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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仍然有火焰在腾飞起舞,漂亮得炫目,但形式却愈发严峻起来。
因为不管是衣衣还是潜下去的黄导师都渐渐发现,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蚁赴死,河床上面,与火焰接壤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层好似鎏金色的东西,它像是水火不侵的保护膜,将下方的蚁卵保护起来,又仿佛是大量沙砾烧灼后形成的琉璃,将上方危险尽数挡在了外面。
火攻一法,终究还是到了陌路。
黄导师试图在水中拔出长刀加以攻击,却发现虽然能破开那层保护膜,却进度缓慢,效果不太大。
而且,此时白蚁赴死的举动没有停止,哪怕他用刀破开,迅速便有一连串的白蚁扑上去,堵住缺口。
试了几次后,黄导师放弃了,他丢下火把,最后一次运转灵力,来了一次大的,就几下游上岸,目光一扫,注意到衣衣等人居然又弄了不少野兽过来,嘴角忍不住一抽。
衣衣解释,“这是最后一次了,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只等导师上来,将其尽数丢下,我们就可以跑路了。”
黄导师:“……”
他再一次确定,衣衣肯定是知道什么。
不过,他仍然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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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两日。
衣衣等人一路夺命般狂奔,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离大河所在。也幸好是乌衣森林面积够大,哪怕有些时候不慎往中心位置偏离了一点路线,也只到了一阶凶兽区。
没有贸然、作死的踏入二阶凶兽的范围。
这是他们的幸运了。
不过到了这里,衣衣等人就没法如同在野兽区一样自如、到处浪了。
因为一个不慎,便有可能碰上一群的凶兽。
衣衣等人自然不会天真的觉得,一阶区域的凶兽就只是诸如兔子、老鼠之类的晋阶而来,如果倒霉一点,遇上由老虎晋阶的凶兽真实战力可抵二阶,亦不是不可能。
好在,大概是在蚁群身上已然耗尽了霉运,他们的运气开始好转,遇上的大都是单只的,且和他们的实力比较契合,可以起到历练的目的,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即便有那群兽,大群体有黄导师提醒直接避过,小群体比如十只左右的样子,战力又不太高,约莫中等偏下,衣衣也能狠下心来,组织队员一起上,将之一锅端了,能卖不少石珠呢。
不过目前为止,遇上的大都是单只的,且在那两天里为了赶路,只取了精华部分每人少少的负重一些,其余尽数丢去了。
直到今天,确认自己等人已经跑得足够远,蚁群们轻易追不上来,他们才开始着手准备晚间要卖出去的整只凶兽。
本来打算是这后面五天进行地狱模式的,只不过第一天就遇上了行军蚁,为了没有后患,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没有回过驻地,把夜晚的时间也用在了跑路上。
如今虽然耽搁了些,然而未尝不可以继续下去,只是这驻地不再是从前那一个,而是靠近这一片另一个势力建立的。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是哪个势力,要等到晚上探一探,要说是哪个势力建的其实没关系,这只代表在驻地中,此势力为老大。
只是往往作为老大的,对驻地的掌控力亦是最大的。
像从前那一个,是西山驻地,西山工会建立的,或许三教六九流都有,显得非常混乱,但也是最公平的一个,只要小心行事,不犯忌讳,惹到人,一般来说安全很有保障,尤其宫家荣元堂在其中算是最大势力之一。
但如果这个驻地,是齐家开的……
不止衣衣一人有这样的担忧,某一次休息期间,袁青青便走了过来,向她说起。
衣衣目前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若是成年人,他们还可以“易容”一番,保证叫齐家人认不出来,但他们身高太不给力,一看就是小孩子。
而现在这个时间,这般年龄的孩子进乌衣森林历练也只有宫家人,理所当然瞒不过去。
想了想,衣衣心中隐约有了腹稿,不过到底觉得不全面,便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只留下几个守卫在外圈,监控周围,防止被偷袭。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大家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衣衣只说了问题,并没有给出自己想好的办法,或许说出来会让队员们愈发尊敬自己。
可她自己并不想培养出“只会听话”的下属来,她要的是群策群力,每个人的潜力都得到挖掘。
一枝独秀算什么,一手培养出花园里百花争艳才是真本事。
以她现在在丙班众人心中的地位,这时候发表意见,无疑会局限队员们的思路。
果然,沉默一会儿后,就有人开口了,“我觉得第一步,要查明驻地到底归属哪一方势力。”
这是姚明泽。
宫岚岚立马就跳起来反驳,“谁不知道要先查出驻地是不是齐家建设的,如果不是,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如果驻地老大是齐家,应该用什么法子防止他们不顾道义对我们这些小辈出手!”
袁青青沉着脸摇了摇头,“不,岚岚,你没明白明泽的意思。”
“什么意思?”正处于智商碾压了姚明泽而得意洋洋的宫岚岚愣了一下,有点没听懂。
宫非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意思自然是,会对我们造成危险的可不止齐家一门。”
顿时,宫岚岚神色变了,变得无比凝重,“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防着齐家人,还得防着别的势力?可是能建立驻地应该只有我们四大势力吧?”
“是这样没错,但如今齐家拉来了一位六阶强者做靠山,我们宫家也只勉强有了六阶强者出面对抗,难保其他势力就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衣衣缓声道,“哪怕不完全投靠过去,但过程中卖出某些消息拉近关系,亦不是不可能。”
西山镇四大势力中西山分会背靠佣兵工会,打出的旗帜便是为天下武者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所战立场从来再分明不过,绝不会因私偏向某一方,否则只需另一方上告,或者传出去被高一级的人知道,立马就会有人过来清理门户。
所以,这所谓的其他势力,还真只会是越家。
但宫岚岚不敢置信,话语都有些混乱了,“可越家不是和我们宫家联姻,家主夫人就是出自越家吗?”
衣衣觉得宫岚岚有点天真,不过这也是年龄、性情、环境所限,不是大问题,她解释道,“先不说如今的宫老夫人和越家不是同母所生,未必有多少感情,再者据市面上流传的消息——那位越家主颇有害死宫老夫人同母弟弟上位的嫌疑,名声不正,对宫家恐怕没什么联姻之情,说不定还会怪罪宫家当初与嫡子一脉结亲,增大了宫老夫人同母弟弟的筹码,逼得他不得不使出下作手段,坏了自己的名声。”
宫北接着补充,“而且,就算如今的越家主是宫老夫人同母弟弟,联姻归联姻,感情归感情,但只要是个头脑清明的,便会在牵扯到家族的时候,将所有的私人感情放置在一边,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衣衣附和点头,“就是这么个理。”
宫岚岚目瞪口呆,忽然她不知想到什么,直咧咧道,“他越家,是不是不看好我们宫家?”
若是如宫北所说,涉及家族,私人感情要被放置在一边,两家联姻交情是,这仇恨自然也是,就算那越家家主再恨宫家,也不敢因一己之私打宫家脸皮,掀起世家之战。
可他们既猜测有越家参和这个可能,那也就是说越家族老们尽皆默许了。
“话不能这么说。”姚明泽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这只是代表越家从原来的偏向宫家走到了中立的位置上。”
宫岚岚不忿,“他都把我们的消息卖给齐家人了,还中立?中立个鬼!”
林月牙、黎水儿等人齐齐点头,就是,就是。
这偏向偏得也太大了些。
沉默的毛御继续沉默,但他微抬起来的眼睛里也露出疑惑。
原本没指望他们能想到这个层面的黄导师心中惊讶,这些天他看到的一直都是他们武力上的进步,却没想到他们分析问题已经可以这么深了。
如果是甲班考虑到,他不奇怪,一来人家从小熏陶,耳濡目染,对某些世家中的潜规则很清楚,也善于去利用它,二来他们接触到的信息更多,往往想事情就比较全面深入。
但丙班不一样,宫学府高层、他们父母的要求要放宽许多,也就导致丙班人更为“天真”“单纯”,他们能想到如果是齐家建立的驻地,在出售猎物时或许有危险,已经很了不起了。
黄导师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衣衣,带上了几缕深思。
衣衣一时倒没注意到,她正专注于回答宫岚岚的问题,“不,这是中立,正因为越家与宫家有联姻之实,两家产业都有合作,他的立场其实是偏向宫家的,要让齐家相信、要撇开这份亲密,必然是要做一些损害宫家利益的事。
朝我们下手,只是做得狠了些,但这可能是最轻松的法子了,不过偷偷传递一个消息,真正下手的又不是他们,从暗地里他们给了齐家人投名状与把柄,在明面上,他们却还是我们宫家的守望相助的姻亲。”
说到“守望相助”一词时,衣衣的语气有点嘲讽。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每个家族总会在别家埋伏下探子,暗探往往藏的很深,明探却是两家都心知肚明的,只需要让那明探装作无意地在齐家人面前隐晦说上几句就行。
隐秘,对方又承了情。
同时,说是把柄也不然,越家完全可以在齐家捅破时,对着宫家一番陈情诉苦,说是没想到暗探暴露了,被泄露了消息。
只要宫家不想同时面对齐家与越家的结盟,宫家便只能吃下这暗亏。
衣衣将整个事情细细搬碎了讲给众人听,极为通俗,她早已不再抱着他们是小孩,于是不该拿成年人圆滑世故的一面污染他们的小心灵的想法,反而,自己知道的,能看出来的,都尽量说与他们,引导他们无法理解的同时却能听懂。
这就好比根子正的家族会教育孩子可以不用阴谋诡计,但一定要懂,要有那个敏感度,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毕竟自个城府深总比被那城府深连皮带骨吃得渣子都不剩要好。
无疑,这又引发了丙班众人的又一波愤怒,有心地纯善地傻乎乎提出质疑,“不会吧,越家到底是跟我们同一级别的势力,有几百年的历史,怎么能这般无耻?他们就不怕事情暴露后,名声坏透?”
然后,就被人“慈爱”地摸了摸头,“傻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承认然后给人攻击的借口?正因为越家历史悠久、底蕴雄厚,做这事时才叫人抓不住狐狸尾巴!”
这话说得老气秋横,不是宫非是谁?
说的时候,明明是无比正经的场合,他却装模作样地冲着大家伙挤了挤眼睛,搞怪地变了一下音调,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那种。
“哪怕有外人看出来,他们亦能倒打一耙,可怜兮兮地说,
哎呀呀,你们宫家真是太过分了,无情无耻又无理取闹,我们两家还是姻亲呢,居然这样不信任我们,说我们出卖消息给宫家,有证据吗?有证据你就拿出证据啊,我越家虽然底蕴没有你宫家深厚,也不如你宫家背靠大山,但我们也是有底线有尊严的,你可以欺负我的人,却绝不能欺辱我的品格!”
最后,以一个十分虚假的正气凛然状收尾。
宫岚岚瞬间笑抽了,软倒在袁青青身上,其他人也被逗笑了,衣衣面瘫脸,心里却是忍俊不禁。
欺辱我的品格,这叫什么鬼?
可还别说,被他这么一打岔,众人心中因越家可能参与所带来沉重也减轻不少,仿佛那无处着手的难题一下子有了头绪。
等众人笑过一阵,衣衣才咳了咳,“好了,别笑了,都正经点,这是正事,非非,不许插科打诨。”
于是,宫非面色肃然,正色道,“是,老大,”
尔后露出一抹疑惑,“我们刚才讲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