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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想缓和下气氛,亚伯拉将之前那副好脸色摆回,出口调侃,怎料黛西却不吃他这一套,反倒白了他一眼,那张总是摆出一副如同被谁骗了家产一样表情的脸,似乎永远也挂不出笑般地冷着。
“王城。”她自顾自地在床边的靠椅上坐下,也不拘束,如同在自家宅邸中一般将身子往后一靠,“凭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亚伯拉依旧在笑,像永远也急不起性子般地瞧着她。
这或许是唯一一点同他那张文弱的脸相称的地方了吧。黛西实在找不出话来回他,只好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脸,不禁暗自感叹上一番。
这张脸静下心来看,倒也生得俊朗,从他眉宇间的气质看来,竟不再觉得这张脸生得有多文弱,反倒看出了些许英羽气概。
“你刚才不怕我直接伤了你?”空气间沉默了许久,黛西突然开口问他,看朝他的目光却被她落回了地面,刚好撞上了自窗户斜洒而入的阳光,不知柔和了多少。
“我觉得你不会。”亚伯拉亦将目光看朝那片落在地上的光,只见那光影被窗外枝叶切割得恰好,嘴角笑意不禁又明朗上了几分。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顿了顿,笑道:“尽管我们不是人类。”
“眼睛?”
“是。”他点头,食指朝自己眼眶附近轻轻敲了敲:“你连眼瞳都没兽化呢,至少证明你还清醒着。”
“如果清醒着,那你应该有能力判断自己该怎么做。”
说完,他稍稍活动了下手腕,不禁抱怨一声:“只是可怜我这胳膊,举着酸。”
“倒是你,你就这么冲过来,不怕我真一个手滑取了你性命?”他弯了弯眼角:“如果我有心害你的话。”
“随便吧。”黛西回答得极为迅速且果断,就如同早就做出了觉悟般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心,那我们确实是逃不过了,至少他逃不过。”
“如果他死了,我还不如一起死去算了。”
她的目光起了波澜,说话语气开始变得低沉且悲哀,沉默了良久,只见她竟突然笑了一下——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在自嘲。
“我就是个疯子。”她扣起的十指微微用力,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既然选择了撒疯,就要做出付出代价的准备。”
“生或者死,疯子是没资格担忧这些的。”
“不对。”亚伯拉微微皱了皱眉,将她的话打断,“疯子是不会懂得这些的。”
“于此相反,你是个很温柔的家伙。”
“瞎说些什么呢。”黛西轻轻抿了抿唇,“如果真的温柔,又怎么会如此自私。”
“我……没资格做君主。”
亚伯拉被她的话微微怔住了,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来回她。“怎么会呢。”这种沉默的气氛维持了良久,亚伯拉终于开了口,却只是否定了她的说法,再无下文。
黛西也不再同他说些什么,眸光一晃,看朝了伯卡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了精神,旋即站起,上前两步便来到他床前,随后单手五指微微张开,直接覆在了他脑门的上空。
坐在原地有些走神地亚伯拉被突然旋起的阵风扰了思路,抬起眼便望见那半伏在空气中的巨大法阵,不禁大惊。
“你干嘛?”尽管吃惊,但他还是尽量维持着面色的平静,“你真的想好了?”
他已然猜到了她的目的,只听她口中振振有词地念叨着繁冗的咒文。
“啊,是的。”法阵强光晃过,卷起的气流将她发梢扰乱。她抽出空挡回他,垂着的眸子目光未移。“我这个温柔的疯子要同另一个疯子签订契约。”那法阵在她眼中映射出最后一阵光,如同火苗般在她眸中,在半空中缩小熄灭,破碎成粉,零零碎碎地飘来,半边落在他合着的眸子上,柔柔地融合了进去。
至于另外半边,自然也入了她的眼眶,将那弯月般地符纹映入其中,遂逐渐淡去光泽,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亚伯拉全程看着她,虽微微皱着眉头,却也不曾出手将她阻止。
此刻的他,眼中所视的景物如同生了丝线,那丝线自黛西手腕处缠绕而出,还没朝前蔓延多远,直接遁入了空气无迹可寻,似是穿过了墙壁和光,直接延伸到了望不见的远方。
“灵契。”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余下那些几近透明的丝线顷刻间便自他视线中消失无踪,自然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确实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力气签契约。”
他有些懊恼,自知这下自己定不好向魔王交代了,心里却控制不住想到了魔王那张气到变形的脸,不由得笑出声。
听他在笑,黛西也懒得理他,只是弯下身子,手一落,竟抚上了伯卡德的脸颊,低着声音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话,随后转过身子,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般地看朝他。
“走吧。”她直视着亚伯拉的眼睛。
“我和你回王城。”
“噢?”见她突然开了窍般地答应自己,就算早已猜到结局做好了准备,他还是有些意外。
“别介。”黛西没想到,自己主动答应居然换回对方的拒绝,还没出口问他,却听他继续道:“你刚才花了大力气去呼唤他的灵魂,还是修整几天比较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语内容影响到,但黛西确实有所察觉,他的脸色竟忽然间沉下了几分。
“现在的话,还真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你会死的。”
于此同时,丝线牵往的远方。
他头脑有些混沌,甚至都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眼前有湖,四周生着颇为繁茂的树林,身后的树林尽头,更是绵延的高山。如此,湖映苍山,山上积雪,林海无边,的的确确算得上一番上好景色。
他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是何处,望着湖面上渐起的涟漪,不知为何,那颗有些急躁的心,竟也随涟漪消散的那一刻平静下来,不禁席地坐下,目光顺着湖面朝远方扩散而去。
湖面光影粼粼,他如同走了神般地空望着远方,风过林海与湖泊的声音纠杂上了他舒缓下来的情绪,叫他听着心安。
不过此般安逸,却被身后的声响所扰乱。
听到声音的瞬间,伯卡德条件反射般地将头迅速回过,只见远处的树林边上站着个年幼的姑娘,不禁眯了眯眼睛。
那姑娘生得瘦弱,仰着头微微动唇,似是在同这苍穹对话,不过他听不清——距离实在太远了。
兀地,他的眼神渡上了少见的惊讶,随后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微微张开的口,声音在他的喉与唇之间磕磕绊绊,像是吃惊到了极点。
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张脸的眉眼,就算距离再远,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家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