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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想通了这点,楚珺一下就定下心来,这才将思绪移到其他的事情上来,不再感怀。她对青璇道:“现在只是父皇下了赐婚的旨意,可婚期在何时还全无眉目。等礼部和武国公府开始问名纳采,到请期还有好一段时间。我的想法是,一切从速从简,最好赶在今年内办完。”
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青璇讶然,“为何这么急?先不说从来没有皇嗣的大婚会赶在一个月内办完,马上就到年关,宫里都忙着准备过年,这还要为你选定公主封号、父皇加封,还需要营建你在平都的府邸,这怎么可能一个月完成?”她还不忘打趣楚珺,“姐姐,你就这么想嫁给世子吗?怎么如此着急?”
楚珺叹了口气,“皇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快些办完,我放不下心,只怕再生波澜。”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还有个打算,你听了可别跳起来。”
青璇就道:“还有什么能让我跳起来的?姐姐你就放心说吧。”
楚珺道:“在成婚前我不打算让父皇封我为公主,最好是在礼成以后,父皇再下旨意。也不用封安、定两号的公主,随意拣一个封号就是。这样也用不着营建府邸,我直接嫁到武国公府便可。”
兴国公主封号以“安”字为尊,“定”字次之。若以此二字为号,礼部的程序会非常隆重繁琐。而平常封号就比不得了,有时情急,皇帝可以自拟封号直接下达中书拟旨,礼部留档便可,是以用不了多少时日。
乍一听青璇确实差点跳起来,可她知道楚珺不是会拿正事开玩笑的人。她想了想道:“姐姐,你可与父皇商量了?”
楚珺不由地笑了。这丫头,想问个究竟还不忘拿父皇压她,难道她是个听不进劝的人吗?她道:“这是自然。平时圣旨经过门下审查就会发往六部,同时就有相关的人来传旨。这样门下和六部的存档里会批当日的日期。除了接旨的人不在京中,传旨的日子和存档所载日期有异外,京中的旨意都是在同日传达的。我专门就此问过父皇,父皇言他可以压几日再传旨,于门下和六部无碍。”
青璇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楚珺的用意。封公主的诏书可以早就在六部留档,父皇将诏书压到成婚后再发,只要时间把握的好,前后相差不超过两三日,对门下省和六部来说是没有关系、不影响执行的。这样加封本来是在成婚前完成的,而在外人看来,楚珺的公主却是在婚后蒙夫家恩荫才封的,驸马没有入赘而是楚珺嫁到了武国公府上,这样一来都会以为楚珺自然而然地失去了皇位继承权。但立储君时要以封公主的诏书为凭,六部留档的诏书日期在成婚前,这样又不影响楚珺实际上也是有继承权的。
这样楚珺的立场就基本由明转暗,避开锋芒,安全了许多。而安全稳妥,就是目前处境下楚珺最需要的。另外也可以看做是对孟氏和三皇女的安抚,让两人暂时不至于闹得鱼死网破。至于封号的事……只要公主的身份在,日后再加封也不是不可。
青璇挑眉轻笑起来,“姐姐真是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啊。小妹佩服。”
楚珺也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道:“妹妹抬举。对非常人就得用非常法,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
青璇却又渐渐敛了笑意,“姐姐此法虽好处甚效,却也会让朝中观望之人以为姐姐失了议储资格,从而投入其他皇嗣阵营。朝中无人支持,对我们岂不是不利?”
楚珺嗤笑道:“就算有议储可能,以你我现在的处境,会有人支持吗?换言之,要是你我势头最劲,就算没有议储资格,难道就无人问津吗?青璇,别把这群人看的太清高守礼了。”
青璇一愣,似有所得,“姐姐,我明白了。”
楚珺却不打算就此停住话题似的,看着青璇,意有所指道:“同样的,难道因为柳嫔娘娘是商贾出身,你就一点议储的可能也没有吗?”
青璇一惊,扶着几案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她悄悄抬眼看了看楚珺的表情,这才道:“姐姐这是何意?莫不是信不过小妹?”
楚珺苦笑着摇摇头,“我若连你也信不过,那世上可还有我能信之人?”她认真地看着青璇,一字一句道:“青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把你当做是除了父皇外还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对于我来说,你比大位更重要。我知道现在你也这么觉得。可要是有一日,你觉得大位比你我姐妹更重要,我不愿与你争斗,情愿顺遂你意。”
青璇眼眶湿润,直起身膝行至楚珺面前,扶着她的膝头道:“要是姐姐还信得过我,就请姐姐放心,有小妹在一日,就会扶持姐姐一日,绝不觊觎储君之位,更不会肖想大位。今日无人作证,小妹就以天地宗庙为证,望先祖有灵,悉闻小妹今日之言!”
楚珺一把拥住她,痴笑几声,却又啜泣起来。
青璇知道楚珺素重仪态,罕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更何尝像这样又笑又哭的?她回抱着楚珺,一时感慨良多,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
现在的楚珺还无法得知,在之后的数十年里,青璇从来没有忘记今日所起之誓,一直坚定地履行着许下的诺言。
楚珺的打算本就已经与元文谡商量好了,等元文谡吩咐苏寿康打点好相关的程序,就下旨命礼部即刻开始准备,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四。同时,命武国公府准备迎接皇女下嫁、武国公世子不必搬出与皇五女单独开府的旨意震惊了整个平都勋贵圈。
从元文谡的旨意传至武国公府后,府中上下就忙得一刻也没停歇过,连武国公卫朗都告假在府上忙着。这样还不算,本来作为准驸马的卫珩是根本不用亲自操持自己的婚事的,都被卫朗替他向皇帝告假,抓来帮忙。想来倒也情有可原,先不说自昌乐女帝后鲜有皇女下嫁,更不必说这次下嫁的还是嫡皇女,只说皇室勋贵大婚,哪有不到一个月就办成从问名到亲迎这六礼的?
所以当圣旨传到平都勋贵们的耳朵里时,总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在茶余饭后说道说道。平素就以顽劣出名的永济伯嫡次子就跟旁人玩笑说,自己纳一房妾室都要相看个十天半月的,要是为了给宠妾张罗面子,纳妾之礼少说也要折腾个把月。这说来甚得皇恩的武国公,府上世子尚嫡皇女为正妻,居然从赐婚到礼成不到一个月,若不是大家有目共睹,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其实永济伯嫡次子说的这番话倒未必别有用心,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后来这话传到卫珩耳朵里,又引了不大不小一场波澜。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再说这边卫珩知道圣旨是什么内容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他一看就知道这是楚珺的主意,却也不能完全猜到楚珺打的是什么算盘。若说婚礼赶得这么急是为了断了皇后和三皇女的念想,她又为什么非要整出一顶“嫡皇女下嫁”的高帽子扣在卫家的头上呢?是为了抬举卫家来与孟党相斗吗?可孟党与卫家一属朝臣一属公卿,一属文臣一属于武将,根本谈不上争斗啊。
卫珩并没有对楚珺下嫁会失去储君资格这件事起疑,因为他还一直记着楚珺曾对他说过一切所为都是为了为生母雪恨扳倒孟氏,更不曾怀疑楚珺会在这件事上有别的想法;或许也是楚珺马上要成为他的妻子他抑制不住欣喜若狂,或许又是婚期实在太近让他太过匆忙,总之这一切都让卫珩在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真正弄清楚珺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