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通天古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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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路巍巍，直通九霄，一眼望去不能见尽头在何方，目力所及，不能窥万分之一，再向上，白雾缈缈，遮蔽其行踪，似是直达神仙洞府，凡人仰视，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这条古路更古长存，是那个地方与这个世界的门户所在，也是修行者眼中的龙门。

    鲤鱼跳了龙门，就是龙。

    道行太高的人，无法肆意在这道门中间穿梭，因为古路上存在着莫名的危机，道行高了，遇到的危机就会更加恐怖，很容易折在半道，故而似龙王那样的存在也不肯轻易踏足这里。

    而道行太低的人，这条古路也一样荆棘丛生，不易穿行，这条古路的危机远远在其能力应对范围之外，何况，如果不是因缘际遇，道行太低的修行者连见到这条路的资格都没有。

    若说哪个级别的修行者最适合这里，恐怕非地境九阶的强者莫属了，这条路本身就是给这个级别的存在准备的，可即便如此，要通过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来是机缘，至少得有那个机缘能见到，二来便是硬实力了，要通过这条古路，得用拳头打上去，仍旧是一场生死劫，要不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地境九阶的强者滞留在这个世界？百年来，唯有我师父一人羽化，成了一段传奇。

    我如今恰好是属于那种道行太低的存在，要不是龙王用大法力召来这条路，我都没资格见到这条可怕的古路。登上这条古路，比地境九阶的强者登上要危险的多，说是十死无生有些夸张，毕竟这条古路上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每个人在踏上这条古路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都各不相同，或许并不是绝对力量的碰撞，如果是那样，那我都不用登了，黄境四阶的人，拿什么和更古长存难煞了无数强者的古路硬拼？必死之局罢了！总归前程一切都难揣度，或有一线生机在，但要说是九死一生，这个几率是绝对准确的。

    约莫我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是这般看待的，当我迈出脚步的刹那，我听到风雨中传来了萍子的哭泣声以及苏离他们的叹息。

    但，偏偏我和师姐倒是淡然。

    两个必死之人而已，还有什么是值得去期待的呢？

    那时候，我们两人相视一笑，心胸彻底敞开。

    一直等我走到古路前，才听药师忽然在身后大声说道：“孔昭，真豪杰也，壮哉！”

    至此，我的脚步才终于有了片刻停顿。

    药师语气激动，在我修行路上，他是我的护道人，与我亦师亦友，我们之间走的比较亲近，但据我的了解，他鲜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算上这次，一共只有两次，一次是为了婆婆，第二次是因为我。

    真豪杰吗？

    我扪心自问，自觉担不起这三个字，没人比我更清楚我内心里黑暗的地方，早有人说我魔根深种，虽不愿承认，但我很清楚，我心中有执念，做不了圣，只能做魔，而且是大魔，只是缺少一个爆发的契机而已。也正因为时常内省自身，有时候在修行的道路上自己也走的迷茫，只能率性而为。

    如今，便是率性而为，说真豪杰谈不上，因为仅仅是在这一次事情上看起来有点英雄色彩而已，但换了别的事情，或许我的所作所为只会被称之为魔鬼。

    种种情绪缭绕在心头，终于我是没有回头，不是不想，是不敢，怕与药师对视，驻足沉默片刻，只说道：“今生无悔做兄弟。”

    言罢，我抬起脚很干脆的踏上了通天古路的台阶。

    这台阶是青石铺就的，很干净，只是上面坑坑洼洼，显然存在的年月太久了，那是岁月打磨出来的痕迹，两侧有护栏，护栏上蹲着各种各样的神兽石雕，栩栩如生。

    只是，那护栏与青石之上也有刀痕剑孔，曾经有强者在这里激战，演绎自己的武道，留下了这样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留下了血痕，千万年不曾磨灭，显然是绝代强者留下的，他们的鲜血与寻常人不同，凝聚着磅礴的神性精华，不易被岁月抹掉。

    这条古路谁也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是谁所修造，但更古长存。

    轰！

    我踏上青石台阶的刹那，九天之上滚滚雾气倾泻下来，将我笼罩，也把通天古路藏匿，外界无人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冥冥之中有力量将一切隔绝。

    一入通天古路，从此不属于三界，更不在五行之中，这是一条独特的路，犹如一方独立的大世界一样。

    咔……

    咔嚓，咔嚓……

    我身上的骨骼在这一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响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我身上，令我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有些地方已经破碎了，但是这没关系，我身上的筋骨肌肉都遭受过不可恢复的重创，有些地方骨骼早就碎裂了，是我激发“死脉”，又用灵气粘合了起来，就像是胶水一样，如今承受重压，那些地方自然再一次破碎了，不过很快我就再一次利用灵气将断骨接续上。

    现在，我还能压得住死亡，那伤势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这压力实在是有些过于恐怖了，我身上冒出了许多汗水，死死咬着牙关昂首向通天古路望去，前方云雾飘渺，看不清楚，心里也有些不甘。

    难道，我就只能站在这一级台阶上？

    或者说，站在这第一级台阶上就足以将我镇死，如果不是用了“死脉”之法，我都没有机会踏出第二步。

    “师弟，走不出去就算了。”

    师姐在我怀中微微一笑，她的魂魄仍旧在溃散，深深看着我，道：“这条古路即便是师父当年也是付出了血的代价才走上去的，你现在道行还很低，不适合这里，如果累了就放弃，你我姐弟就埋葬在这里了，死在通天路上不丢人！”

    “我不服！”

    我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了这样三个字，望着前方，眼里一片血红，咆哮道：“这天，不能在遮住我的眼，这地，再不能禁锢我的身，通天古路又如何，我还就是要闯，给我破！”

    说完，我直接用肉身近乎蛮横的与古路上的压力对抗着。

    咔嚓！

    咔嚓！

    我身上的骨头在一瞬间多处破碎，肩胛骨等几乎完全粉碎，脊梁骨都折断了，这已经是致命伤，但现在的我不怕，身上的许多肉已经在压力的挤压下完全变形了，痛苦之下，我怒吼咆哮，心想哪怕是成了一团烂肉，我也得往前挪上一挪，至少我搏过了，总要好过什么也不做就被镇死在第一级台阶上。

    终于，我的第一条腿落在了第二级台阶上了。

    “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我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狂态毕露：“什么狗屁的规则，你能制裁的了老子这种亡命狂徒吗？”

    语落，我奋力而起，抽起另外一条腿站在了第二级台阶上。

    这时候，我双腿一软差点是直接跪下，不过，我以这种道行境界来闯这条通天古路，凭的就是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这要是在前行的途中跪下了，那叫个什么事情？

    是故，我迅速将灵气凝聚在腿上，聚拢碎骨，两条腿就像是拐杖一样，居然支撑住了身子。

    “少年人，你很不错。”

    毫无征兆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这云雾飘渺的通天古路上响起，这道声音很沧桑，仿佛跨越了无尽的岁月而来，虽然仅仅是一句话，但里面蕴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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