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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瓯平原通宵达旦一夜,童川走出帐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先生,你还好吧?”众女也嘘嘘叨叨了一夜,就在还未燃尽的火堆旁小憩。红伶没有合过眼,所以童川出来的时候被她以一个看到。
童川抿嘴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这时候他看见那个‘荒兽女人’跟阮梦溪她们混在了一起,大感诧异。
听到说话声,几个女人齐刷刷站了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大哥,她是万王氏族还是你们利爪氏族的人?”童川对他身后的猎心问道。
猎心摆手说道:“都不是,我们是在蜃海中的海市遇上的,她买了好剑打算找人切磋剑术,獬天护法就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真是个怪人,童川疑惑地望着獬天。
獬天笑道:“紫翎,你这几日不是玩得不过瘾吗?我看那位姑娘剑术就不错,你可以找她切磋切磋。”獬天说的就是一夜未眠的红伶,其余众女都是一愣,昨晚这个突然出现的丑女并不惹人厌,所以就留她当了个听众,谁曾想她还是个剑术好手。
“可以吗?”獬天说完,紫翎眼泛火花显得十分开心,她随即就向红伶发出了邀请。
红伶眼神请示童川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紫翎学着红伶的口气说道:“先生,就成全我吧,我可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童川点点头,对红伶柔声说道:“去吧,小心一些。”
随后一行人来到帐篷外的宽阔空地上,荒兽族人生性好斗最喜欢这种角斗的方式,围观者蜂拥而至。
那叫紫翎的丑女拔出一把青光粼粼的五尺长剑,童川看得出那是把灵品剑。
嗖的一声,淡淡的青光划过天幕,紫翎的长剑已经出现在红伶的眉宇间。
原来只是剑术最初级的力道,红伶原还有些轻敌,她持剑鞘侧身去挡,紧接着发出‘乓’的一声脆响,红伶持剑鞘的手臂瞬间发麻,魔箫都差点脱手。
怎么回事?不过剑术力道而已,怎么能带给她这般压迫感。于是魔箫出鞘,再没有一丝轻敌。
紫翎除了剑上的力道怪异外,身法也出奇的迅捷。面对红伶幻化出的十几道残影,她竟以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全部抵挡下来。身上偶尔被飞溅的剑气点中,也跟没事的人一般。在红伶没有使用魔箫的特效之前,两人竟打了个平手。
“好厉害,原来仅凭力道都可以有这么高的造诣。”童川叹道。
烈火护法獬天笑着说,五族之中速度最快,又擅使剑的是羽灵族,羽灵族修成人形极难,所以真正的羽灵族人数稀少。从此女的外观来看,应该是进化为完全的半羽灵。带她来到红月大陆,獬天无非是想多了解万仞山的事情,但几番试探紫翎都描述得不清不楚,应该在羽灵族中没什么地位。
红伶剑术千变万化,紫翎则是简单大气,两人斗了一个时辰仍然难分胜负。这时候童川说道:“快些结束了,我还有要事。”
童川话刚落音,红伶的魔箫小孔中迸发出各种梵音、媚音,音波如潮涌般扑向紫翎,紫翎显然感觉到了危险,她将所有灵气灌入长剑之中,打算以长剑阻止音波攻击。
咔咔咔,那长剑受到音波肆虐,顷刻间如玻璃般碎成渣,刺耳的余波将紫翎震飞数丈。
“好厉害的剑。”那丑女倒地后又像没事一般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笑呵呵地说道。
“你也是个可敬的对手。”红伶收起魔箫来到童川身边。
紫翎反复端详童川这个人,是什么魔力让这些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呢?沉思的时候她将羽毛做的上衣含了一个角在嘴边,像是一个丑鹌鹑。
从昨夜的谈话中,童川知道了羽灵这个族群远离尘埃十分孤僻,近日羽灵族的白龙大帝,破天荒地提出要与流萤之地的荒兽人通婚,各大氏族都摩拳擦掌,要从万仞山上的雪云之巅娶回一位羽灵公主。
但白龙大帝的条件比较苛刻,首先要求婚者必须是氏族的嫡系血脉,其次羽灵族奉行一夫一妻制,要求候选者必须是童男子之身。荒兽族在女子性成熟就可以婚配,所以成年又是童子身的大氏族年轻男子并不多。
獬天所在的万王氏族是流萤之地五个大部落之一,其首领獬威还是所有部族的领袖,荒兽族的大酋长,地位仅次于赤龙大帝狴斑。
因为早年与震山氏族狴岳争夺大酋长之位伤了筋骨,此后便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仅有的女儿獬忧因为与异族男子产生了异族恋情,受到以震山氏族为首的齐力排斥,据说最后两人双双殒命在南部绿洲,但是死前留下了一个儿子。
大酋长后继无人,倘若再让震山氏族与羽灵族成功结亲,万王氏族很可能就从此消失在流萤之地的荒野中。正当獬威踌躇满怀的时候,失踪许久的利爪氏族勇士猎心归来了,他在红月大陆发现了獬忧儿子的下落,万王氏族还剩下一个男丁,大酋长獬威的嫡孙,那个人就是大洋彼岸的童川。
于是獬威让两个烈焰护法与猎心一起,统领三个精锐的百人队,加入了进攻人类的部落联军,找到并带回他孙子就是他们的任务。
童川要去一趟流萤之地,既为了停止这场战争,又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世之谜。他向獬天要了一天时间,红月大陆还有不少牵挂,他得先安排妥当。
“走吧,我先送你回犴城。”童川对兰筠菱说道。
“不要,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你若路过替我转告我娘,我很好。”兰筠菱嘟着嘴不愿离开,以她的才智,不难猜出一些端倪。
“真拿你没办法,大哥,帮我照看着点。”童川对猎心嘱咐道。
猎心点头说道:“放心吧,你早去早回。”
夏小璃是兰未央的义女,她不放心兰筠菱一人留在这野蛮人堆里,主动请缨留了下来。
雷云飞离东瓯平原上空,迎着朱雀国早晨的万里霞光,往犴城凤凰宫方向驶去。因为王子兰商、兰周战死边疆,整个凤凰宫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童川见到兰未央的时候,她也憔悴了很多。
兰未央一心牵挂小女儿兰筠菱,听到她安好的消息,又有夏小璃在旁照顾,心中安定不少。由于楚牧野与孟淑君的两宗的强援到达,在与荒兽族的战斗有所转折。反攻中,荒兽族联军的督军狴舜被楚牧野古铜剑刺伤,使其不得不让出了一部分侵占的土地,正在收缩防线等后续援军。
在犴城蜻蜓点水般停留了一会,他又马不停蹄地赶赴秘境,刚到梨花山童川就听说金龙大帝正在紫微秘境召见十位宗主,商量对付荒兽族的入侵。于是他与阮梦溪兵分两路,自己去紫微秘境见陆崇明,阮梦溪去太微秘境找孟千娇,红伶这两个地方都进不去,只好留在梨花山待命。
童川与阮梦溪的婚礼大部分宗族没有参加,所以当他进入紫微秘境后,有很多宗主一脸懵,金帝将这个娃娃叫进来干什么?
陆崇明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疑虑,于是将童川叫到跟前,说起梨花山嫁女的事情,众人才醒悟过来,这是让女婿来认门呢。
随后陆崇明一一介绍道:梨花山宗主孟半山、清溪谷宗主兰无疆、风波坞宗主薛兆、苍岚涧宗主楚得坤、孽龙岭宗主宋天荡、九洄滩宗主杜渊、鹤鸣山宗主齐辛、枯松洞宗主黄涟、凌云浦宗主沐飞熊、紫霄崖宗主燕痕。
陆崇明今日将所有宗主召集,主要还是谈外族入侵、玄武白虎两国新王继位等事情。梨花山和苍岚涧的援军入场后,杀了荒兽族一个措手不及,这说明荒兽族并不是战无不胜的,只要各宗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赶走这些异族,童川还作为一个佐证讲了一下前线的情况,只不过这些人大多就是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
陆崇明已知道童川等人与荒兽族人接触,现在急急忙忙赶回来必定有要事,所以在紫微秘境朝会结束后特意留下了他。“说说吧,你怎么会跟那些荒兽人认识的?”陆崇明问道。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荒兽族的人认为我是他们大酋长遗留在红月大陆的后代,所以特地来找我回去,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我能化解这场战争。”童川说道。
陆崇明点点头,如果真是大酋长的后人,的确有这个影响力,但是自己女儿怎么办?这才新婚燕尔的,总不能跟着他跑到万里之外去吧。于是又问道:“你怎么打算的?梦溪你又打算怎么安排?”
“我一直身世成谜,听说荒兽族有办法能让我知道过去,所以我想去试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骗局。至于梦溪,我打算让她留在这里,我如果能回来就一定好好待他,要是回不来就...”童川没有说下去,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他终是不希望这个女人为他耽误了。
陆崇明摇着头叹道:“荒兽族的确能过证明你的身世,在这秘境中洞察红月大陆的特殊镜子,叫做明察之镜,它可以洞察世间的一切,也就观现在;流萤之地有一个湖,名叫三生湖,荒兽人称作圣湖,在圣湖之中能看到过去,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另外万仞山雪云之巅存放着一颗先知之球,从那个球里面可以看到未来;这就是创始者除了五件神器以外,留给世界的三大奇观。”
“一个人也不带走吗?”陆崇明问道。
童川想了想,说道:“可能带上红伶吧,她孤苦无依的。”
“反倒是如那姑娘的愿,你去吧,要记得这里还有人在等你。”要是童川真的一去不返,这重担只能楚牧野一人挑起来了。身为阮梦溪的生父,孟千娇那点伎俩他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也许等自己死了她的恨便消失了吧。
童川与阮梦溪约定在紫霄崖见面,燕家托人偷偷送信给他,傲雪傲视的遗体被燕雪亭用水晶棺保管了起来,所以他必须去一趟。虽然已经过清理,但两人皮肤上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由此可知她们死前受过很多苦。
童川没有责怪燕家,他们生存夹缝中也是身不由己。
红伶第一次眼里泛起泪光,她知道这两姐妹也是真心倾慕与童川,但是她们没有自己这么幸运。“先生,把他们安葬了吧。”红伶劝道。
“可是她们死了还带着伤呢。”童川有些凄婉地回答道。
“那就烧了,化作尘埃。”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两个带着斗篷的女子走了过来。原来是孟千娇主仆二人,她来了阮梦溪就不会来了。
经过陆崇明与孟千娇的沟通,阮梦溪被留在了地神殿,这次流萤之地之行就没她什么事了。“按照你的意思,我把你夫人留在了太微秘境中,你答应我一定得回来,梨花山需要你这个女婿。”孟千娇说道。
“谢谢,我会回来的,我的根在这里。”童川说得很恳切。
“你得叫我干娘才是。”孟千娇微微一笑,抬手施了一个法术,那两个水晶棺马上熊熊燃烧起来,不多时变化为两堆灰烬。凌婉儿在天市找来了两个精致的小坛子,将二女的骨灰盛装起来。
童川难为情地叫了声干娘,虽然这个女人心理扭曲,但名义上也算自己半个娘,对她恨得起来吗?
“葬了吧,要不要我在梨花山给她们寻块地方?”孟千娇说道。
童川摇摇头,傲雪傲视曾说秘境是个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她们一点都不喜欢这里,童川要把她们带回红月大陆去,带到人情味十足的地方去。
出了秘境,童川还得去玄武国见见他的养父,生母大概确定是个荒兽人,那生父童清山一定认识,一定有个波澜壮阔的故事等着他。路过真武学院上空时,童川停下来顺路将傲雪傲霜安葬在闲园一侧,这里有他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