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华光散尽，人自风流—段宏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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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子疼痛，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种感觉便消失了。段宏业眉头紧锁，也只当是生病留下了心悸的毛病，没有多想。

    这厢姑娘死了，那几个纨绔来回一合计，便决定稳妥起见，将人装麻袋里，填上石头丢进扬州河里去。到底都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人家，若闹出几人玩儿个女的，还把人弄死了，几家人面儿上都不好看。

    整个的过程，几人也没避着段宏业，许是以为他一直跟着，已经算是同谋了，便没将他当外人儿。

    段宏业自然不会吱声。且不说他们人多，容易闹出岔子，便是只有一人，左右这姑娘也只是眼睛与杜鹃长得像，段宏业还没善良到因为这个，去得罪整个扬州城的大户。

    人被丢进了扬州河，不过溅起一道水花，瞬息之间便没了踪迹。犯了事儿的一种纨绔也就老实了几日，便继续在扬州城耀武扬威的活动了。

    这种在段宏业的心上连插曲都算不上的事儿，自然早被他以往于脑后了。不过是偶尔夜间梦回事，那双明亮的眼睛，总会时不时从他的梦境中划过，提醒他有这么个姑娘，曾经以那般屈辱的方式死在他面前。

    从小狐仙村回来的第四个年头，段宏业整整二十岁。在他母亲的概念中，二十岁已经是极为合适的成亲年纪了。只是碍于他的排斥，与蒋岚的婚事，迟迟没能定下来。

    这四年，段宏业想尽一切办法躲避关于婚事的话题。头一年动辄就是几日，流连在外不着家。实在躲不过的时候，便于母亲大吵一架。

    最后还是他那个不问家事的父亲瞧不过，将他丢到了军营去，美其名曰历练去了。

    在扬州守军军营待了三年，若不是算着日子杜鹃差不多该来寻他了，段宏业是断不会回来的。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干等着。回家之前便雇了人往小狐仙村寻去，若是见到一个叫杜鹃的姑娘，一定要平安将人带回来。

    回到督帅府，毫无悬念的，最先找来的便是他母亲，身后还跟着歌一脸娇羞的表妹。

    “母亲请回吧，待孩儿拾掇完了，回去跟母亲请安的。”对于他们的来意，段宏业心知肚明，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们便开始捻人了。

    夫人不悦的拧了下眉，很快便松开了：“既是你回来了，便准备准备，我们先选个日子把你跟岚岚的婚事定下来，翻过这个年变成亲。”

    段宏业皱眉，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的两人：“孩儿以为，关于亲事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的妻子，只会是阿娟！至于说表妹…谁爱要谁要，不要塞给我。”

    对面的二人齐齐变了面色，夫人还勉强能压下面上的不喜，身后的蒋岚，却是没有好脾气了：“阿娟阿娟，表哥，你还想着那个女人。那女人早死了，还是死在…”

    “岚岚！”蒋岚说的太急，夫人急声打断，却仍是没能拦住她出口的话。

    段宏业面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这几年在军营磨练出来的气势，迎面怼向了蒋岚：“你说什么？你知道阿娟？她怎么了！”

    蒋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唇嗫嚅了几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夫人见形势不对，强自淡定的稳声道：“岚岚是一时气急胡言乱语，若没什么事，你就先好好休息。为娘先回去了，晚点儿再来看你。”

    段宏业微眯着眼睛，外头远去的两人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想到蒋岚方才的话，他心头微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压下心头的异样，段宏业安慰自己。说不定去小狐仙村的人，已经带着杜鹃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才稍稍安心一点。

    等了一个多月，算算日子去小狐仙村的人也该回来了。段宏业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是否有人来寻他。

    终于在一日午后，门房来报说外头有自称儿时玩伴的人找他。段宏业心下一喜，这是他与那个受雇人约定的联系方式，去小狐仙村的人回来了。

    欣喜地情绪还没持续多久便破灭了，门口站着的，只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那是段宏业雇去小狐仙村的跑腿人。

    段宏业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紧走几步问道：“人呢？”

    那人先是既有眼力见儿的跟他行了个礼，这才一本正经的将情况一一说于段宏业听。

    杜鹃四年前就已经不见了。那是村子里有人上门提亲，本已给她物色好了亲事，谁知刚回身与她沟通时，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几日了。

    与她一起不见的，还有同村的一个叫虎子的少年。村子里的人都说二人是私奔了，找了大半年不见踪影，便也渐渐放弃了，二人到如今也没见回去。

    听闻人不见了时，段宏业的心已经凉了一半，再一听什么私奔的谣言，当下激动的反驳道：“不可能！她不会私奔。”

    那人也没多话，该带的消息带到，剩下的便与他无关了。只是面上不说，心下却是不屑，连段家二少爷都能勾搭上，与人私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段宏业自是不知这人心中所想，压下心中的惊惧，将余下的银钱与这人结清，便匆匆进了府里，往夫人所住的屋子而去了。

    夫人的屋子里，难得的围了一圈儿人真在忙忙碌碌的转悠着，远远儿的还能听到一群人极喜庆的在说着什么。

    只是此时，段宏业什么也顾不上。到了屋外，想也没想的推开门，便沉着脸进去了。

    屋子里忙碌的众人，手中的动作齐齐一窒。被围在中间满脸笑意的女子惊愕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段宏业，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略含羞怯的唤了声：“表哥…”

    一个满脸福气的夫人反应极快的走过来：“哟，这是二少爷吧！恭喜二少爷了，娶了姑娘这么美的美娇娘，日后啊，必定是福禄…”

    “滚出去！”段宏业没好气的打断，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只死死的盯着一旁主位上坐着的妇人，眸光似是要冒火般的狠戾。

    被打断的妇人面色尴尬的看了看夫人，不敢轻易动作。

    “你们先出去吧！”坐在主位上的夫人挥了挥手：“岚岚你也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