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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局长的面,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于是,趁着王所长带队突击检查,我和赵局长偷偷地溜出酒店,坐上他的桑塔纳小轿车,一踩油门,换了一家酒店,鲍鱼、龙虾、鱼翅尽管上,局长埋单局里报销。
“来来来,小兄弟,我敬你一杯。今天,多亏了你!”
赵局长说的没错,今天多亏了我。如果不是我,赵局长早就被抓了。换作别人,顶多关上几天交点罚款就没事了。可是,赵局长不同,他吃的是官家饭,和女下属**属于违法乱纪,情节严重是要革职查办开除党籍的。没准,林副局长、徐主任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把他拉下马,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现在想想,赵局长后怕不已,真要是被抓了,那他的前途可就完了。他在教育局局长的岗位上,捞了很多油水,一旦被抓,可想而知,等待的将是他的牢狱之灾。所以,他对我充满了感激。
我举起酒杯,和赵局长碰了一杯。和教育局局长称兄道弟的,这座城市没有几个。我很荣幸,他对我的救命之恩,牢记于心,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喝下这杯茅台酒,我的舌头流满了醇香。尽管我是第一次喝酒,不过,这酒比师父酒壶里的酒,好喝多了。
赵局长逃过一劫,庆幸之余,十分纳闷我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会被人陷害呢?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却帮助他逃过此劫,于理不通啊!
我一手掐着海龙虾,一手抓着拳头大小的鲍鱼,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赵局长怀疑我,也是应该的。这个世界,无缘无故的人,走到一起,不是有求于人就是想要利用。而我,是有求于赵局长,我的“善举”是需要回报的。
这顿饭,对我来说,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为丰盛的。它的花费,顶上师父一年的收入。不过,我帮赵局长逃过一劫,这样的饭局摆一百桌也不为过。
所以,我要的回报,不是这顿饭。
我先不急回答赵局长的问题,等我把这些从来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统统消灭掉,再告诉他也不迟。
赵局长被我冷落了半个小时,一直盯着我吃,我吃的满嘴都是油,嫌筷子碍事用手抓。终于,我吃饱了,打了一个嗝,抱着一瓶茅台酒当水喝,咕噜咕噜下了肚。赵局长被我吓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人敢拿茅台酒当水喝,就算是他,也是一小杯一小杯斟着喝。且先不说茅台酒度数高,是国务院特批的国酒,喝多了会醉死人。重要的是,一瓶八百块,赶上工薪层半年的工资,被我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花光了。
喝完一瓶小茅台,我有点迷糊,拍拍赵局长的肩膀,傻笑道:“局长,我呢,帮你一个天大的忙,你呢,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赵局长被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他那半个身子往下一折,差点被我没轻没重打残了。估计,我现在这个样子,把局长吓得不轻。
赵局长赶紧点头,笑着说:“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我这心里高兴,又想拍拍局长的肩膀,局长被我吓得赶紧躲开。我随手把局长没喝完的茅台酒,抱了过来,边喝边聊:“局长,实话告诉你,我帮你是为了帮我自己。我是一个没有学籍户口、没有读过书的人。我现在想读书,学校不收我。所以,我想请局长帮我一个忙,帮我完成读书的心愿。”
赵局长愣了一下,说:“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幼儿园、小学、初中读过没有?”
“一个也没有!”
赵局长忍不住笑了,十六岁,居然没有上过幼儿园、读过小学。我抬起头,盯了局长一眼,说:“你笑什么?”
赵局长被我冷声问了一句,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解释道:“没,没什么....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敢问兄弟,先从幼儿园读起,还是小学一年级?”
我不高兴了,猛得一口,说:“从高中读起!”
赵局长被我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牛掰的人,幼儿园都没毕业,还敢大言不惭读高中。我放出豪言,见局长傻眼了,满嘴酒气熏得局长快要睁不开眼,说:“怎么,不行啊?”
“行...没问题。”赵局长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读幼儿园还是读高中,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兄弟,想读哪个中学啊!”
这市区里,有十几座中学,都归教育局管。只要赵局长肯帮忙,我想读哪个学校,就读哪个学校。
我又猛的一口,下定决心道:“我要和沈甜甜读同一所学校,和她同上一个班级!”
“沈甜甜是谁啊?”
我眯眼笑道:“麻烦局长帮我查一下....”
赵局长点了点头,明白,原来,我读书是扯淡。在赵局长的眼里,沈甜甜才是我的软肋!
事情已经谈妥了,酒足饭饱的我,挺了个大肚子,起了身,对赵局长比划着:“局长,我家里还有一个师父,照这一桌打包让我带回去,还有这是什么酒,来两瓶。”
赵局长气得快要吐血,哪有请人吃饭还要打包带回去的道理。可是,道理在我面前说不通的。因为我帮了局长的忙,这个忙算起来送我十万人民币也不为过。何况,我替他消灾还没收他的钱呢!
赵局长冷静下来,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我是如何知道他今天会被林副局长、徐主任下套的!只可惜,我还不想告诉他,我有算命看相的本事。等他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成了他的小跟班,做他的专职!
回到住处,我摆了一桌子酒席,点了两根蜡烛,准备和师父,共进晚餐。等师父回来,天色早就晚了。
师父瞧这一桌子丰盛,有鱼有虾,还有红烧肉,惊呆了半天,对我破口大骂道:“臭小子,哪里弄得,是不是偷人钱了?”
“师父,您先坐,听我慢慢对你说。”我嬉皮笑脸地说,十几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孝敬他老人家。所以,不管师父怎么骂我,我这心里总是乐呵呵的。
等师父入了座,盯着满桌子酒肉,摆在他面前的那一双筷子,始终摆在那里没有动。师父的原则性很强,来历不明的东西,他不碰,就算饿死也不碰。
我开了一瓶茅台,装满了师父的酒壶,递给师父,说:“师父,您老喝了一辈子酒,今天让您尝尝茅台的滋味。”
“什么,你说什么,这是茅台?”师父吓了一跳,赶紧把酒瓶子抱了过来,仔细地检查一遍。
“这酒少说也要几百块,快说,你哪来的钱!”
“您老别激动,我向您保证这酒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靠您老教我本事赚来的。”
“真的?”
“不骗您,是真的!”
“那这些?”
“也是真本事赚来的。”
师父见我作了保证,总算放下心来,抱起酒壶喝了一口。那酒味,沾在他的鼻子上,可把他高兴坏了,赞不绝口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师父满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往师父碗里夹着菜,一直以来都是师父照顾我,给我最好的。今晚,我什么都不吃,就看着师父吃,让他老人家吃个够,吃个饱。
师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用筷子夹了一块鲍鱼,咬在嘴里,满嘴都是汁,美味持久久到离谱。师父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真好吃。
我笑着说,师父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师父白了我一眼,说,臭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孝敬师父!
师父收养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尽管我和师父少不了生活上的摩擦,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不过,等我静下心来,我还会想到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没理由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去孝敬他老人家。
“快和师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钱?”
“师父,我说了,您老可别生气。”
“快说!”
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趁着师父高兴劲,我长话短说,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点。
“不瞒您说,我这几天可没闲着,整天守在教育局门口,跟踪赵局长。就在今天,我算准了局长命犯桃花劫。于是我灵机一动,帮局长逃过一劫。局长感谢我,请我吃了一顿饭,还有这些,您老喝的茅台,都是局长花钱请的!”
师父抬起眼皮,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板一眼地说:“你帮局长逃过一劫,就是为了这顿饭?”
我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好吧,我帮局长也是为了帮助我自己。师父,您不是说,我没有学籍户口吗?现在,我有了,再过几天,我就可以背着书包上学去喽!”
师父指着我,哭笑不得,半天说不出话。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选择。事到如今,师父只好作罢,和我有言在先,去了学校不要拿算命看相的本事捉弄别人。另外,我是玄门派第三十九代弟子,不要忘了这个身份。言外之意,师父的衣钵,我还是要继承的!
我说,没问题,我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学本事。师父说,错啦,是一边学本事,一边读书。学本事是主要的,读书就当换个环境,多交几个朋友,放松放松.....看来,我在师父眼里,不是读书的料!
赵局长答应我的事,没过几天就落实了。正好,那一天是中考成绩出榜的日子。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的陪同下参考往年各大中学录取分数线,填写志愿报表时。我背着书包,站在市一中校门口,成为本校有史以来,第一个空投生,跳过高一年纪,直插高二年纪的216班。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短袖T恤,挎着书包,戴着墨镜,用手抹了抹今早刚洗得发亮的平头短发,站在校门口,得意地笑了。十六年了,我做梦都想上的学校。今天,终于让我给上了!
“喂,你是干什么的,不要站在这里,走远点。”
我愣了一下,还没走进学校,就在校门口,被一个看大门的老头,拦了下来。
我对看门的大爷笑了笑,说:“我叫杨百顺,是咱一中刚来的学生。”
赵局长和校领导打过招呼,校领导对看门的老头,也打过招呼。这招呼打来打去,我就成了一中最神秘的人。我一个学生,来一中读书,居然惊动到教育局局长。
“你就是杨百顺同学?”
果然,有局长撑着,老头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天大的变化,赶紧把门打开,亲自送我到教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