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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月找到阿杰的时候,他刚刚敲开了天香楼的大门,素来对风月之地避之不及的风寻木在一旁帮着跟楼里的姑娘解释……
水镜月叹息一声,把两人领回家,问两人吃饭了没,然后去煮了两碗面,放了两个鸡蛋……
阿杰没有闹,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问什么答什么,叫他吃饭就吃饭,连素来不喜欢的青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就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跟着回了客栈,跟着进了小院,又跟着进了厨房……吃面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一眼,水镜月把九灵的那份面条放下,刚起身他就放下了碗筷……
风寻木看着都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水镜月其实是想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见状还是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不由低柔了几分,道:“我不走,快吃吧,吃完了一起去看阿离和点点。”
阿杰点着头,埋头扒拉着面条,泪水无声滚落,大颗大颗的落进碗里,混着面汤一起喝进肚子里,却是连一声哽咽都没泄露出来……
阿杰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等到三人在马厩里洗着马儿聊着天的时候,他又活蹦乱跳的说要打水仗了。
风寻木跟水镜月说着这几天金陵城发生的事。其实,水镜月昏迷之时,很多时候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的,所以,最近发生了什么她差不多都知道。
三天前,镇南军和西南王府都传来战报。西南边疆一带,婆罗多国联合吐蕃入侵大昭西南一带,交趾、南掌、大光等附近的小国也有所异动,主战场在大理和蜀中一带。战事才刚刚开始,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大清楚。
因为这件事,墨千殇回京的事暂时搁下了。上次前往岭南传旨的御林军跟着战报一起回来的,说墨将军已经在前线了。
就在西南的战报送进昭明宫之时,来自云国的传令兵也进入了金陵城,给云国大使馆送去了一份战报,据说是东瀛入侵高丽的战事。高丽并不属于云国,按理说这场战事不致于让云国朝廷如此紧张。但就在七天前,云国皇室接到了高丽王的救援信。
据云国北海水军的线报,东瀛这次入侵高丽的军队十分庞大,高丽一个小国基本没有还击之力,在十日内就被东瀛夺了半边领土,照这么下去,战败是迟早的事。看东瀛浩浩荡荡开往高丽的军队,就知道他们不会止步于高丽,而高丽与云国接壤,在高丽战败之后,云国必定就是东瀛下一个目标。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云国皇室一定会答应高丽王的请求。可是,就在高丽王的求援信送到燕京的第二天,第二份战报又送到了云国皇帝手中,却是瀚海一带又打了起来。不过,这次,云国的铁骑似乎战败了。具体怎么回事不得而知,大昭朝这边只知道云国皇帝收到战报之时在早朝时发了怒。
因为北方的战事,出兵高丽之事便起了争执。云国皇室似乎因此展开了一场争斗,这也是萧凌云匆匆离去的原因。
墨千殇不会回来,萧凌云回了燕京,可大昭与云国的和亲还要继续。就在三天前,萧凌云离开金陵城的那个雨夜,景平帝命尚在飞为送亲将军,护送昭阳公主前往燕京和亲。云国方面由叶霓裳负责。
在太后的葬礼结束之后,和亲队伍便会出发,到时候夏成林也该回襄阳城了。
至于两国的另一场和亲,原本夏成林和叶霓裳约定,在秋猎之时比一场,谁赢了听谁的。不过,发生这么多事之后,秋猎必然是取消了的,这场和亲也没有人再提及,不了了之了。
故事讲完了,三人的马也洗完了。因为阿杰和阿离、点点的胡闹,洗马的三人也弄得一身湿,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风寻木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一边用内力将衣服弄干,一边问道:“阿月,你打算去燕京?”
水镜月点了点头。
阿杰道:“我也去。”
水镜月揉着他的脑袋,看风寻木,“你呢?想好怎么把小惠抢回来没?”
风寻木一愣,摸了摸鼻子,“你知道了?”
水镜月抬脚踢了他的鞋帮子,斜了他一眼,“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
风寻木没躲,还凑近了些,道:“阿月,帮我出个主意?”
水镜月刚知道这事的时候,的确很想揍他一顿,不过,过了这么多天了,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道:“你傻不傻啊?不让你进,你不会闯进去?闯一次进不去不会闯第二次?小惠还能看着你死在唐家堡门口不成?迷雾阵中唐家大哥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两次,你怕什么?这么笨!”
风寻木挠了挠下巴,道:“这不是耍无赖么?就算进去了,小惠生气了不理人,直接让大哥把我关起来,怎么办?”
水镜月转头看他,问道:“你是真想娶小惠,付出任何代价?”
风寻木想了想,道:“在江陵城的时候,在西域的时候,在东海的时候,她是自由的,跟她在一起会觉得很有趣,从来都不会无聊。可是在唐门,她跟我认识的小惠不一样,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害怕的,产生了逃离的念头……不是,我是真的逃了。
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她一直都是唐小惠,一直都是唐家七姑娘,只是,从前,我一直都不曾了解她。
现在,我能确定的是,我想跟她在一起,想带着她遨游天下。我知道,她暂时不能离开唐门,这是她的责任。我能等。唐家堡那座山,虽然不及江湖大,但有她在,想来也不会太无趣。”
水镜月笑了,抬手拍他的胳膊,道:“当初在闲云岛的时候,你知道小惠为什么会跟舅舅谈判吗?”
风寻木不解,“那场谈判不是我爹的陷阱?”
水镜月摇头,“可是小惠在知道真相之后并没有失望,反倒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去找舅舅的时候,跟我说是去跟舅舅抢儿子。不过,实际上,她是在给你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舅舅虽说只给你三年的时间,但他说过,等时间到了,你是可以不回去的。阿晚,从前,对你来说,这世上最珍贵的,是自由。”
风寻木若有所思的点头,“我好像明白了……阿月,我要去找她,现在就去!”
他说着就去牵金灵,水镜月不由好笑,道:“至少洗个澡再走啊,你的行李不要了,听海剑也不要了?”
风寻木拉着金灵有些尴尬,望天。
水镜月一边笑一边拍着阿杰的脑袋,道:“走了,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热水。”
阿杰朝风寻木撇了撇嘴,问道:“真没用。千影也在唐家堡是不是?帮我照顾好她,等找到公子了,我就去找她。”
风寻木心下一动,眨了眨眼,道:“阿杰,千影进血狱了。”
“血狱?”阿杰愣了愣,随即想起来那是什么地方,转身就走,却是出了马厩。
水镜月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去哪儿?”
阿杰头也不回,“收拾行李,去唐家堡。”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她,挠了挠脑袋,道:“那个,师父,我不能陪你去燕京了。不过,你跟公子一定要等阿杰回来了再成亲。”
水镜月有些羞恼,抬手扔了颗石头过去,阿杰赶紧跑了。
风寻木和阿杰去恭州,水镜月也要去燕京。不过,三人回到小院的时候,收到了一封请柬,尚在飞请水镜月晚上一起喝酒。如此,水镜月一时走不了。风寻木和阿杰原想等她一起离开,结果午饭都没吃就被她赶出了城。
阿杰跟着风寻木走出十几丈,回头,却已经找不到自家师父的影子了,感觉有些伤感。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颗玉石,仰头,对着头顶的太阳——
那是一颗白色的玉石,里面有一团白色的火焰,对着太阳的时候,仿若要烧起来一般。
这颗玉石是长庚留下的,跟那封信放在一起的。
风寻木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阿月?”
阿杰道:“幻海宫宫主的信物。”
风寻木一愣,“所以,长庚是把幻海宫交给你了?”
阿杰点头,“南边起了战事,幻海宫该何去何从,公子让我自己决定。”他顿了顿,转头看着他眨眼睛,“把幻海宫当聘礼送给千影,如何?”
风寻木抬手拍他,“你小子!想得还真美。”
***
入夜,尚在飞来找水镜月,简简单单道一声:“喝酒去。”
水镜月跟着他出去,才发现夏成林和路见平也都在,有些诧异,道:“喂,你们不是逃了宫宴出来的吧?”
尚在飞道:“明日和亲队伍就要出发了,皇上在昭明宫宴请云国使者。之前不是说好水淹三军的么?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路见平好奇,“水淹三军?不是说有好酒喝吗?”
夏成林拍了拍他的肩,道:“福满楼的女儿红,嘿嘿,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水镜月笑了,道:“尚家军,登州水军,康定军。今晚,水淹三军的是本姑娘了,不知道云国大使馆的女儿红够不够喝。”
路见平咧嘴一笑,“登州水军哪里怕水淹?知道你酒量好,我们三个还喝不过你一个?”
水镜月斜眼看他,道:“你还真是……够无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