士也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哦?”
“坐下。”
“等开饭。”
于是,骷髅人很配合坐着,然后看着东富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腾出一块平地,再以熟稔到能够让人定住目光的技巧,从鸟类的后腿上抽出一根分叉节骨,再串了一大块肉。
直至夜幕降临,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从生火到现在,东富力士一句话也没说,而骷髅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更何况是开口询问东富力士的目的。
也许这就是命吧。
在没有吸收掉银发女人之前,他就算是下意识有开口说话的念头,也只是牙齿上下敲动所发出的骨骼碰撞声。
可是,在他吸收完银发女人的“营养”后,兴许是力量层次得到提升,当时哪怕他是残缺状态,也能通过红光发出声音,可更别说彻底吸收完银发女人“营养”的现在了,说出完整的音节,就跟喝水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在看到东富力士的那一刻,才会下意识脱口喊出名字。
如果没有喊出名字,以东富力士表现出来的做派,兴许会放他一马。
只能说,这确实是命。
当初在美杜莎森林时的那种情况,他吸收银发女人的断臂是必然的结果,从而掌握了通过红光发出声音的技巧进而跟罗交流也是必然的结果,然后联系到了此刻遭遇东富力士……
啪嗒。
油渍滴落火堆里,轻微炸开,异香流淌散开。
骷髅人沉默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悲哀想着,最近真是时运不济。
以往在黑暗大陆“横行之际”,何曾这么被动过?
多少年下来所遇到的人类或者类人,哪一个不都是比他弱?
可最近是怎么回事?先是遇到实力恐怖的罗,然后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了,却又在这里跟东富力士重逢?
骷髅人很清楚,不管是罗还是东富力士,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所以,他即使百般不愿意,也得顺应局势,乖乖去配合对方,让自身处于彻底被动的境况。
过了一会,盘坐许久的东富力士忽然动了,将烤肉抽了出来,不惧滚烫的温度,一口咬下大块的肉。
嗤啦。
色泽焦黄油亮的表皮发出一下轻微的皴裂声,肉汁顿时四溢,浓郁香气伴随着高温白烟,飘散向四周。
东富力士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完全不带停歇的,从刚出炉的烤肉上撕咬下一块块肉,仿佛,温度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一点影响。
长久以来所定型的饮食习惯,让骷髅人变得只对骨头感兴趣。
可是,东富力士那豪迈的吃相,愣是勾起了骷髅人的食虫。
才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刚烤好的肉就被东富力士解决干净,留下一根骨头。
“最佳的品尝时间始终是食材化作美味的那一刻啊。”
东富力士轻声自语一句,旋即随手将骨头丢向骷髅人,后者下意识接住。
“吃完饭,咱们聊聊。”
骷髅人愣愣看着东富力士,半响后,低头看着手中的骨头,神情颇为苦涩,只不过那张骷髅脸无法看出来。
没有停顿太久,骷髅人听话的啃下骨头。
没想到的是,味道出奇的好,被东富力士所调配的香料,霸道得连骨头也入味了?
东富力士静静看着骷髅人三两口将骨头吞下,旋即缓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又是怎么认出我的?不愿意回答也没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
骷髅人沉默数响。
那熟悉意味十足的话语,显然并不能让他相信。
所以,他很配合的解释道:“你的名字,是我从一支人类队伍那里得知的,因为他们正在找你,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我以前曾经见过你,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
东富力士微微点头,眸子中倒映着烈火。
“人类队伍吗……”
他低语,脑海中浮现出另一支人类队伍——也即是比杨德的队伍。
“那队伍里,有一个叫做金的男人,应该是你的后代。”
相比于在白天时的杀意凛然之势,现在盘膝而坐的东富力士,如同一个习惯在黄昏饭后出来坐在院子里休憩的垂暮老人,暂时没什么威胁。
即便如此,骷髅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何定论?”
东富力士笑着反问一句。
骷髅人摇头。
“树皮,恢复。”
东富力士随之说出两个听上去毫无关联的词语。
骷髅人眼中的红光顿时波动起来。
“有印象了?”
东富力士追问。
“嗯,他们称之为地衣。”
东富力士闻言,缓缓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缓缓睁开,脸上流露出笑意。
他忽然起身,却是吓了骷髅人一跳。
“终于……来了啊。”
东富力士仰头,星光刻进他的眸子中。
通过一片地衣,进而真正确认了所谓后代的身份。
.............
四次元公寓。
长时间昏睡的罗终于醒来。
好消息是,头痛症状消失了。
罗睁着眼睛,长吐出一口浊气。
醒来的第一时间,思绪沉入白烟字体空间里。
代表着修复者记忆的黑白念球仍在那里安然盘旋着。
罗关注着那些记忆念球,犹豫着要不要立刻着手吸收第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