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冬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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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级比赛的入围名单还没有出炉，倒是聚餐的日子先定下来了，定在了冬至的晚上。几人原本想定在圣诞节这一天开庆祝会，用队里某男生的话说就是：“让单身狗也感受一下节日氛围。”
但是这个提议被吴心菲一票否决：“单身狗就老老实实待在寝室里，瞎凑什么热闹。”
沈云筝神秘一笑，说：“你们就别打扰她了。菲菲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在众人一片惊讶声和哄笑声中，吴心菲的反驳显得底气不足：“阿筝你别瞎说！”
沈云筝故作惊讶：“我哪里有瞎说？你这几天的表现很明显嘛~”她仔细地看着吴心菲的神色，问：“难不成……是单恋？”
旁边有人半是试探半认真地问：“谁啊？竟然能让我们的大美女单恋！”
吴心菲一字一顿地说：“都滚边去！”
沈云筝笑而不语。原本以为吴心菲的脸皮厚得能堪比城墙，真是想不到自信如她竟然也会有害羞的一天。
她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有谁能让吴心菲改变那么多？
冬至的这一天正好是星期六，沈云筝来到健身房，打算在聚餐之前先跑一会儿步，把因为期中考试和舞台剧而落下的运动量一点一点补回来。
室内开了暖气，她换了一套秋季的运动衫裤也不觉得冷。健身房里多数是跟她一样的大学生或者是居住在附近的青年。隔壁体操房有教练在教授形体舞蹈，不少身材火辣的年轻姑娘穿着性感的运动上衣和短裙在练舞，引得不少男生偷偷向里张望。
沈云筝下了跑步机正准备休息片刻，突然看到凭栏的QQ对话框在手机屏上闪烁。
凭栏：刚才看到一个很像你的女生。
沈云筝发了个大笑的表情：你又没见过我照片，怎么知道那是我？
凭栏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像。
沈云筝：啧，这种搭话方式已经完全过时了啊大哥。
对于沈云筝的调侃，凭栏一笑而过。沈云筝见凭栏不再说话，就转身进了更衣室。她洗完澡又换回了羽绒服后，径自下楼去找吴心菲他们汇合。
正值用餐高峰时期，直达电梯前围满了人。沈云筝只望了一眼，就果断去找自动扶梯。走在商场里看着行色匆匆的众人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她忽然想起了凭栏刚才的信息。
白露曾问过她，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否有进展。对于她而言，什么又是进展呢？
是两人互加了QQ好友？是时不时的基于游戏以外的话题聊天？是每天早安晚安的问候？除却这些，又还有什么能维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沈云筝一阵恍惚。她想起那天势力聚会闹到了很晚，当所有人都下线睡觉的时候，凭栏却执意把她带到了幽州——她那时候是真的困得不行，推说明天再去吧，然而凭栏固执地说用不了多久，几分钟而已。他在她面前很少有那么固执的时候，而他也从不强求她做任何事。沈云筝被困意席卷的脑海里的唯一一点清明告诉她，今天的凭栏实在反常，而他的反常，一定与一叶知秋有关。
凭栏把她带到了绿萝禁，他说他喜欢那里的日光，灿烂却不灼人，淡淡地覆盖着整片森林，给沉闷的森林添上一丝温润的光芒，就像她给人的感觉那样。
沈云筝以龟速敲打着键盘，打字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了键位上：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我困得都分不清ABCD。
凭栏没有再说话，片刻后轻轻笑了一声，说：“快去睡吧，晚安。”他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显得温润端方，话语中似乎还带有些微的落寞。
沈云筝一个激灵，脑海中的睡意瞬间退去。她斟酌着词句问：知秋姐……还会再跟大家一起玩吗？
凭栏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别担心。”
同为女生的第六感告诉沈云筝，知秋之所以那么维护小雾，是因为她也喜欢凭栏。然而凭栏明知小雾对他的感情却不予回应，这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直到沈云筝的出现让她们明白，凭栏真正追求一个女生是怎样的深情。
女生是很奇怪的生物，尽管知秋和小雾并没有太多交情，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情敌，但是沈云筝的出现，却让她们莫名地站在了同一阵线。
沈云筝没有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能多安慰凭栏一些什么。
倒是凭栏开口道：“知秋告诉过我，她从来都嫌阳光碍眼，阻挡了她的视线。”
沈云筝愣了一会儿，只能慢吞吞地打字：这只不过是女生的一些小心思，你不必太在意……
凭栏忽然笑了，沈云筝甚至可以想象他在电脑前摇头的模样：“我跟她不是一类人，云沉。我们当朋友可以，但是……关系只能止步于此。”
沈云筝没有回答。凭栏变相的表明心迹反而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她承认她顾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网络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到底，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止步于一串串数字代码而已。在尚未了解真实的彼此之间，爱之一字，又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
念及至此，沈云筝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如剧本中写的那样完美。
剧本中的小弈剑在绝对的逆境中勇敢地击退了敌人、收获了友谊。而剧本外的他们，往往只有一个不能回头的选择。
商场中人海如潮，沈云筝急着下楼，一个不注意，突然撞上了谁的手臂。她赶紧一迭连声道歉。
有一把温润的嗓音回复她：“没事，是我不小心。”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沈云筝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站在自动扶梯上不禁往背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也正打量着她。沈云筝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从心里一闪而过，她赶紧打开对话框编辑了一条信息，试探性地问：……凭栏？
正准备踏入卖场入口的男子停住了脚步，握着手机有些惊喜地转身。由于他们距离太远，他只能在QQ上回复：云沉，真的是你。
沈云筝站在扶梯间的平台上打量着他，笑说：不是我说，你的搭讪方式都很过时诶。
凭栏似乎有些微窘：“我刚才是真的不小心。”
说完这些，沈云筝忽然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不等到晚一些再跟凭栏确认这些事。两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相遇，怎么说都有一些不妥。现在她下楼也不是不下楼也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尴尬境地。
凭栏看出了她的犹豫，自顾自往超市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先进去了。
沈云筝边下楼边顺势问：你住在这里？
凭栏：我最近刚被总公司调来这片区域工作。
沈云筝：这样啊，怪不得以前没有见到过你。
凭栏：你的学校是在这附近吗？
沈云筝：不近不远吧。公交车只要两站路，走路的话大概20分钟吧。
凭栏状似开玩笑似地问：外面那么冷还跟男朋友出来吃饭啊？
沈云筝原本想回答“哟，嫉妒啊”，但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回答不妥，于是又删除之，转而回答：想什么呢你。
然后她不等凭栏说话，又自己续道：别光说我啊。你呢？冬至节一个人出来吃饭？不带家属？
凭栏：我爸我妈都在M市，我们不住一起。今天我只是出来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去了。
看到凭栏一板一眼的回答，沈云筝几乎有种自己在审问犯人的错觉，不禁失笑：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忙去吧。我跟我同学约的时间快到了。
凭栏：你们也别闹到太晚了。现在天黑得快，女孩子走在街上不安全。
沈云筝：知道了。
等到沈云筝去到火锅店里的时候，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暖融融的灯光照亮了不大不小的房间，正中央的火锅炉正在“咕噜咕噜”冒着蒸腾的热气，长桌摆满各色食材。而她的同伴们，正围在桌前欢声笑语。
距离上一次的同学聚会只间隔了三个月，沈云筝却觉得恍如隔世。
吴心菲见到她，招呼她赶紧坐下，抱怨说：“阿筝你好慢啊！我们点心都快吃了一轮了。”
一旁有人打趣道：“还不是因为你吃太多？！我们的份都让你给吃完了。”
“我哪有吃很多啊？！”吴心菲比划着，“这么一点点也叫多？”
“嗯……对于大胃王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吴心菲作势要打，那人笑着躲过。
第一锅已经煮好了。大家随意地碰了碰杯就直接开吃。有姑娘一边捞着血肠一边感慨一句：“果然火锅只有在冬天吃才最有感觉啊！”
旁人笑她：“你再感概也没人追你的，死心吧。”
姑娘不服气地回答：“我去你的！”
沈云筝笑看他们斗嘴，忽然觉得眼睛似乎是被辣椒锅里泛上来的热气给熏到了，眼眶里渐渐地有了些泪水。
她曾以为她接下去的大学时光都只能是孤零零一个人度过了。
旁边有人轻轻推了推她，问：“你愣着干嘛！再不吃这一锅要没了……啊啊啊我的涮羊肉！”
吴心菲笑说：“阿筝该不会是在想男朋友吧？”
沈云筝撩了一筷子鱼豆腐，把它放在沙茶酱里滚了一圈，反驳：“才没有！倒是你，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众人纷纷附和。吴心菲赶紧说：“你们别瞎起哄！”
……
之后又是谁被灌了一大杯酒，谁被罚唱一首不成调的歌，谁不小心踢到了谁的裤脚，谁又说了一件糗事惹得众人拍桌大笑。
就在这个夜晚，这段光阴里，他们忘记了所有烦恼，尽情喧闹。
就连最漫长的寒冷之夜也夺不去他们的热情与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