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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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番思量，放下心中所谓的骄傲，江烬雪第一次发现，所谓魂医……所谓的医……也只不过是江家人自己的臆想。
就好比，灵芝是百药之王，其药效足够特殊，能医其他草药所不能医的病，但灵芝价高也是物以稀为贵，灵芝自己可觉得荣耀？草药不生灵识，自然不会觉得荣耀，人们以灵芝入药，价格昂贵，却不会替灵芝感到荣耀，那不过是煎在药锅子里的一株草罢了，用尽了药性成了药渣子就可以丢掉。
而江家血脉的特殊，也无非是能够轻易融入其他人的神魂，修补他人受损的神魂，只因人有思考，便将这种特殊视作了荣耀，甚至视作了传承与责任，抛却这些他们心中臆想出来的虚夸荣耀不谈，江家血脉与灵芝又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损耗了自己，医治了世人，灵芝是药，江家人的神魂，其实也不过是药而已，那江家千年因耗损神魂而无法突破飞升的祖先们，统统只是一群……药渣子罢了。
若强说人的神魂损了，可以随着岁月重新休养充盈，那灵芝只要不斩了根，也一样在岁月中生长，没有区别。
也难怪她一直有疑惑，对于江家血脉来说，魂医之力是一种天赋而非医术，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掌握什么技巧，只要将神魂拿出来给了伤患，就算是救死扶伤了，凝出魂珠是她从小就会，且不用人教。
就算再学点儿寻常的药医之术，那也只是……凭着兴趣随便学学。
如今看来，江家血脉的神魂就像是灵芝一样，吃下去就好了，煮着吃还是磨成粉，那都不重要。
江烬雪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手中的无音莲华，这一番顿悟，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了自己在这大三千界中真正的位置，或许唯一一点她与一株灵芝不同，便是她还有得抉择，而灵芝只能等着被采摘被吃掉。
只要她努力修炼，就能摆脱被吃掉的宿命，不做魂医，她是个活生生的人，选择一条正经的修行之路，她就与其他的修士并无什么两样。
而随着心境渐渐平静，江烬雪忽然听到了身旁君鸾辰不太寻常的艰难呼吸声，她本以为他睡着了。
“怎么了？”江烬雪探身过去，只见君鸾辰本背对着她，一手却捂在腹部，周围晦暗不明，她仍旧看到了他紧锁的眉心。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冰凉的一片尽是冷汗。
“忘记吃药了？”江烬雪轻声问道。
君鸾辰几乎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眉目凝得更深。
“药吃完了？”江烬雪顺手探了探他的脉，从银玉镯子中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药丸摸索着送入他口中，“我就知道你未必会听我的，这镇痛的药虽药效还好，但过量确实伤经脉，好在我猜到了你不会听话，提前给你备了一瓶。”
她给君鸾辰那瓶药，差不多是一两个月的份量，可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吃完了，怕是越来越镇不住蚕食的痛了。
明知损耗神魂会影响修炼，江烬雪还是挑了魂珠按在他口中，他身上的蚕食日夜不停，没有充盈的神魂根本就撑不住，之前他撑起的屏障……
其实，江烬雪觉得，君鸾辰活得挺不容易的。
蚕食，虽然以绝对骇人听闻的惨状，在大三千界的段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但恐怕整个大三千界也没有几个人能遭遇，毕竟付出的代价太大，谁愿意几千年的修行付之一炬，又承受百年被蚕食脏腑的剧痛煎熬，只为了和仇人同归于尽呢？
蚕食无解，她只是最后的希望，受了那么大的罪，能不能活下去谁也不知道。
难道天意如此？他本就是不该活的人，她损耗了神魂修为不进，不损耗神魂他又撑不下去，她真的救不了他？
他至今不愿透露他在垠云界的身份，难道说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修，被天道盯上了，要置他于死地？
突然，君鸾辰轻声开口，“你终究……是个佛修。”
他虽然没转身，但江烬雪身上的气息变化，他能清晰感受得到，那种豁然的浩瀚，无量的海纳，便真的是属于佛修的气息。
而江烬雪这才注意到自己，她的修为，竟就在这短短时间，重新回到了筑基中期。
难道说，她只是一番冥想，明白了自己身在这三千界中的价值，与灵芝没什么区别，这也算顿悟？这就能让修为再进一步？
说好的损耗神魂，修为不进呢？
可是，这对于君鸾辰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他应该等不了多少时间了，甚至越快越好，如果没有君鸾辰等着她，她可以一边玩闹着以武修入道，钻研钻研鞭术，再寻一套武修的心法慢慢练起。
可是，君鸾辰如今的境况容不得她蹉跎岁月，重拾佛修的老路，恐怕真的在所难免。
江烬雪也顾不得君鸾辰会嫌弃她了，坦然道：“佛修就佛修吧，佛法修起来更顺手。更何况，佛修的顿悟极为彻底，很少会滋生心魔卡在什么地方，我虽然是个女子，女子天性多愁善感，但好在我也不是那种爱纠结的性情，佛修倒也真是合适。”
君鸾辰缓缓转过身来，那双斜挑飞扬的眼眸，在晦暗中仍显得深邃，可其中蕴藏着仿佛怒也怒不起来的情绪，丝丝的凉意颇显几分心寒，“你从未想过要嫁给我，与我一番风花雪月，不过是逢场作戏？”
这话说得她特别像个水性杨花的青&楼妓，可江烬雪觉得，她脑袋里荤的东西是多了点儿，调&戏着玩的手段也丰富了点儿，但那不证明，她就会逢场作戏。
她都是认真的，就连调&戏，也是认真调&戏的，绝对没有逢场作戏！
“你执意要我负责，我也没有要抵赖的意思，条件已经开下了，你不得再纳妾，你也应了，我没必要逢场作戏。”
君鸾辰静静看着她，面无表情，“可你终究是个佛修。”
“佛修怎么了？大三千界中佛修谈婚论嫁的也不是没有，我爹还是半个佛修，不也照样娶妻纳妾生孩子么？世人对佛修有偏见，吃干抹净了不负责的，那是流&氓，不是佛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