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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开车,车速不快,追着前面飘忽的符火。我在后排喘息不定,用极为虚弱的语气跟他们讲了下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然后就躺在竹子怀里装死。
其实也不是魂引术给我身体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那种极寒的冰冷感已经被夏日的温热和竹子怀抱的温暖所驱散,主要还是竹子怀里太舒服了,我的脸颊紧紧的贴着两团柔软,实在是不愿意起来。
可惜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强子忽然转过头对我说,别腻歪了,没吊事就赶紧起来,你那符火散了。
强子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我是装的。
我爬起来跟着强子下车,符火已经飘散在夜空之中,我努力感知着天地间的灵,却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感应了,不管是阴童弃灵,还是老师的亡灵都没有在天地间留下任何一丝波动。这片地方异常的祥和安静,静谧的有些诡异。
李智站在夜色里四面辨别了一下方向,忽然说道,这不是都江堰市孤儿院嘛?
我抬头向前望去,借着路灯昏黄色的灯光,一道被涂成黑色的铁门安静的矗立。透过铁门的缝隙再往院子里面看,左手边是一栋L型的大楼,楼高有五层的样子,从三层以上的高度开始浩浩荡荡的飘起大雾,把四层和五层埋在雾里,阻隔了街边的路灯,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
右手边是一排低矮的平房,看起来有些陈旧,斑驳的墙面上有纵横交错的爬墙植物,看起来不像是爬山虎,却也不知道种类。和旁边的大楼一样,平房亦没有任何灯光和声音。整个孤儿院仿佛死去了一般,彻底被黑夜所吞噬。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先是第一个被害者龚德修,他的女儿于2005年走失,然后是今天魂引术看到的碎片,老师明显是被阴童弃灵所害,然后是现在,符火把我们引到这孤儿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孩子有关。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家孤儿院有问题。
李智说,这家孤儿院建于2000年左右,虽然名字叫社会福利院,但听说建设资金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一个姓刘的港商,属于政府民间集资共建的项目。这刘姓港商是CD著名的商人,身上的荣誉光环一层一层的,还是人大代表。这几年投资了很多慈善公益项目,却从来没有做过大规模宣传,属于低调做事,不图名利的一类,在民间颇有口碑。
我点点头,这姓刘的商人我也有所耳闻,原名叫刘向荣,在CD商报等一些报刊杂志上经常有关于他的文章。我问李智,你们警方能不能查一查这个刘向荣的详细背景资料?李智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也得明天了。
强子问,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孤儿院的高墙说,我倒是想进去调查一番,不过看这墙的高度足有三米,鬼知道一个孤儿院干嘛修的跟监狱一样,想进也进不去呀。
强子嘿嘿一笑,也不搭话,朝着高墙慢慢的助跑过去,待到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陡然加速,他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留下一道微微的残影,只见他左右**替一蹬,人已经在墙头上站稳了。
我修习巫术以来,身体日渐强壮,但自问还做不到强子的水平,想不到修体篇的体术竟然如此强悍,我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好好的研习一下。
李智也属于体能强健的一类,听他说他在警校的时候参加铁人三项得过冠军,他也不甘示弱,跃起后拉住强子的手臂,也上了墙头。
剩下竹子就好办了,我在下面把竹子托起,两个人在上面拉住,竹子体重不过一百多一点,两个壮汉很轻松就把她拉了上去。我紧随其后,四个人就这么进了孤儿院。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我做了个静音的手势,仔细去听,然后低声跟其他人说,这里很奇怪,夏末的夜晚,这里面连虫鸣都听不到,有古怪。其他人依言去听,果然万籁俱寂,这孤儿院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的面前有个挺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池塘和假山,围绕着假山有一些滑梯、攀登绳还有一些健身器材。我们顺着L型大楼的一楼走廊往里走,路过紧闭的门时,我都停下来,仔细的去听,经过这短时间的修行,我的五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隔着厚厚的门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见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听着这些磨牙打鼾的声音,多少让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一些,至少这孤儿院有活物的。
一楼走廊走到头,在L型的拐角,有向上的楼梯。我们小心翼翼的往上走,微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荡出回音。我们沿着二楼的走廊走了一个来回,这里跟一楼的结构一样,有些屋子里传出孩子门熟睡的喘息声,有些屋子却是空的,想来应该是教室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三楼和二楼的情况一样,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倒了四楼,情况有了变化。上到四楼的走廊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往五楼的楼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一道栅栏封死。栅栏中间留了一道铁门,上面挂着粗大的锁链,一把大锁把锁链扣死,已经可以看见斑驳的锈迹。我拿出手机往栅栏里面照,楼梯上布满了灰尘,似乎好久都没有人上去过了。
走廊里飘满了白色的雾,视线只能看到前方五米左右的距离。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寂静岭,那里也终年飘散着白色的雾气,从天空落下燃烧后的灰烬,一片死寂。从三楼到四楼,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真不知道这里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神奇景观。
我们一起往走廊的尽头走去,我走在前面,拉着竹子的手,跟在竹子后后面的是李智,强子走在最后。我同样在每一扇门前停下来,仔细去听门里的动静,奇怪的是这一层似乎都是空屋子,没有一间房门内有孩子的呼吸声。
走廊不长,很快走到了头,我回头小声跟竹子说,走吧回去吧。雾气似乎更浓了,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看到竹子的轮廓。
这时我发现了异常,竹子没有回应我的话,手上的感觉似乎也有点不对劲,我把牵着竹子的手举起来看,瞳孔瞬间放大,心脏好像被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恐惧感像电流一样席卷了全身。
我手里拉着的根本不是少女柔软的躯干,而是一节木头,那木头上长满了细密的苔藓,粗粗的摸上去,与人的肌肤有几分相似。
我明明一直牵着竹子的手,怎么变成一截木头了?
这时李智和强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听到李智小声的嘟囔着,这雾好像越来越大了。
我顾不得其他,拉住他俩问,你们看见竹子了吗?
强子这才发现竹子不见了,反问到,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我把木头举起来给他们看,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拉着的就是这块木头了。
三个大男人相视无言,虽然夜色漆黑如墨,我们依然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对方心中的恐惧。李智扶着墙说,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大活人怎么变成了一截木头,搞的我现在腿都软了。
强子说我一直在最后面,根本没看见竹子往回走,难不成她凭空消失了?你不是一直拉着她吗?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五感绝对强于常人,就算刚才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倾听房间动静上,也能模糊的感觉到竹子一直跟着我。我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真的不知道竹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正在我回想的时候,走廊那边传来吱呀一声。好像生锈的铁门被人缓缓的拉开。我把木头丢在一边,朝楼梯口跑去,心里猫抓一样急躁。
五步并作三步,拨开浓浓的雾气,我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锁链和铁锁已经不见了,栅栏中间的铁门敞开着,在手机电筒微弱的光芒下,台阶上赫然有一排脚印。由于台阶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所以脚印异常清晰,看那大小和形状,正是竹子脚上的女式运动鞋。
李智和强子也看到了脚印,李智说了一声还等什么?就准备往五楼走。我拦住他说,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已经不是人为可以解释的了。咱们四个今天不能都折在这里,你是警察,也是个普通人,我跟强子都是老师亲传的弟子,多少有些自保的手段。你不要上去了,如果我们今天有什么不测,明天白天的时候,就靠你来救我们了。
李智还想说点什么,我按住他的肩膀,冲他重重的点点头。他看我态度坚决,便不再争辩,只说今晚会守在孤儿院门口,如果天亮还见不到人,就回去喊人,掘地三尺也要把我们找出来。
我和强子这才上楼,刚走出五六级台阶,再往回看已经看不到李智的身影了,他的手电光在浓雾中闪烁,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一样。我定了定神,沿着楼梯继续往上,可是就在我们踏上五楼的走廊时,竹子的脚印忽然消失了。
五楼走廊里依然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如果竹子从五楼走过,没道理不留下脚印。这下,我心里彻底的慌了,脑子里一会是竹子巧笑嫣然的样子,一会是老师血肉模糊的画面,杂七杂八的念头混在一起,我忽然意识到,我很有可能失去竹子了。一念至此,额头上的冷汗立马渗了出来,我只觉得脖子被什么东子掐住了,连喘气都困难。
强子也看到了消失的脚印,他看到我的样子,赶紧安慰我说,竹子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会那个魂引术嘛,赶紧点张符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我说,引魂符只对灵质有反应,竹子一个大活人是没办法追踪的。但是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引魂符,哪怕一丁点希望也比绝望好。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引魂符竟然真的有了反应,符纸燃烧后,在半空中形成一小团苍蓝色的火焰,说明这里有灵质留下的痕迹。
我们跟着飘忽的符火往走廊深处走去,我边走边试着沟通豆浆,可是这个灵智未开的家伙好像在玉佩中睡死了过去,无论我怎么喊她都没有反映。
我们走到五楼走廊的尽头,趴在半人高的水泥护墙上往外看,符火越过护墙往浓雾的更远处飘去,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符火上,忽然,蓝色的火光映衬下,我看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在那与五楼平齐的半空中,走廊往外延伸大概十米的虚空之上,浓雾的深处,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木门,一道悬空的木门。符火在木门上跳跃了几下,似乎想要进到门里面去,然后咻的熄灭了。
我问强子,看到了吗?强子说看到了,半空中有一扇门。
两个人都看到了,说明不是幻觉。我咬咬牙,跳到了水泥护墙上。强子惊呼道,你疯了,这里可是五楼。
我没疯,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可以过去,一定可以过去,我要过去找到竹子。
在心中执念的支撑下,我咬咬牙,伸出脚尖,在脚下的迷雾中寻找。一阵夜风吹过,我的身体一阵晃动,挂在五楼的护墙外面摇摇摆摆,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了。突然脚下有坚实的触感传来。我小心翼翼的把屁股挪下护墙,就这么站在了空中。
我回头冲强子笑着说,你看,有路的。
强子惊的眼睛都直了,说这么多年的物理算是白学了,不知道爱因斯坦他老人家看到以后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说完也学着我的样子从护墙里翻出来,站在了浓雾里。
我们一起往前摸索,很快摸到了木门。手电光的照映下,门上的原木色钢琴烤漆散发出幽幽的光泽,门的四角雕琢着精致的欧式花纹,看起来这扇门一定价格不菲。
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的转动,门应声开了。
我和强子走进了一间豪华却异常残破的卧室。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却不是浓雾,而是有明亮的月光照射进来,于是整间卧室都处在银白色的明亮光晕中。右手边一整面墙都做成了书架,只是已经坍塌了大半,好些书零零散散的落在四周,地面上有脏兮兮的摇晃木马,有脑袋分了家的布娃娃,墙面贴着镌刻了精致花纹的壁纸,大片大片的卷角发霉,一直延伸到对面阴暗的角落里,那里似乎有一张血迹斑斑的医疗床。
而卧室的正中间,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欧式大床,床上五六个身体残缺的阴童正拥簇在竹子的怀里,正是我在老师通灵碎片中看到,杀害了老师的凶手。他们看到我和强子走进来,呲牙咧嘴的冲我们咆哮。
竹子并没有察觉,她正紧紧的拥抱着几个阴童,温柔的抚摸这他们的头发,眼神里尽是迷茫和安详。
依照除妖篇的记载,竹子的状态正是典型的被凶魂厉鬼所迷惑的样子,恐怕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怀里的到底是凶恶的阴童还是可爱的孩子了。
我手掐法诀,调动全身巫力喝道,巫祖神威,九天悬雷,慈悲降世,妖邪退散,开!随着我的一声叱咤,周身巫力呈爆炸式四散冲击,床上的阴童如遭雷击,历啸着四散开。竹子也在冲击波及的范围之内,眼神重复清明,她抬头看着周身的景象,满眼的迷惑之色,然后她看见了我,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竹子张开手,向我扑过来,一个阴童却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背后,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拽的向后跌倒在床上。
我看的眼眶爆裂,右手燃起蓝色的火焰,朝抓着竹子头发的阴童打去,那阴童似乎对我用巫力燃起的火颇为忌惮,松开了竹子的头发,躲开了我的拳头。
我搂着竹子快速的后退,把竹子和强子都护在身后,嘴里喊着,快走啊。
却听见强子用比哭还难听的声音说,门,进来的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