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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只觉得神识之中一阵刺痛,随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拉扯出来一样,让她痛苦不堪。
随即,就看到采桑的天灵出现一道青绿色的形体,这形体无比的娇小,就如同初生婴儿那般大,一头墨发,眼神无比灵动,行为之间夹带着难以难说的灵气,就仿佛让人处于大自然中一般令人欢喜。
采桑看见那形体,顿时就大叫起来:“不!不!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人知道……不不,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采桑看起来歇斯底里,这话说的也毫无逻辑可寻。
可是少忘尘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心情。
少忘尘看着那飘幻的形体,说道:“你是桑余的什么人?”
采桑的脸上很明显地抖了抖,眼神里露出的心绪十分复杂,震惊自不必说,更多的还有极力想隐藏什么的算计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慌张。
“我不认识桑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采桑别过头去。
“你是精灵,我没有说错吧?而且应该不会是最后的精灵,否则你的精灵元神不会这样的干净纯粹,也不会这样的凝练。你应该一直生活在一个完整成型的精灵世界之中,对吗?”少忘尘说:“你也不必瞒我,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你来到我的身边,必然是有你精灵和我巫师的身份的因素在内,精灵乃巫师所造,在我集齐三十三种木之灵气之后,你的身份对我而言就不再是秘密,尤其是你对精灵遗迹的关注。”
“我刻意留你在太始宫,不限制你的自由,你真当是我对你没有耐心了吗?”少忘尘又说:“你屡屡搜寻我的房间,看向我手中罪天杖的眼神满是功利,我根本不必去证实。”
采桑忽然冷笑一声:“是啊,可是那又怎样?你杀了我好了,留着我只会让我对你不利。”
“哦,我倒是忘记了,巫师是不能杀人的,是这样没错吧?”采桑忽地就笑着看向少忘尘。
少挽歌也笑了:“公子不能杀你,可是我可以啊?人家都还没有杀过精灵呢!恐怕如今这个修真界,想要杀绝精灵,那也是极有福气的一件事吧?”
少挽歌笑着笑着,手上便多了一团明黄色的火焰,不是业火又是什么?
采桑顿时没了笑容,显然,他对少挽歌手中的业火也极为顾忌。
她顿了顿,说:“你留下我做什么,要杀就杀,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我杀你做什么?”
“那你留着我想要干什么?”采桑看向少忘尘。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桑余是你的什么人?”少忘尘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变。
“我说了,我不认识桑余!”采桑咆哮起来,就好似是一个被逼疯了的泼妇,眼神恐怖而可怕。
“你认识桑余,你是他的什么人?他铸造那扇青铜巨门是要镇压什么东西?你所在的精灵世界又在什么地方?”少忘尘一步一步逼近采桑,一个问题接连一个问题。
采桑发了疯似的,眼神惊惧且疯狂:“我说了我不认识桑余,我不知道青铜门下压的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家在哪里,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知道!”
“你应该知道,只有你我才是真正的联盟,我是创造你们的巫师,你们是我的产物,我可以给你们带来你们曾经拥有的一切,再不必躲藏!”少忘尘进一步追问,试图说服。
“巫师!对啊!巫师!当年就是你们害地精灵一族死伤灭绝,若非我母亲寄托在神木之上,被父亲镇压下去保护着,精灵就灭绝了!你问我的家?我的家不正是被你摧毁了吗?那个完美的世界,正是被你一手打破,你还要来问我的家?你多么可笑啊你!”
“所以你所在的精灵世界便是那树林里的精灵遗迹?”少忘尘顿时大惊。
“不错!桑余,就是我的父亲!青铜门下,关押着的就是我的母亲,你满意了?你满意了?”采桑忽然泪眼决堤,靠在亭子的柱子旁,哭的如一个三岁孩童:“当年巫界灭亡,精灵世界就此被牵连,一同被那些修真者破坏,他们抓捕精灵用来炼制疗伤的圣药,他们破坏我们的世界,吸取我们世界的灵气,还有一群丧心病狂的妖道和炼丹师、炼器师抓取我们来做所谓的实验,将精灵改造成不人不鬼的妖魔,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那时,我的母亲怀了我弟弟,而她也被当做了试验品!”
采桑终于泄了一口气似的,蹲在柱子旁,诉说着那,几乎快要忘却的,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
“桑余是我父亲,他是精灵世界最伟大的精灵之王,他将母亲和我封印在香椤树的树根下,用香椤树与生俱来的药力来让我母亲得以保存灵识。父亲怕我们被发现,就将自己的法宝炼制成青铜巨门,镇压在香椤树旁,封锁一切。”
“你知道在那狭小的三步见方的空间里,我和母亲是怎么活的吗?她每时每刻都在和自己做抗争,她几乎就要被药物妖魔化,可是她爱我,也爱弟弟,她挣扎着,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克制,克制,她怕伤了我,每当她快要忍不住时,就砍断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就这样日子过啊过啊,她的十根手指,她的十根脚趾,后来又是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乳·房,她把一切能割下来的肉都割掉了,除了她的肚子。她又怕弟弟会夭折,就将自己的手指,耳朵,那些肉都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你知道那般血腥的场面吗?噩梦也不过如此……”
采桑的眼神迷离着,看着眼前一片虚无,好似回到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地下空间。
“可是啊,弟弟还是死了,母亲伤心欲绝终于疯了,疯之前,她从肚子里剜下弟弟的尸骸对我说,那是她身上极力克制,唯一没有被药物污染的肉,要我吃了它,要我活下去。你们知道吃掉自己弟弟的肉是什么滋味吗?那带着胞衣和脓血的味道,我吐了,可是我还是要吃下去,因为我没有办法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修炼,只能靠我母亲留给我的这一点东西,于是,污秽了的,还要吃下去,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呕——”
少挽歌原本听得还感动万分,可是听到后来就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吐去了。
采桑冷眼看着少挽歌的模样,微微笑了笑,指着少挽歌的模样,说:“喏,我第一次,就是像她这样吐的,吐完了,就捧起来,吃掉!”
“呕——”
吐完好些了的少挽歌一听这句话,再次吐地只剩下了胆汁儿。
少忘尘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滚,喉头不经意就有津·液上涌,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水之灵气运转周身,驱散了这恶心感,这才好些。
“那你是如何从青铜巨门下逃出来的?”少忘尘问。
“这就是天不该绝我了,大约在母亲死后一年左右,大地突然崩裂,应该就是巫界彻底崩毁的日子,那时候地动山摇,我以为我也要死了,可是我却好像大风中的一粒尘沙,与青铜巨门,香椤树一同飘摇到了这里。”
“是精灵世界的碎片,也就是我所看见的精灵遗迹?”
“不错。”采桑点了点头:“直到数千年年,这里再一次震动,虽然远远比不上大巫界毁灭,加上精灵世界在这里扎了根,我也就没有挪位置,但是山河土地还是被翻动的一次,有无数的修真者在追杀一个男人,他也进入到了精灵遗迹,他欣喜若狂,便将一块木头埋在了香椤树的树根底下。那木头好似有灵性,从香椤树下蠕动,居然钻入了我父亲的青铜巨门里!直到去年冬至刚过,那木头忽然就发了芽,产生无比强大的力量,将青铜巨门震开,我终于重见天日。不过那青铜巨门在震动过后,就被那小树苗重新关闭了。”
少忘尘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一切都合得上了!
去年冬至刚过,他的母亲死亡,他听从了休遗的建议从太尉府逃出,来到巫祁山下之时,便是一阵地动山摇,若是按照时间,也许那地动山摇,就是小树苗发芽所产生的巨大的力量导致。而他也则因此阴差阳错修炼了巫术,成了如今明不得暗不得的底牌。
再将时间往前推,那个拿着木头的男人,被无数修真者追杀,在聊城的历史上,唯一能合得上的,就是乾坤子那一件事那一个人,乾坤子将太上府、凌龙都抛下,却唯独带着那块木头,甚至被追杀也要将这木头藏起,大概就是因为知道这木头就是建木之蒂,而那些修真者之所以来追杀乾坤子,而且能引来如此大的动静的,也只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的建木之蒂!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这一切,就如同是不是巧合的巧合,竟是让后人有如此的戏剧性的变化。想必那乾坤子不会知道,少忘尘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若非他将木头埋在香椤树下,建木之蒂就不会吸取精灵世界的木之灵气而成长,也就不会发芽导致地震,让巫祁山发生异变,也不会让少忘尘恰好遇上,成了大巫界最后的延续者。更不必说,如今少忘尘最大的法宝太上府,和最隐蔽的助力凌龙,都是乾坤子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