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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面面相窥间,天边隐隐传来声声破空呼啸。
借着月光,借着呼啸声起处各种法宝利器泛出的流光溢彩,目力超凡的鬼王胡不归,发现原本从各地赶来喝雁无痕喜酒的雁门高手,去而复返,场中局势在迅速变化。
盯了一眼,长得几乎与雁无痕一模一样的白衣白发人,鬼王当即一声长啸,原本在地面云上,天苑中游移不定的鬼影宗人,闻声迅速向外遁走。半空中的鬼影宗人,也瞬间聚在鬼王胡不归身后。
那些鬼王邀来的邪道高手见状,也赶紧朝鬼王聚拢。随后,在鬼王的哈哈狂笑中,一齐向北飞去,从北面御风而来的雁门高手,根本阻挡不住。
原本转身回头寻找铁面具的白衣白发人,也不再去寻找那铁面具,而是在雁门高手即将现身前,爱怜的盯着雁无痕,急道:
“孩子!事已如此,我们还是离开吧。”
雁无痕回头看了看强压怒火,一脸冰冷肃杀的雁南飞,对那白衣白发人摇了摇头,然后,迅速向雁南飞退去。
眼看那些喝完雁无痕喜酒之后,离开了云天苑,刚才听到云天苑中的惊天声响,又去而复返的雁门高手,越来越近,雁南飞在雁无痕退到自己身前时,手中长剑突然一刺,在那蓝光狂泻中,“碧海青天无情剑”无情的穿透了雁无痕的胸膛。
长得与雁无痕一模一样的白衣白发人,见状痛苦的惨叫一声,随之疯狂的挥舞手中铁扇,就向雁南飞扑。被长剑穿身的雁无痕,却在凄然一笑间,将手中“回天笔”掷出,抛向迎面扑来的白衣白发人。
就在白衣白发人,愣神接住“回天笔”的那一刻,雁南飞面无表情的一抽剑,雁无痕才在浑身颤抖间,十分不甘的闷哼一声,十分不甘的从半空中跌落。
此时此刻,脸色惨白、浑身剧烈颤抖的,像是被利刃杀穿了身躯的柳含烟,才在惊恐悲愤中,如受重击般嚎喊一声,随之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原本疯狂的扑向雁南飞,想要和他拼命的白衣白发人,接住雁无痕抛给他的“回天笔”之后,却朝自己扇了一记耳光,随即,中箭的大鸟一般向下跌落,落向一身鲜血,重重摔在地上,连尘埃都未溅起的雁无痕。
雁南飞却怔怔的看着从剑身滴落的,雁无痕那殷红的鲜血,直到那剑身,一如从前般纤尘不染,在散发着幽幽蓝光。那蓝光不断发散开去,四周便如同碧海如同青天了。
也许,只是片刻间,也许,过了许久,当美绝人寰的柳含烟,失魂落魄、嘴角挂血的从晴烟阁上飞落,扑到雁无痕身前大放悲声。
那白衣白发人,却抱着雁无痕失魂落魄,一脸木然。
依旧静立在半空中的雁南飞,在众多雁门高手,已经从四面八方聚拢间,手中“碧海青天无情剑”向下一指,向那白衣白发人一指,然后冷冷的,咬牙切齿的哼出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寒的字——
“杀!”
那个“杀”字,如同一块寒冰直接落入白衣白发人的胸怀,就在阻挡不住鬼王一行,已经现身云天苑上空的雁门众高人,居高临下挥舞法宝利器向他施威前,那白衣白发人,突然腾出原本紧紧抱着雁无痕的右手,抖手间便将那支“回天笔”握住,举在头顶不断旋转划圈。
随着他越划越急,越划越急,一个无比强劲龙卷风,怪啸着凭空生出,在那龙卷风沉闷的,令天地都震颤起来的呼啸中,就连雁南飞这样的绝世高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这个龙卷风,其实是白发白衣人借助回天笔使出的,逍遥派的逃命绝法——“通天有路”。
在那强劲的,怪啸着的龙卷风中,原本扑到雁无痕身上放声大哭的柳含烟,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了雁无痕的尸体;在那呼呼风声中被卷起,不知道飞往何方何处?
在龙卷风中,紧紧抱着雁无痕尸体的柳含烟,随着强风旋转一阵之后,便在天地旋转中昏头转向,最终,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柳含烟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阵阵香风让她精神一振,猛的坐了起来。
扭头,看着窗外明媚春光中,那压弯枝头的,繁星般密密麻麻的娇花,不知身子何处的柳含烟,猛然想到晴烟阁,想到了云天苑上空的厮杀搏斗,想到了自己的郎君雁无痕死在了雁南飞的剑下,想到了自己是抱着雁无痕的尸体,在龙卷风中失去知觉的。
想到自己郎君的死,柳含烟瞬间泪水滂沱,因压抑自己而肩头不断耸动,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跳了起来,疯子一般的奔出屋去。
然而,出了屋,满院的春光,却没因她的伤心而褪色,那些在层层叠叠中怒放着的娇花,依旧开得热热闹闹的在招蜂引蝶,屋里屋外,也没一丝祭奠悼念的痕迹氛围。
她不是傻子,不难知道,雁南飞为什么会杀雁无痕,更不难知道,白衣白发人为什么会在雁无痕面临危险时,不顾死活的出手舍身。
如今,雁无痕死了,那白衣白发人却一点祭奠的迹象都没有,雁无痕的尸体更是不知道在何处?莫非,在自己昏睡间就埋葬了?
就在柳含烟伤心欲绝,而又疑惑重重间,那个白衣白发人,缓缓的,从不知道是由庭院里蔓延到庭院外,还是由庭院外蔓延到庭院里的,连绵在一起的花丛中走出,波澜不惊的对柳含烟淡淡道:
“醒了?”
他这句明知故问的“醒了?”不过是在招呼罢,柳含烟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在柳含烟点头之后,那白发白衣人又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慰柳含烟:
“过去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听了这话,柳含烟再次像被利刃杀穿身躯,在那浑身剧烈震颤间,泪水滂沱;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花花绿绿的模糊起来;随之,嘶哑的问:
“他,现在在哪?”
柳含烟所说的“他”,自然就是雁无痕了。
白发白衣人又面无表情的,若无其事般的淡淡道:
“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明白他意思的柳含烟,心中又一阵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眼前,也随之一黑,在那身子,如同风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摇晃了许久,才勉勉强强定住心神,哽咽道:
“我想去看看。”
白衣白发人的目光,从柳含烟那张悲伤却不失美丽的脸上一掠而过,随之,轻轻叹道:
“那边也许更好,你我都不必伤心。”
听了白衣白发人的话,柳含烟眼前的天昏地暗退去,一股怒火,突然从心底升起,随之,怒汹汹的道:
“你害死了他,还如此说话?”
白衣白发人,先是如受重击般全身一颤,随之,淡然道:
“若是真如你说的,他还真是我的冤家。他死在我手里,也是不冤的。只不过,他是死在了雁南飞剑下。”
柳含烟听了,暴怒起来,伸手就将插在腰间的“痴情刃”拔了出来。
白衣白发人见状,苍凉一笑,道:
“要不是他,雁南飞哪会在夺走我的白云之后,最终还将她杀了?要不是他,我哪会一夜白发?”
见手握“痴情刃”的柳含烟,闻之一脸愕然,白衣白发人又道:
“当年,雁南飞夺走我那已经怀有身孕的爱妻白云之后,见白云生下了他,为了灭口,才以大出血之名将我爱妻杀了。你说说看,我和他是不是冤家?”
这些年来,尽管柳含烟的父母,对雁南飞的一些做派颇有微词,但还是将他当作正道领袖,自然而然的,柳含烟也将他看成正道领袖。
雁无痕和白衣白发人,外貌的惊人一致,柳含烟还以为是此人和白云偷情所致,雁南飞杀雁无痕,不过是得知真相后恼羞成怒的结果。
现在,柳含烟听了白衣白发人的话,顿时觉得乾坤倒转,黑白难分,天地间是是非非、黑黑白白,变得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