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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爷皱眉,神情冷然的盯着高台上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收拢了一身的霁月风华,俊逸的眉梢带着几分浅浅的冷凝,面容清瘦,却掩不住明朗的月色下,男子身上如同星月长辉的儒雅温润。
“你先去休息吧!”润朗的语调从容又平和。
裹着棉大衣的男子略微颔首,转身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季言从高台上缓缓而下,这冰冷坚硬的石梯在他脚下却如同柔软的棉絮,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越发舒雅俊秀,他步履轻缓,神情轻浅,如墨的黑瞳平静得如同冬日结了冰的湖面。
“你看!”季言的眼睛从开爷的脸上划开,并不聚焦的视线,如同轻飘飘的羽毛。
开爷嘴角斜压,双目冷冷的顺着季言的视线看去。
冷月清辉,泄下一地的苍凉淡薄,重峦叠嶂,暗影残枝,一轮圆月高挂于上。那最远处,两山合抱,绵延的山脉浩浩荡荡如同蜿蜒的巨龙延伸而去,双龙抱月,耀眼夺目的清辉圆月如同俯瞰苍生的苍穹之眼。
开爷微阖的双眼一点一点睁开,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缓缓盈满光泽,那是亘古遥远的凄然和怅惘,那是跨越连绵山河和漫长岁月而来的久远的等待和期盼。
“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季言温润的嗓音划破黑夜的寂静,出尘的眉眼在如水月色下越发清冷,满身的光华化成锋利的寒芒,与生俱来的洞察一切的气势将人拒于千里之外,唇角轻抿,清冷的眼眸溢出一地的流光。
开爷缓缓阖上眼,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在片刻间掩去,再睁开眼,他深邃漆黑一片的双目落在如水沉寂的季言身上,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传来,“他们来了!”
季言眉目一转,唇角一勾,一抹冷淡的笑意浮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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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不要介意,曼君是太想苏丫头了,所以才会来打扰你,你不要介意,也不要恼了她。身为一个母亲,她这也是没办法!”苏婆婆拉着洛小北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跳跃着淡淡的光泽。
“没事!我没有恼!”洛小北笑笑。
苏婆婆定定的看着她的脸,洛小北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她是在透过自己的脸看另一个人。
“婆婆!”洛小北低低出声,打断了苏家婆婆的思绪。
“哎!丫头!”苏婆婆一手扯起衣角快速擦了擦眼角,一手还拉着洛小北,竭力扯出一个微笑。
洛小北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毕竟她要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有点犀利。
“婆婆,苏黎为什么要离开望乡呢?”
苏婆婆并没有洛小北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或许也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有些事也看得很开了,比起苏母,她的承受力终究要好些。
放开洛小北的手,苏婆婆叹了口气,想了想,“是那丫头自己要出去的。”
洛小北抿唇,“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是为什么呢?”
苏婆婆笑了笑,温热的手掌拍在洛小北手背上,有些粗糙的掌纹却并不硌人,“你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应该会比我更清楚。”
抬眼,洛小北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老人。确实,身为望乡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阵法的存在?她进来之时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开爷,凭借她自己怕是已经死在那巨人手下。
但她和开爷之所以能够找到望乡,还是因为尾随了两位从望乡出来买东西的人。难道他们和苏黎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是男的?
如果是这样,那阵法的设置又如何能困住开爷?
“婆婆,你是不是知道,苏黎……”洛小北抬眼,后面的话没说完。
她突然觉得,这望乡的独特之处,并不只在阵法,还在于,他们每个人都是平常人,但每一个都不是平常人。
就比如,那两个看似买东西然后被尾随的人,或许并不是不知道有人跟着,他们只是故意的!
苏婆婆只是笑,这笑里含了许多的酸楚。她摇头,透过糊了一层黄纸的轩窗看了一眼银月下的望乡,没了白日的喧嚣,一切静谧而平和。
洛小北还是不解,她总觉得苏婆婆并不肯告诉她关于望乡的秘密,如果苏黎的死苏婆婆是知道的,那她当初为什么还同意让苏黎离开望乡?可如今苏婆婆看着她究竟是在看苏黎还是在看她?又或者是某个洛小北并不知道的人?
而她洛小北,和苏黎长得很像吗?
洛小北只从杨校那里拿到过苏黎的证件照,学校里总有凡证件照必毁容之说,可苏黎的却不同。
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哪怕透过照片,也能看出她本人应该是有着不俗的气质的!
若说在之前,她觉得漂亮的苏黎和她出生的偏远的小山村格格不入,那么经过她一天的观察后,才发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是有道理的。
而洛小北顶多算得上清丽,也是白,皮肤也好。别的,除却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不容易让人忽视的英气,实在说不上和苏黎有什么相似之处。
而且她这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哪怕以前稍微白点,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她虽不至于黑得和开爷一个度,却也当不得“白”这个字了。
苏家的基因很强大,苏家三兄弟个个都是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的存在,而苏母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婉约的女子,苏黎的漂亮和洛小北的直爽,根本就是两个层面的,她们两人,确实没有哪一点值得拿来比较。
何况苏黎已经不在了!
“婆婆,望乡是不是有人能定期出去?”洛小北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下最后一个问题。
“是!村里的某些东西并不是能自己提供的,所以需要人出去。”苏婆婆对这个问题倒是不隐瞒。
“那这些人出去了又是怎么进来的?”
“丫头啊!”苏婆婆盯着她笑了笑,话语里颇有些语重心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你说的这些?”
洛小北眉梢轻皱有些疑惑,却又听得苏婆婆下半句,“不过啊!都说仁者不忧,智者不或,勇者不惧。但还有另一种人,他们不忧也不或自然也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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