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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仕成苦笑一声,觉得还是得点醒一下自家的糊涂侄子。
“这手枪看着外观不错,应该是李仙以前从澳门缴获的一批。
如果是平常时候,官面上的人绝对不会允许人卖枪,但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些大人们恐怕恨不得我们把李仙手上的火器全部买光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这些手枪,如果我们不买,就会留在李仙手上,用来装备他自己的队伍;而如果我们买了,我们这边就多了两千支枪,至少能装备两千人的队伍。
这一来一去,就是四千人的军力差距,怡良他们又不是傻子,哪会算不出这笔账呢?”
潘五心里一阵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己想差了,要是花钱就能把李仙手上的火器都买过来,让他的队伍没有武器可用,怡良那些大员恐怕做梦也会笑醒的。
可是,想到这里,潘五的心里又多了新的疑问。
“这笔账就是小孩子都算得明白,可是李仙怎么就会看不明白呢?而且那些大人们又怎么会那么生气?”
“你啊,就是不学无术,平时让你多看点书一直不愿意,这就露怯了吧。
你看史书上,有军队被敌军围困在孤城里,内外交通断绝,没办法获得粮食和物资。
结果,守军的主将挖地掘井,找到几尾大鱼,然后就装在木桶里送给敌军的主将。
敌将一看,城里原来有井水,还能打到鱼,就知道继续围困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就解了围而去。
李仙此人聪明得很,就是利用这条计策显示自己的军力。”潘仕成仔细解释。
潘五听完才完全明白过来:“叔父是说李仙这个举动就是告诉城里的大人们,三元里联军军械充足,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两千支火枪卖了,让城内的守军不要想着负隅顽抗。”
“然也,你没看那些大人们都很气愤吗。”潘仕成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来,这个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
“这两千支抢的生意倒是可以做得,现在谁都知道广州城危在旦夕,身上有一把枪没准就能多了一条命,就是城破往外逃的时候用来护身也是好的。
而且,这批枪是从李仙那里直接拿的,多多少少能沾点关系,李仙真正挥军攻入城里的时候,多少看这香火之情也不一定。
总之,这批枪的生意官面上不会阻拦,城里的大户人家又多半会感兴趣,我们倒要好好琢磨一下。”
潘家叔侄这边商谈着手枪的生意,李仙这边也在跟玄正等人讨论与潘五会面之事。
“跟广州城里的人建立对话通道是必要的,最重要的是借这机会把一些商用手枪卖出去,赚一笔钱,缓解一下资金压力。
我们现在有一万左右正规军和两万多壮丁,每个月光是月俸工钱就要给出十万元以上,加上火药、布匹、子弹及各种装备的消耗,每月的花费很轻松就要超过二十万,当真是有多少钱都不够用啊。
如果再不开辟点财源,靠老本只能支撑个三五个月,过后就要吃西北风去了。”
李仙苦笑着向大家解释,不练兵不知道,实际操作才知道军队就是吞金的巨兽,别看三元里联军这段时间声威赫赫,都是用钱堆出来的,从新兵训练到武器装备、实战还有抚恤,哪一项不需要花钱。
而且这时代的钱还特别值钱,清政府占着偌大一个地盘,中央财政收入一年也就四千万两银子左右,用来维持近百万军队和庞大的官僚队伍。
三元里联军先前已经消耗了价值数十万两的物资,以后每个月还要花二十万元大洋左右的钱用以维护,这么算下来一年就二百五六万元,可比普通的清军绿营兵贵多了。
“生产这么多手枪,不会耽误真正的军工生产吧?”玄正不放心地问道。
“您就放心吧,手枪看着比长枪贵,但都贵在精致上,生产技术难度可比长枪低得多,用最简单的机床就能批量生产。
我们工业生产能力还很薄弱,但分出这么点简单机床还是没问题的,就当是用来培训工人好了。
这些手枪的生产成本也就三五两银子,卖价却能达到五十两银子,中间的利润很是惊人。
这一批两千把手枪卖完,如果市场反响可以,我还想适当扩大手枪的生产量。
如果一个月能卖出四千把以上的手枪,我们光靠卖枪就能收获二十万两左右的纯利润,轻轻松松就能支撑军队的消耗,何乐而不为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玄正点点头,不再追问。
至于广州城里有人拿这些手枪装备出军队的问题,这些手枪只是单发手枪不是左轮那样的连发手枪,有效射程也就勉强达到二十米左右而已,在真正的战阵上能起的作用极为有限。
如果这点手枪都能给职业军队造成一定威胁,那支军队还不如趁早解散,免得出来丢人现眼,还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对这些手枪的军事价值,李仙和玄正等真正了解现代战争的人的观点,与广州那些不学无术半瓶醋的官员们截然不同。
无论如何,经过第一轮的博弈之后,广州和三元里两大势力间的谈判终于开启了。
广州方面派到三元里主持谈判的有广州通判沈葆桢,还有几名信得过的官员和吏员等。
沈葆桢本来以为三元里方面主持谈判的必然是李仙本人,没想到对李仙而言最重要的是新兵的训练,一点都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没完没了的扯皮上,便派五枚观的掌门弟子武三娘主持谈判,自己则留在后方继续主持军务。
这种安排却是捅了马蜂窝,广州来的官员们一时群情激奋,认为李仙此举是有意羞辱他们,直接就拒绝谈判,打道回府了。
这一下倒把李仙打了个措手不及,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李仙毕竟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对女子参加这种重要谈判毫无抵触,却没想到在这旧社会,女子社会地位很低,普通大户人家都有女子不能上正席之说,遑论参加和主持这种关系一城命脉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