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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怎么了?你先别动我先去打120……”
……
毕竟在城郊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20分钟以后了,剧烈的腹痛已经让爷爷暂时性的昏迷了过去,直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一声护士把爷爷抬上救护车之后才将爷爷唤醒,医生用简短而又急促的语气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就初步下了结论。
“病人基本症状是什么?”
“肚子疼。”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晚上……爷爷……爷爷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急促而严肃的语气让我分外紧张。
“刚开始就疼得厉害吗?“
“没……没有”
问到这里医生眉头缓缓舒展开,沉吟一声之后开始吩咐护士,在吩咐护士的空档还转过头嘱咐我“你快点给家里的大人打电话,让他们快点来医院。”
“哦……哦。”
救护车一路疾驰,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这寂静的夜里。
最后爷爷还是没能熬过去,走了。
脾脏出血,这是医生检查之后的最终结果,脾脏位于位于左季肋区后外方肋弓深处,与9-11肋相对,长轴与第10肋一致,是人体最脆弱的内脏器官,而且更要命的是脾脏出血的症状并不明显,往往等到有明显症状之后人已经无力回天。
我蹲在抢救室的门外,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有些恍惚,范晓站在我身旁拿出包里的烟刚要点上就被一旁护士站的护士出声制止了,范晓有些悻悻的把烟放回包里,表情复杂难言。
我们来到医院之后爷爷就被第一时间推进了急诊室,已经慌了神的我被挡在了急诊室外,而范晓几乎是跟急诊室的医生同时走到的我身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匆忙中胡乱套上的,而医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接让我们愣在了当场,站在急诊室外久久的沉默。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送过来的时候脾脏已经大出血……”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就直接蹲在了地上。
明明今天是想要爷爷高兴得,明明今天我给爷爷准备了蛋糕,准备了礼物的,都怪我太懦弱,爷爷别怪我好不好,等我去给你买蛋糕好不好?泪水充盈眼眶实现也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像是看见爷爷站在对面对着我笑,爷爷的音容笑貌在眼前不断的出现重叠……事情太突然了,让我来不及去接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傍晚还能跟我一起聊天的爷爷在几个小时后的深夜就与我阴阳两隔。
“喂,你好,是殡仪馆吗?这里市中心医院……”
短暂的沉默之后站在旁边的范晓就已经开始打电话安排爷爷的后事,整个人看起来不悲不喜,语气也说不出的平静。
是,就是因为他要不是他踢爷爷那一脚爷爷也不会脾脏出血。仇恨的火苗在我心底点燃,很快变成了熊熊大火,烧红了双眼,烧没了理智,我像个饿疯了的狼崽子,猛然起身扑向了正在打电话的范晓。
“收拾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爷爷也不会死……”
动用身上所有能进攻的地方撕扯着他的衣服身体,而范晓也在猝不及防下被我摁倒在地手里的手机被甩到了墙角。
手机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楚的传来:“范晓,你说什么?老不死的死了?真的假的?范晓?范晓!……”
不过短暂的失神之后范晓很快回过神来,一脚将我踹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手机,看着地上的我:“臭小子你疯了?乱咬人。”
眼神狠辣语气里也夹杂着愤怒,不过破天荒的没有动手打我,只是走到离我相对较远的位置继续打他的电话。
“喂,嗯,死了,很急……”
原本走廊里要来制止我们的护士,见我们两个人已经分开,也没有了要在动手的意思,看了一会之后也渐渐散去。只有偶尔路过的病人或者不明就里的护士经过的时候看见躺在地板上痛哭流涕的我会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上一眼,然后匆匆路过,根本没人管你。
很快就有两个穿着肃穆的人抬着担架走了过来,跟范晓聊了两句之后三个人就冲着停尸房走去,我看到之后也在地上爬起来,擦掉脸上鼻涕泪水混做一团的不明液体默默地跟了上去,我要去看爷爷最后一面。
……
目送白色的金杯面包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我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旁,有些脱力般的后退两步靠在路旁的电线杆上。爷爷被刚刚的那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车拉走了,范晓跟着去的殡仪馆。
晚风吹过让被泪水洗过的脸颊有些不舒服,还有一个月就要年满十八岁的我此刻站在这条繁华的道路旁有些迷茫,我现在是该回家还是去我那名义的叔叔家?
将来我的有该何去何从?
几个简单的小菜,兴许是家里的碟子不够,有几个菜还是陶瓷大碗盛的,时间是傍晚,院子外面传来务农归来的吆喝声,我坐在小板凳上将手里的酒打开,衡水老白干,便宜,不上头。
一个身材偏瘦的家伙拿着两双筷子提着一个小马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我对面,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杯先啜了一口。
在酒桌上这样的动作很不礼貌,不过我也没恼,我跟对面这家伙的交情也确实不用计较这么多。
他放下酒杯抬起头,相貌平平,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一抓一大把的模样。但是眉宇间的机灵劲却让这个家伙整个人的气质添色不少。他就是我跟家里撒谎时的挡箭牌,胖子。
胖子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小时候这家伙贪吃,家里又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平时不缺零食的他小学的时候一度体重飙到130斤,这也让他有了个外号叫胖子,他也就成了我青春故事里那个不可缺的胖子。
而他不断上涨的体重却在遇见一个姑娘之后停步不前,甚至因为那个姑娘的一句话开始疯狂地减肥,变成了现在这个体型偏瘦弱的样子,不过不得不承认每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瘦下来的胖子整个人变得精神了很多比起之前走路全身的肉都颤三下的样子要顺眼的多,不过虽然体型变了但是胖子这个名字却一直叫了下来没有变。
所以胖子还是胖子。
“来来来,喝酒,这个猪头肉是我妈自己卤的,老李家秘制猪头肉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你还吃这么肥的东西,不怕在长肉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明天在去跑步减肥。”显示悻悻的缩了缩手,终是难以抵挡酒肉的诱惑胖子一脸的无赖。
说来也奇怪我跟胖子都是那种不管心里装着天大的事也要把肚子填饱的那种人,用胖子的话说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胖子的眼睛开始有点发亮,这并不是说他喝高了,相反我知道此时的胖子才刚刚进入状态,这家伙能喝的很。
晚风一吹,风遇到酒精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让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左手抵着下巴,右手端起酒杯晃着,看白酒在酒杯挂壁然后丝丝留下。
“龙龙,也别太伤心了,这不还有我呢?”
“是啊,还有你呢。”
思绪混着酒精,情绪被无限放大,晚风将思绪送向远方。
爷爷的葬礼很简单,甚至有些敷衍,虽然符合国家倡导的简单下葬,没有棺材,简单的一个骨灰盒,没有像村里其他人去世一样,有一群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进行着庄严的告别仪式,但是爷爷的葬礼怎么看都有些寒酸。
范晓一家人还有我跟胖子,就我们五个人,将爷爷安置在了村后不远山上的一棵松树下面,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山路崎岖,加上八月草木茂盛,上山的小路并不好走,范晓抱着骨灰盒走在前面,然后他的妻子,女儿,我跟胖子走在最后面。
“哎呀……这路……”
范晓的妻子被路旁的杂草划到了小腿,刚要开口嚷嚷,却被走在前面的范晓一个眼神制止了,奇怪的是范晓的妻子竟然乖乖听话没有出声,这倒是让我有点诧异。
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下面。
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丘看上去有些寒酸,范晓在前面用铁锹添着土,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的可怕,而他的妻子还有女儿则站在一旁神色如常看不出悲喜,胖子在我旁边扶着我,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我流着眼泪。
鞠躬,磕头,祭奠,献花。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收拾就行了。”范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
一双筷子在我面前可劲的晃着,胖子像看动物园的猩猩一样看着我,思绪也随着他筷子的舞动被拉了回来。
“你说我那叔叔自己在爷爷坟前干什么了?”猛一回神,有些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说不定良心发现,在坟前痛哭流涕。”
“当时你不该拉我回来的,这里难受。”右手反转食指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龙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开点。”也许是怕我接受不了,胖子沉吟了好长时间才慢悠悠的开口。
“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胖子,爷爷……爷爷他这辈子不容易啊。”我有些痛苦的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原本我就是弃婴,如果不是爷爷的话早就没有范龙这个人了,就算运气好被人送到了福利院,也不一定会碰到像爷爷这样对我好的人了。”
没有出言安慰,胖子只是拿起酒瓶给我倒满酒。
“爷爷就范晓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当年刚结婚的他根本不同意爷爷收养我,所以大小我就跟爷爷生活在一块,很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现在想想爷爷一个人照顾襁褓中的我是真的不容易,后来稍稍大点,就跟着爷爷一起出去收破烂,也许是怕我嫌弃车子脏,爷爷总是把车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在外面捡回家里的垃圾也会分门别类的收集好,而且都是干干净净没有难闻的味道我也从没因为这些东西生病。”
酒精开始起作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有点发干。
“这些你知道的,我们几个在一块玩的小崽子,打小就我的衣服最干净,倒不是我自己爱惜,是爷爷怕我被人说是没妈的孩子,总是让我穿的干干净净的。可是好不容易我现在长大了,能帮着爷爷收拾家务了,过两年就可以挣钱养活家里了,爷爷却在这个时候……”
胖子已经提着马扎坐在了我旁边,用手轻轻的拍着我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人我在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八月份的晚上,天上的星星依旧璀璨,我跟胖子两个人坐在院子的梧桐树下,任晚风吹响枝叶,我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一个并不胖的胖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哽咽如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