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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趁他们的狙击手和重武器还没反应过来！”卫期明沉稳的架势突然一变，火急火燎地说道。众人也不是拖拉的主儿，毫不犹豫地打破二楼的窗户纵身而下，不到三米的高度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
就在所有人都落地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呼啸声也随之传来，莫斐斯大吼一声：“卧倒！”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向前扑倒在地，紧接着，明亮的火光顿时从背后闪耀出来，然后是巨大的轰鸣声传出，本来就离得不远的众人顿时感觉耳膜一阵生疼。石块、尘土到处飞溅，所幸几人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否则这剧烈的爆炸在居民楼内部肯定会造成更大的杀伤。
“走！”
黑色的大衣上沾满了灰尘，众人有些狼狈地纷纷钻入对面的小巷，向着不远处的撤离地点奔去。
另一边，汪川和钟宁则是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了撤离地点，他们没有坦克的路线指引，只能一路上硬着头皮突破大量特种部队的包围圈。虽然没有卫期明那种精准的枪法，但钟宁身上还留着七八颗手雷，在居民区里一番轰炸过去，完全不顾及伤及无辜的行为，这让特种部队惯用的巷战方式有些伸展不开拳脚。
“草！真疼！”
钟宁骂骂咧咧着。早在主神空间的时候，钟宁就曾经试验过他的身体对子弹伤害的抵抗问题。恶魔血统的强化虽然没有更改人体结构组成，但魔力在修复力方面本身就是很强的存在。鬼泣四中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拥有恶魔血统的人即便被大剑捅穿胸口都不会死亡的镜头。
游戏中当然会用血量来描述一个人的生命力，恶魔血统在现实中也恰好适应这种粗放的统计模式——因为只要体内的魔力不枯竭，恶魔血统的修复速度就是近乎无限的，只要不是断头断胳膊断腿或者心脏碎裂这样的伤势，都可以无视。所以用“血量”来描述魔力多少，衡量一个恶魔血统强化的人何时才会死亡，也是可以接受的。
汪川的身体素质不如他，也没有他这种恶魔血统的强化，为了保护汪川，钟宁自然地顶在前面承受了所有的伤害，否则他们两个即便是学习了大量军事作战知识，身手超越一般特种部队，想要在这种巷战中毫发无伤地穿越数层包围圈，也是不可能的事。
汪川喘着气看了看钟宁身上的伤势——其实身体上基本没什么血迹，只是衣服破了许多洞而已。近距离下特种部队的步枪子弹一般不会留在体内，子弹洞穿的空腔效应产生的伤势，在魔力面前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不是一瞬间中弹百颗以上，钟宁都可以保持相当的战斗力。
“你还要多适应中弹那一瞬间的行动，虽然对你没什么伤害，但动量是实打实的。你的身体素质虽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那也是因为这些普通人捕捉不到你身体平衡和运动失调的那一瞬间，如果以后遇到实力更强大的人能抓住这种破绽。即便是子弹也会对你的战斗造成不小的困扰。”汪川说道。
“……”
钟宁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合着我以后都要担任挡子弹的肉盾了么？不对，应该是吃子弹比较恰当吧？
“应该快到了，拐过这条小巷应该就能看见那个修理店了。”汪川没有注意到钟宁脸上的神色，紧皱着眉头看着对面。修理店在两条街道交汇的拐角处，汪川两人和卫期明他们的路径正好也是呈直角，在到达修理店之前都不会有交叉。
此时汪川和钟宁面前已经没什么人挡着他们了，毕竟刚才大部分特种部队在堵截卫期明他们的时候，已经被干掉一大半了。
“走吧。快点离开，特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追上来了。”
特警的确很快就追上来了。
这间修理店显得很乱，像是废弃了很多年的样子，到处是灰尘和钉在窗户上木板，而且这个小房间也是半地下的，窗户从外面看就是开在地面附近。莫斐斯一脚把窗户上的木板踢开，然后众人便接连向下跳去。
“砰！”
心里都想着赶紧到电话旁边去撤离，众人对身后的注意力也有了一瞬间的松懈，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一声枪响突然传来，就在卫期明面前，艾巴的后心突然爆出一朵血花。他身体一僵，无力地向着窗口跌下去……
艾巴的尸体落进修理店，嘭地一声，掀起一片尘土。所有人都微微张着嘴，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着极度的恐惧。
“特警！”
莫斐斯大吼一声，一颗心已经沉入谷底……这么多人如果现在就开始撤离，确实能走一两个，但修理店这个狭小的地形，只要特警一来，剩下来不及撤离的人都得死！更重要的是！汪川和钟宁现在还没赶到！
怎么办，怎么办！
特警不会管莫斐斯如何心急如焚，站在巷子入口处的黑衣人把手枪插进西服内侧，脚下一蹬便向着修理店这边冲来。卫期明在艾巴中枪的时候就猛地回头看向了特警，手中的两把手枪再次抬起，双眼再次闪烁出锐利的光芒。
（如果现在逃的话，恐怕谁都活不下来吧……）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修理店内，莫斐斯已经开始让坦克立刻查出汪川两人的位置了。卫期明的脑中，一切杂念都被摒除了，事发突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挡在这里，为了队友？为了剧情人物？为了活下去？
他不知道，特警带给他的压力太大，加上精准打击对大脑的负荷，常年对各种突发事件司空见惯的他也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的利益。他只是简单地想起了反击，他相信自己能打中那个特警，或者也许……他相信自己能拯救些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
如死亡鼓点的枪声再次传出，不同的是，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正在前冲的特警一个俯身，身体顿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无数个残影瞬间出现，仿佛特警分身无数一般，左侧身，右闪躲，前俯，后仰……每个动作都似乎成了动画中的一帧，在同一瞬间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眼前，无数颗子弹就这么穿过这些残影，根本捕捉不到特警的真身。
“噗——”
子弹入肉的声音。
特警的身影突然一顿，无数的残影瞬间消失，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一只手啪地一声按在地上。
特警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一颗子弹正中脚筋，以人体的构造来说，他这条腿算是废了。
“人类的身体……”
特警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无比地冷漠和蔑视。似乎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这种低贱的肉体，他怎么可能被子弹打中？
然而AI的行为是不会拖泥带水的，既然脚已经废了，特警毫不犹豫地从衣服中掏出了手枪。但卫期明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看到特警的脚踝被击中，他就立刻计算好了他身体可能倒地的位置，手中的双枪扳机根本没有停过。
“砰砰！”
特警的手腕再次被击中，而且是两只手腕，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的特警已经无法有效闪避卫期明精准打击的子弹。没有手臂的支撑，又废了一条腿，特警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快找到别的身体了吧？）
卫期明这样想着，他头也不回地对莫斐斯大吼道：“汪川他们俩在哪！”
“离这里还有一百米，马上就到了。”莫斐斯也大声道。
“你们先走！人越多越危险！我来断后，你们打不中他们的！”卫期明大吼道。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冷静，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他很清楚，钟宁暂且不提，但汪川才是这部黑客帝国的关键，他们失忆是因为汪川的布局，尼欧的主角之位也被汪川所替代，无论怎么看，汪川都是不可以失去的人。否则只有他或者钟宁，根本对度过这次恐怖片没有任何头绪。
修理店内，莫斐斯也是常年居于领导位置的人，知道此刻不能犹豫，立刻安排剩下的几人顺序撤离回母体。而此时此刻，汪川和钟宁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另一边巷子的入口，离这边也只有六七十米而已。
（终于来了！）
卫期明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了一点，他稍微瞥了汪川他们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瞥，他突然有种寒毛树立的感觉。猛地回头，没有人，那名特警还倒在地上，但为什么……这么危险？
下意识的，卫期明立刻抬头——他们在两条巷子的交叉处，周围尽是四五层的小楼，此刻在面前巷子左边的楼顶上，一个全身黑色西服，带着黑色墨镜的冷漠男子出现在那里，在卫期明抬头的瞬间，这名特警拔出手枪，猛地从楼上一跃而下！
（什……什么！）
卫期明的心脏骤然紧缩，但他手上没有半点犹豫，两把手枪抬起，对着空中的特警立刻开枪！
“砰砰！砰砰！”
如同心跳一般的枪声！
人从五层小楼落下需要多少时间？人的手指扣动扳机的频率是多少？
没人知道。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很慢，很慢，一切的一切仿佛进入了慢镜头——无数的子弹拖曳着平常肉眼难见的微小气浪，从空中落下的特警身边滑过。
特警的身体仿佛在水中游动一般缓慢地从空中落下，头下脚上，丝毫不担心自己落地后会不会摔死，手中的枪笔直地对准卫期明，一枪，一枪——
“砰砰！砰！砰砰！砰！”子弹的声音交织。
特警的子弹在空气中留下的无数弹痕中逆流而下，向着卫期明缓缓飞去，一道道气浪从相反的方向划出——空气中，仿佛所有的子弹都是一根根画笔，落下一道道透明的痕迹，交织成一张死亡竞赛的巨网，把两个浑身黑衣的人笼罩在内。
一个抬头看着半空，几乎咬碎了牙齿。
一个低头俯视着大地，脸色冷漠如冰。
“噗——”
卫期明的瞳孔蓦然放大，在他眼中，如流水般缓慢的时间突然静止了，就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静止了——
“卫期明！”还在拼命奔跑的钟宁大吼出声，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死了……要死了吗？我会死吗？）
卫期明的脑中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静止的时间突然恢复了常速。
“啊啊啊啊啊——”
钟宁已经拔出了背后的绯红女皇，脸色狰狞地大吼起来，握着重剑的手指捏得发白，那一刻，他恨不得一瞬间就闪现到那个特警身边，然后一剑把他砸成一滩红色的肉沫！他的身体如同要拉长的弓箭一般，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脚下，而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最前方的剑上——
身体如同一杆双色的长枪，枪尾是深蓝的魔力，枪尖是火红的剑锋！
“轰——”
钟宁的身体顿时爆发出骇人听闻的速度，仿佛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脚下炸开——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的身形瞬间化作一团双色的旋风，穿过三十多米的距离，那火红的一团眨眼间就撞击在刚要落地的特警身上——
“嘭！”
只有模糊的几个肉段从钟宁的前方被击飞出去，不知道抛到了多远的地方。他垂下重剑，急忙回头去看卫期明。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双眼望着天空，似乎有什么无尽悠远的东西在向他招手。他欣慰地笑了，然后乘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