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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法真的呼喊,他看到我跃起在半空,伸手去抓空中的金色光球,焦急的喊道,不要啊!
我也是救人心切,在对道家法术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颗金色的光球既然僵持在半空中,必然凝聚了这两位道门天才弟子的无上妙法,不知道法真用什么办法将木头令牌逼了出来,但是法剑的金光法咒,哪里是那么好消受的?
我的指尖碰到金色的光球,有一阵尖锐的酥麻痛感瞬间传遍全身。那种感觉仿佛触到了高压电,又好像中了暴雨梨花针的暗器,我痛呼一声,那金光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就在我眼前轰然爆炸。我正在爆炸的中心,金色化作万千细密的剑芒,没入我的体内,一瞬间,我的躯干上尽皆是密密麻麻的血点。
我被爆炸的余波冲撞,倒飞出去。半空中,木头令牌失去了支撑,向下掉落。感官好像被人按住了慢放键,耳旁的风声忽然慢下来,木牌翻滚掉落的画面在视线里被拉长,金光碎散的光点一粒一粒的消逝在夜幕中,我伸出手,身体却随着爆炸的冲击向后飘荡。
贴在木牌上的一张黄色符纸,随着金光的破灭碎成粉末。我忽然明悟,那张符纸正是法真用以保护豆浆的封镇,在我鲁莽的行动中,符纸破碎,豆浆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法剑的杀意再没有一丝迟滞。
我艰难的转过头,法剑狰狞的面容在我的视野里放大。我意识到一切都晚了,身体还没落地,懊悔的情绪已经入潮水般将我吞没,我心在疯狂的呐喊,却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嘴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原来最深沉的痛苦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到吞噬掉身上每一个还在呼吸的细胞,然后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眼眸中的视野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我撞到一颗树上,跌落下来。
半空中的木牌寸寸断裂,有一个白色的虚影浮现,正是豆浆。我看到四柄金色的小剑,插在她的乳白色的身躯之上,剑如凤鸣,倒拔而出,一下将豆浆的四肢和躯干斩断。
豆浆白色的虚影再也无法维持形体,四团白色的躯体碎片变得像雾气一般,好像有无数双手撕扯着,把四团虚影揉捏的不成形状,眼看便要消散于夜风之中。
法剑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他分神摧毁豆浆的瞬间,法真凌厉至极的剑锋洞穿了他的身体。七把飞剑尽出,避开法剑心脑要害和周身大穴,从他的四肢和躯干穿出。法剑遭受重击,空中正要再次斩向豆浆的金色小剑失去控制,碎裂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
四团白雾被金光穿透,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我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扑到那四团透着金光的白色虚影旁边。我把胸口的玉扯下来,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所在,豆浆破碎的身躯如长鲸吸水般倒灌进玉佩之中,我心中的绝望终于裂开一条缝隙,生出一点希望来。
法真围魏救赵来的及时,法剑并未来得及将豆浆完全抹杀。破碎的灵质体回归玉佩,并不是在我的操纵之下,而是自发的行为。这说明豆浆没有消散,还保留了一丝本源的意识。
感受到玉佩中熟悉的感觉,那一团灵质体碎片正在发出规律的脉动,一丝丝巫力缓缓抽离我的身体,滋养着豆浆几近破碎饿躯体。我欣喜不已,豆浆没有死,便有恢复的希望。
法剑躺倒在草丛中,身上七处撕裂开的伤口触目惊心。法真持剑而立,皱褶眉头看着自己的师兄,他早将一张符纸贴在了法剑额头,此时法剑一动也不能动,只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我的眼睛又红了。我平静的生活皆因他而被打破,老师的仇,油条的仇,豆浆的仇,一条条,一幕幕,皆是血债。
去体内涌动的巫力,忽然变得黑暗,将我的内心吞没。恨!恨!恨!拨皮抽骨,碎尸万段,不足以抚平心中的愤懑。
我来到法剑面前,右手巫力凝结成剑,左手七张最重杀伐的符箓在手,沉声说道,法剑,你害死我老师,又几次三番想要我性命,如今又差点害死豆浆,这一笔笔的帐,我要你拿命来还!
一柄长剑忽然挡住了我的去路,法真在我的面前,将他的师兄护在身后,他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冷笑着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
法真眼神一凛,厉声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我说,你别假惺惺的装样子了,难道你不想杀了他?现在有我这个外人动手,这笔账又不会落在你的头上,我心甘情愿让你借刀杀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法真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确实想要他死,但是我不想让我的师傅失望难过,我要把他带回去,给天师道门一个交代。
没得商量?没得商量!
我用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紧盯着法真,他目光坦然,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七把飞剑调转剑身,剑锋指向我,月光下,寒芒四起。
两人的气势不断攀升,气息碰撞之间,如临渟渊。那气势盈满了树林,鼓胀到了顶峰,巫力与剑芒交错,两人身边的草叶在无声无息间化为粉齑。
就在平衡将要被打破的一瞬间,我泄去了气势,转身便走。法真有些诧异,想不通我为什么在即将出手的最后一刻放弃了。
其实我并没有放弃,我虽然转身,但是全部心神都放在法真身上,手中的黑剑和符箓也并未收起。我的身影隐没在树林的阴影中,法真终于彻底放松戒备,他挥了挥手,七把飞剑缩小成七个光点,再次藏入法真体内,他低下头,似乎在跟法剑说些什么。
我游走于黑暗阴影的边缘,在暗影聚身术的掩护下,寻找到一个最佳的出手角度。
法真放松的一个间隙,我出手了。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那一点杀意融进夜风之中,纵然是法真这样的高手,发现之时,已经是穷图匕现之刻了。
我从法真身边掠过的瞬间,他发出一声惊呼,他想抽出一柄飞剑来阻挡我的脚步,可是已经晚了。
我手中黑剑对准了法剑的胸口,杀意攀上了顶峰。我的眼中,法剑错愕的表情逐渐放大,那黑剑剑锋已经刺破了法剑的肌肤,似乎终于到了要了结的时候。
可是法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的心头闪过一丝警兆,他已经置身于绝路,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一个占满了我全部视野的拳头回答了我的疑问,我人剑合一,以极盛之势突入法剑身边,这一剑决绝,等到我发现铁拳迎面而来之时,已经来不及转折。
我举手挡了一下,那拳头打在我的胳膊上,又砸在我的肩膀上,锁骨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骨折了,那痛感还未来得及体会,我已经以更高的速度倒飞而回。
还好法真在我身后,他扶住我,脚下发力,后退了三米有余,终于把我拦了下来。
我定睛看去,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法剑身边,月光下,一颗腐烂又缝合好的狮首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