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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方,真是让我打开眼界,高楼大厦雾里看花,车水马龙人满爆棚。
师父下了站台,完全不顾我没有见过世面、一时兴奋,陷入自我沉醉的状态。一巴掌拍醒了我,骂声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说了多少次,人多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人心险恶,被邪气沾身。你知道,站在你身边的人,有多少是好人、是坏人吗!”
“哦,”我点了点头,师父再三叮嘱我,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
可是,这里的人真的很多。几年前,党中央提出改革开放这一伟大号召。如今的南方,是国内经济最繁华的都市,只要是人都喜欢往钱多的地方跑,除了那些没本事的。
我和师父就不一样了,师父有本事,算命算的好、看相看的准,我相信,他能养活我。可是现在,师父就像一个没头苍蝇在街市上跑来跑去,说是寻找住处。一打听得知,这几年房价窜得厉害,都上千了。
师父算上全部的家当,只有两千块,一千块只是三个月的租金,不包括吃的、穿的、用的。后来,听说三线城区房价便宜,租金不高,一个月只要一百块。
有这么便宜的房源不早说,害得师父白担心一场,勒紧了裤腰带。在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专业的租房营销员的带领下,我和师父坐上了人力三轮车,饱览了一线、二线城区街头美女成灾、店铺林立繁华的景象。到了三线城区,我和师父傻眼了,这....
“老先生,我为您介绍一下,这里是未来五年改造的城中村,居住着全国各地人口,三十万。您要租的房子,在东区,条件虽然有点简陋,不过,周围的环境好,静音。”
等到了东区,成群的低矮民房,铺天盖地地连接成一片,走在下面,就像走进了地下防空洞。光线不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上面铺的是简易隔热石棉。不知道GD的天气喜欢下冰雹,还是楼上的租户,没事喜欢乱扔石子,把这石棉砸成一个个弹丸窟窿。
我和师父走在下面提心吊胆的,左右是街坊邻居,三两个蹲在门前,有做生意的,有玩扑克牌、打麻将的。还有,那些乱攀绳索,晒着女人胸罩、内裤的!
原以为师父不同意住这里呢,因为这里环境不好,鱼龙混杂,说是人多的地方,藏满了脏东西。谁料,师父带有赏心悦目的老色眼,心有缥缈盯着眼前飘过的内衣内裤,心满意足地笑了。我就知道,师父一把年纪死性不改,说女人的内裤,孕育着子孙后代。他要瞧个仔细,哪些是被扼杀的,哪些是冤死的...
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我,道行不够无力反驳,就由师父去吧。总之,心里有什么想法,想一想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能采取什么行动,师父这张老脸不要,我还要好好做人呢!
这一路,先前谈好的价钱,被师父七砍八砍,砍成了七十。说好的一百,师父免费送他一卦,这几日好好表现,老板很快就会升他的职。三十块,就当作卦金,从每个月的房租扣。
到了租处,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租金,一把钥匙递到师父手中,租售员半信半疑离开了。师父开了门,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一看,风餐露宿十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家。
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好在,有一张床,比什么都没有强。一张古老的四角桌,桌脚腐烂生出斑绿。
师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从他的裤裆里掏出那本麻衣神相。累了半天,我也饿了,对师父说:“师父,我饿了,出去买点东西吃吧!”
叫了师父一声,师父没有反应。他站在那里,闭上眼睛,用手扇扇了扇屋子里的气味,用鼻子嗅了嗅。通常这种情况下,我就算饿死,也不敢打扰师父“作法”。
跟了师父十几年,虽然师父什么本事都没有教我。不过,师父的表面工作,我是见多了。
这一次,师父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可能,是在密封的环境里,更容易让师父捕捉常人难以捕捉的气息。
师父面色一怔,俯在桌脚下,用一根手指沾了沾上面的斑绿茸毛。我很纳闷,师父弄这玩意做什么。潮湿的地方木头腐烂,都会长出这种毛绒绒的斑绿。
正当我不知所解,师父咬破了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很快,毛绒绒的东西,把师父的血吸得干干净净,凭空消失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啊,还会吸血!”我很好奇,也很激动,像发现宝贝似的,伸手去抚摸。
“别碰它!”
师父吓了我一跳,师父的严厉,那是出了名的。可是,这一次,师父的语气,有点紧张。
我,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师父也不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抬头看看屋顶。师父喜欢做什么,我照做。这一抬头,完了。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没等师父盖住我的眼睛,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重创,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吓晕了,倒在地上。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碗面条上面放着狗肉,香气喷喷入了我的鼻。
我饿的慌,抱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还一边幸灾乐祸道:“师父,这是什么鬼地方,您老人家好像被人给骗了。”
师父黑着脸,说:“知道了,还问。”
“哦,”我偷偷地笑了,师父不是第一次被人黑了。我帮他算算,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碰上这种邪门的事。
我很纳闷,师父能掐会算,为何就算不出自己会摊上这么一件倒霉的事呢!
师父一本正经地说:“徒弟,今年多大了。”
我笑着说:“明天过完生日,我就十六了。”
师父臭骂道:“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你咋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
“明天不过生日,我永远都是十五岁。祖师爷遗训,年纪不到十六岁,不准师传衣钵、习法修道。”
“臭小子,就是这句话让你记得清清楚楚。”师父笑了笑,说:“那好吧,明天帮你过生日。过完生日,你就跟着师父学本事。学好了本事,为师下半辈子就靠你养活喽。”
“噗嗤...”我,突然被呛着了。
师父黑着脸,阴阳怪气道:“怎么,师父养你十三年,换来你养师父下半辈子,不乐意?”
“乐意,乐意,当然乐意!”我眨巴着眼,没说不乐意啊!问题是,师父都一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边,还有下半辈子吗。我偷偷地掐指一算,您老人家顶多活五个数。
师父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不过,只要顺着他的心,这一页很快就会翻过去。有时候,我很纳闷,师父越活越老,越老越是小孩子气。
“嗯,乐意就好,为师就怕养了一只白眼狼,和你那几位师兄一样。”
说到这,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父。
师父一愣,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不认识为师了。”
“师父,我刚才听你说,我有师兄,是真的吗?”
师父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改口道:“算啦算啦,这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别提了。不过,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要跟着师父好好地学本事!”
“嗯,我会的。”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别的本事没有,吃的本事,那是无人能及。一碗面,不到三分钟下了肚。这时,我又苦着脸说:“师父,我还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