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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3日,秋分。
千枫学院内,到处扎着彩色的飘带和气球。偶然路过此地的人看到这番景象,多半会以为是在举办某种庆祝活动,而实际上,这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初中部和高中部,对这一盛事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初中部的学生大多十分积极,他们兴致高昂,将运动会视为展示自己体育天赋的大好机会;而高中部的学生则显得懒洋洋的,对他们来说,这三天就是个假期,用来放松头脑,是再好不过的了。此外,高中部的学生在经历过初中三年之后,对运动会已经没有多少新鲜感了。
不过,今年的运动会和以往有些不同。因为10月有校庆的缘故,校方特意邀请了一部分家长来观看这次运动会,以借此机会请家长们提出一些对于学校的意见,便于他们在校庆之前做出改进。
在看台上的家长贵宾席中,一个带着黑色圆帽、身穿红裙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在这样的场合下,这女人却穿着一件欧根纱的无袖及膝连衣裙,一边的肩膀还露了出来,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在她细长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条润泽的珍珠项链。此刻,她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准备列队通过主席台的学生方阵,仿佛毫不在意其他家长的惊奇眼光。
这女人就是陶白荷。她不时掏出手机来看一眼,心里暗暗奇怪:昨天晚上给隋青柳打过电话了,对方明明答应了自己今天要坐在一起的,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
正当陶白荷在腹诽时,一身蓝色juicy-couture运动服的隋青柳急匆匆地赶到了她身边。
“抱歉!抱歉!我刚才遇到了俞以渐的班主任,稍微聊了几句。”隋青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见她这样,陶白荷也不好说什么不开心的话了,“快坐吧,开幕式开始了。”
陶白荷一眼就看到了在队列前举着牌子的南泽姣,她笑逐颜开地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
隋青柳没有带相机,俞以渐也不是举牌的领队,于是她举着手机,录下了儿子的班级路过主席台时的情形。
初中部的方阵走完后,就轮到高中部了。陶白荷眼尖地看到了谢狂心,她捅了捅隋青柳,“看,是小谢举牌呢。”她一面看,一面笑着说,“别的班都是女孩子举牌,只有他们班例外啊。”
然而,谢狂心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愉快。他带着白手套,手臂伸直,高举着高三(8)班的牌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别看我”的哀求,与他身后喊着口号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陶白荷笑嘻嘻地转过头,“柳柳,你看小谢,他的脸色好难看。”
隋青柳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是啊,大概是不喜欢举牌子吧。”她在心里想,假如举牌子的是她儿子,那该多好。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柳柳,你还在生你老公的气吗?”陶白荷听到她叹气,关心地问道。
隋青柳听到对方这么说,顿时面色一沉,但她见陶白荷的目光里似乎并没有戏弄的意思,便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是生气,我是着急。我老公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商量。”
陶白荷不以为然,“要我说啊,柳柳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她收起相机,“俞院长平素接触的人肯定比较杂,你当心他被人带坏了。”
“这倒是不会。”隋青柳说,“他的朋友我都认识。平常,他来往最多的就是高总了,再就是沙部长一家,都是很可靠的人。”
“我说的就是高总呀。”陶白荷扑哧一笑,“柳柳,你太单纯了。你想想,高总是开店的人呀,又做饭店,又做KTV。尤其是那个KTV,我真是不敢说里边一定很干净。”
隋青柳敏感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南厅长那边查到高总有什么问题?”
陶白荷连连摆手,“那倒是没有,我就是拿你当朋友,给你提个醒。”她亲昵地将隋青柳外套上的帽子弄平,“你太善良了,容易被人欺负。”
隋青柳感激地说:“白荷,你人真好。”她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我这几天确实很难受,好多话都堵在心里边。我老公对我虽然很好,可有时候就是喜欢拿我当小孩子,我又说不过他。”
陶白荷生怕她当场哭出来,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柳柳,你看到侯爷了吗?”
“没有啊,侯爷也来了吗?”隋青柳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呢。我是看到小谢了,想着说不定学校也邀请了侯爷呀。”陶白荷眼珠一转,“说到侯爷,柳柳,你知道侯爷的另一个名字吗?”
“侯爷还有别的名字?”隋青柳吃惊地说,“我不知道。”
“久我山正。”陶白荷怪腔怪调地说着,“我真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要起这么别扭的名字。”
“听着像是霓虹国名字?”隋青柳猜测道。
“聪明!”陶白荷见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有些刺眼,便从包里拿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你带墨镜了吗?”
隋青柳翻开包,“没有,今天走得急急忙忙的,忘记装了。”
“那我帽子借给你?”陶白荷虽然这样说,但并没有摘下帽子。
“不用,不用。”隋青柳连忙说道。“侯爷为什么要起一个霓虹国名字?”
陶白荷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是为了他以前的女朋友。”
隋青柳一怔,“他女朋友是霓虹国人?”
“谁知道呢。后来好像又分手了吧。所以我说是以前的女朋友啊。”陶白荷翘起二郎腿,“还有,侯爷发家是靠着继承遗产和挖掘矿藏的,哈哈,知道这个的人肯定很少。”
隋青柳微笑着说,“白荷,你可以去找个记者爆料了。”
“真的。他来中国,是为了寻找一种叫做冰珀的琥珀。”陶白荷得意地说。
“哇。”隋青柳显得更吃惊了,“这些消息你都是哪儿来的?”
陶白荷笑了笑,“而且,侯爷至少有五十亿英镑的家产哦。”
隋青柳瞪大了眼睛,“你的消息来源该不会……是南厅长吧?”
“当然不是。”陶白荷正色道,“是警方的某些秘密消息来源。”
隋青柳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这样看来,警方也觉得侯爷实在是太有钱了,所以必须得调查一下?”
陶白荷扶正了帽子,“我得说,还好侯爷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不然警察这么查他,会不会被请去喝茶,还真不好说。”
隋青柳想了想,“白荷,前几天我看到了《申友晨报》,上面有登出南厅长参加侯爷宴会的照片,高总也在上面,还写了一些很糟糕的话。”
陶白荷撅起了嘴,“你们那天走得早,真是幸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仔,烦死人了,写些屁话招人烦。”
“看来,上面也是因为这个,才去查了侯爷?”隋青柳看着陶白荷,斟酌着词句说。
“他们也没查出什么来。哼,我老公还不能交朋友了吗?”陶白荷不以为然地说,“要我说,就是一些小人眼红,嫉妒我老公。”
“南厅长年轻有为,有些人看了不舒服,也不奇怪。”隋青柳安慰她说,“以前我听侯爷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不招人嫉是庸才。”
“哇,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我回去要告诉我老公听,宁愿被人嫉恨,也不要做庸才。”陶白荷兴高采烈地说。
这时,校长也刚好讲完话了,运动会正式开始。
“你家姣姣有什么项目?”隋青柳看陶白荷站了起来,便关心地问道。
“说出来吓死你。”陶白荷得意地拎起了手提包,“五项全能。”
隋青柳吃惊地说:“姣姣这么厉害?”
“其实也不是她厉害,是因为小谢报名了高中的男子五项全能,所以姣姣就报名了初中的女子五项全能。”陶白荷解释道。
“白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女子五项全能是哪五项啊?”
“铅球、跳高、跳远、100米跨栏、800米跑。”陶白荷说完,又笑着补充道,“其实我都是听姣姣说的。“
“是一天之内就比完吗?”
“不是,姣姣说是分两天完成的。”陶白荷开始往外走,“我去找姣姣了,你呢?”
隋青柳答道,“你去吧,我也去看俞以渐了。”
一小时后,陶白荷看完了女儿的比赛项目,便带着南泽姣前往看台。走着走着,南泽姣忽然停下了脚步,“妈妈,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狂心哥哥?”不等陶白荷回答,她又叫了起来,“就是的!”她兴奋地扬起小脸,“妈妈,我要去给狂心哥哥加油!”
陶白荷笑着说,“去吧去吧,又没人拦着你。”
南泽姣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白荷!”
陶白荷转过身,发现叫她的是隋青柳,后者旁边还站着一身运动服的游津兰。游津兰看到陶白荷,礼貌地笑着招了招手。
“咦,游小姐,你是来看高襄绮的吗?”陶白荷走过去问道。
“我就在这里上班啊。”游津兰答道。
隋青柳只觉得一阵尴尬。皇冠晚宴那天,高靳就介绍了游津兰,陶白荷多半是没往心里去。
好在游津兰并没有计较。而陶白荷似乎真的没有想起来,她又惊又喜地说,“真是巧呢。”说完,她又问隋青柳,“你儿子呢?”
“他被老师叫去写通讯稿了。”隋青柳明显很高兴,“他参加不了什么运动项目,能写点东西也是好的。”
游津兰冷眼看着这两个贵妇,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则低调又不失时髦。她原本不想和她俩套近乎,但想到隋青柳那天在皇冠洗手间对沙夫人说的话,她顿时下了决心。
“我们去餐厅坐坐吧,天气这么热,我请你们喝杯饮料。”游津兰殷勤地将两人带到了教师餐厅,又帮她们点了冰淇淋和果汁。
“还是在室内吹着冷气舒服啊。”陶白荷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隋青柳不像陶白荷那样怕热,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南夫人,你这条珍珠项链真好看。”游津兰欣赏地说。
“我这个还好。”陶白荷解下项链,让两人轮番赏玩了一下,“你们是没见过沙夫人的那条,不知道有多夸张。”
“哦,我好像见过。就是皇冠那晚,她戴的那条吗?”隋青柳问道。
“是的呀,很夸张吧?”
“沙夫人是哪一位?”游津兰故作惊奇地问道,“还有比这条珍珠项链更漂亮的?”
“就是个老太太,一直板着脸,瞪着眼睛,可惜,珍珠比她的眼睛大多了。”陶白荷讥讽地说道。
游津兰大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她那项链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是山寨的呢。”
“谁知道呢?”陶白荷冲游津兰挤了一下眼睛,两人一起笑了。
隋青柳不太赞成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但她也不好直接批评陶白荷,只得尴尬地跟着“呵呵”了两声。
“她为什么老是板着脸呢?看起来就跟有人欠她钱似的。”游津兰发现陶白荷不喜欢沙夫人,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这个呀,我还真就知道。”陶白荷得意地将珍珠项链重新戴好,“还不是因为她儿子。”她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游老师,你知道今年有个女服务员跳楼的事情吗?”
游津兰假装茫然地说:“啊,我不清楚啊,在什么地方?”
陶白荷诡谲地一笑,“说出来吓死你。就在你男朋友店里!”
游津兰强忍住心里的怒气,“不会吧,你是说在高总的店里?”
“是的。”陶白荷见对方不相信,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你可以问问柳柳,她老公当时也在店里的。”
隋青柳见游津兰将目光投向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呃,是的,我老公恰好那天去找高总办事,真的是凑巧……”
陶白荷打断了她,“总之,当时在高总店里的,有俞院长,还有就是沙伏嘉了。然后,一个女服务员跳楼了。”
“沙伏嘉,就是沙夫人的儿子?”游津兰问道。
“是的。其实要我说,假如我是那老太婆,我也烦。”陶白荷咬住吸管,一口气将草莓汁喝了个大半,“据说,女服务员是被她儿子逼着跳楼的。”
“是吗?”这下,游津兰的惊奇不是装出来的了。
“嘘,我也是听说。”陶白荷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便赶快补充道,“沙伏嘉年纪轻轻的,看上那个服务员了,也是有可能的。”
游津兰心潮起伏,“这样说来,高总说不定是无辜的?”
“他是你男朋友啊,你难道不站在他那一边?”陶白荷喝完草莓汁,笑着说。
游津兰连忙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