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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走了,大黄牙却并未发动车子。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还不走?
他指了指旁边,眨巴着眼,滑稽的裂开嘴巴,说道:“到了!”
手指的方向就是女司机所走的路线,浓浓白雾,早已寻不到那抹火红的影子。
事情越想越不对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大黄牙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嘿嘿笑了。
“你和她去的不是一个地儿,前面有个岔路口,左手边有条小路,你沿着小路走,看到小房子就到了。”
我尴尬地回笑,刚才只顾着看女人,竟然没注意到还有所小房子。
靠!
这么大的雾,能看到才奇怪呢!
掏出一百元递给大黄牙,我说不用找了,他硬要塞给我二十块钱,说:“您收着,待会儿可能还用得上。”
看着滚滚雾水,我接过钱揣进兜里。“都两点了,里面的人不睡觉?”
大黄牙像是很熟悉的样子,胖胖的脸上小嘴裂开,笑着说道:“你要是白天来,没准儿还真找不到人。他就是晚上不睡觉!”
盯着那双飘忽的小眼睛,我半信半疑。
临下车,大黄牙又神秘兮兮地拉住我袖口说道:“要是碰到刚才哪个女司机,你千万别搭理她,记住,千万别搭理她!兄弟,走自己路,让别人吃翔去吧!”
洁净的石板披上雨露,旁边的青草裹了层白白的薄霜。
已经霜降了吗?
忙碌的生活中,忘记了时间悄然流逝,也许下次感慨,已经又是新的一年!我翻开手机查看日历,竟然还有两天便是冬至!
不对呀,小长假刚过去,怎么会冬至了呢!八月十五还差不多!
靠!
看错了,翻到上一月,明天就是八月十五,那小草身上的也就不是白霜了,是浓浓的白露。
“咯咯咯……”
正感慨时光荏苒,身后幽地冒出银铃轻笑:“你还真是胆大,竟然跟了过来,就不怕我吃了你?”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随便吗?动不动就吃了谁,不知道吃亏的是自己吗?我刚想反驳,忽然想起大黄牙的警告,他们果然是一丘之貉。
女司机也是老司机啊!
迷雾中,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走。在前方不远处,果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岔路口。本能驱使我加紧步伐,想要甩掉女司机。
可是无论走多块,那个女人始终与我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而且更让人惧怕的是,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
好在拐弯后女司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你是甩不掉我的--!”
刺耳的嚎叫穿破森夜,直接响彻我的心底。
心情刚刚得以放松,经她这么一叫,整个身子差点儿蹲在地上。
双腿不自然地打着颤,像是抽干了血,走路都没劲。
好不容易杵着铅重的身子,来到小屋子跟前,忽然发现外面还有个别致的篱笆小院,院子里停着辆白色索纳塔九代。
小屋子果然如大黄牙所说,还亮着灯。
“汪汪~呜,汪汪!”
前脚刚迈进院子,旁边突然窜出个大黑狗,对着我呲牙咧嘴,叫个没完没了。
浑厚的吼声吓我一大跳,心想要不是它脖子上系着拇指粗的铁链子,这畜生就真的把我啃了!
似是被狗叫声打扰,这时,小屋子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沙哑的声音躲在门后传出,带着坚定的口吻,让我不敢违背。
“站在那里,什么时候狗不叫了再进来!”
我顿时纳闷,狗这玩意儿咬生人并不奇怪,但是老头为什么要我站在外面呢?
难不成要我和黑狗去交朋友?
“哎……!”
刚刚萌生出凶猛之意的北风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叹,跟前几次的声音很像。
我奇怪地回过头,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小北风暖暖的,犹如春风拂面,舒服的想要睡着。
或许是刚从车里出来的缘故吧,我心中想着。
大黑狗叫了足足半个钟头,才讪讪地耷拉着舌头滚回窝里。我赶紧走向小屋子,生怕这狗又抽风叫起来。还没进门,便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鼾声。
心想,这狗真他妈傻,早回去睡觉不就得了?
打趣儿归打趣儿,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空落落地,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屋里陆陆续续走出四个人。
两男两女,三老一少。他们对老头恭敬有加,连连说着客气的话,哆嗦着钻进索纳塔,发动车子一溜烟走了。
说明来意,我不由得多看了老头两眼,干瘦的骨头微驼着背,却有一双犀利的褐色瞳孔,让我不敢去直视。
“进来吧!”
老先生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钻进小屋子,浓浓的旱烟味呛得我差点昏过去。
半盘月轮在雾中悄悄溜走。
寂静的夜里,不知什么地方偶尔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配合着遥遥的乌鸦怪叫,给夜披上一层迷障。
惺惺地跟着老先生进屋,顿时感觉里面出奇的热。热的我想要把身上所有的衣服脱下来。
再看老先生,他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褪了色的秋衣,老旧的样式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热吗?”
老先生背着身子不知鼓捣什么,他佝偻着背,继续说道:“小杜把你的事情都说了,我还打算天明晚睡会儿,没想到你今晚就来了。”
“能找到她吗?”
我打量着狭小的屋子,熏黑的报纸糊在墙上,40瓦的灯泡显得更加昏暗。这个时候,我已经脱掉两层外套,身上只穿着卫衣。
老先生颤巍巍地转过身子,看到我后无奈的摇摇头,端着杯冰水递给我:“喝了吧!暖暖身子!”
这是什么话?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热的够呛,他却用冰水让我暖暖身子!
接过带着冰碴的水,感觉身子里越发燥热,仰起头将冰水一口气喝光。顿时,股股热流从胃里流窜,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头,唤醒麻痹的神经。
不足半刻钟,身上突然莫名的冷了起来!我忍不住抱起膀子,哆嗦着嘴唇。
真他妈邪乎了,刚才还热的要命,想要脱下所有衣服。这会儿又冷的打哆嗦,恨不得钻火炉子里去。
他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外套怎么脱下的,我又怎么老老实实地穿回去。尽管如此,依旧没能解决寒意的侵袭。
这时,老先生又端过来一杯冒着蒸腾热气的水,“喝下吧,压压凉!”
我急忙伸手接过热水,“咕咚咕咚”又是一口气喝完,过了好一会儿,身子才开始涌出暖流,像是刚从冰窟窿里钻出来的似的。
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才觉得身子慢慢恢复正常,刚才的热意全部化作冰冷,唯有胃里刚下去的热水,暖暖的,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还没询问老先生叫什么。不知不觉,被他两杯水解决病症的手法折服,心中肃然起敬。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
“咳咳……咳咳咳咳”似是被我恭敬的语气吓到,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久后才恢复平静,磕着烟斗,仰头望向屋顶熏黑的梁柱。“我叫什么?啊……,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不过,他们都叫我大老张。”
“天罡葵卯,五行戍亥,雷律仙祀,祖卒于讲。”
大老张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低声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正捉摸着刚才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大老张抬起头,轰着后鼻音问道:“你刚才站在外面,是不是觉着北风很暖和?”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大老张搓了搓鼻头,粗糙的手指上沾了些许鼻涕。随后他搬过小板凳坐到我对面,恰好将鼻头上残留的鼻屎戳进我眼里。
“你是怎么来的?”
“坐出租车啊?”我努力想些别的,之前听大老张说话,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竟然带着重重的鼻音,还略带沙哑。
“是你找的车,还是车找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