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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山庄的赖轻行、紫阳观的紫阳真人、临济寺的妙济,这三人当中,唯有妙济不会武功。
但,水镜月最敬佩的,却也是妙济——
她是个活菩萨,做了不少行善积德的事。单单她那间临济寺,就收容过不少人。无论是流放岭南的罪臣,还是被山匪抢劫一空的商客,抑或是附近村落城郭的老弱妇孺,她都不吝啬于伸出援手。
如果说朝廷的梅关是给过往官员的驿站,临济寺就是进出路过这座山岭的浪子游人的住脚点。
——她把那里叫做寺,而不是庵,或许也是不希望旁人有所顾忌。
水镜月找妙济,是想问问灾民的情况。从岭南出去的灾民,应该有不少是走这条路的,妙济一定收容过不少灾民。
妙济说起这件事,似乎也有些困惑,“从六月开始,便有不少灾民往江南一带逃难。不过,一个月前,也就是镇南军败走梅关之后,灾民就开始返乡,原本住在临济寺的灾民也都在半个月前离开了,说是去投靠火龙教。”
“火龙教?叛军的名字?”水镜月问道。
妙济点了点头。
她身旁的紫阳真人接口道:“阿月,这次叛乱不简单。”
水镜月问道:“怎么说?”
紫阳真人道:“镇南军驻守在南雄关,军队的粮仓却是在梅关。火龙教打败了镇南军,不仅不继续往前,反倒退回了韶关,粮仓就在眼前却不来看一眼,实在太奇怪。”
水镜月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难道叛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灾情?”
正在喝酒的赖轻行插嘴道:“应该说,不只是因为旱灾。不过,不管灾民因为什么缘故起义,打仗都是需要粮草的,灾民不可能吃着树叶跟正规军打下去。阿月,你要管这事?”
“嗯……”水镜月心不在焉的应着。她想起了墨千殇如今的处境,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若灾民要的不是粮食,他却直接跑去韶关赈灾,可就麻烦了。
“阿月还有事,先告辞了。”她说着,转身就走,仍旧是从进来的院墙翻了出去,来去匆匆。
水镜月骑了马,上了梅关古道。路过梅关时,听守关的士兵说:“石大人跟他那个丞相老爹还真是不一样啊,一早就拉着赈灾粮去了韶关,看来传闻是真的啊……”
一早就走了?
水镜月打马疾驰,默念道:“千殇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
墨千殇此刻正在前往韶关的路上,眼前就是梅关古道尽头的南雄关门楼了。可是,他们走到这里就再无法前进了——
在他前方,那座高大而古老的门楼下,站了一个人,拦在了赈灾粮进行的路上。
拦路人说他是代表岭南的灾民,找钦差大人伸冤的。
墨千殇看着他那一身白衣胜雪,还有那比金陵城的王公子第更加风流倜傥的气度,觉得自己这个钦差比他都更像是难民。
不过,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旁的石昱文就已经兴致十足的打马上前了,要听听他的冤屈。
墨千殇担心这白衣人是韶关来的刺客,到了石昱文身旁。他们身后是绵延千里的五万大军,两侧的山峰看着不像有埋伏,白衣人身后也不像有援军。他看着眼前人从容不迫的神态,也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白衣人说,他要告岭南节度使三大罪状。
石昱文饶有兴致的点头,“那三条罪状?说与本钦差听听。”
白衣人道:“渎职枉法、欺压百姓……卖国求荣。”
听到最后一条罪名,石昱文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你说什么罪?”
前两条罪状还好说,岭南发生这么大事,节度使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肯定跑不了的。欺压百姓的罪名也是能想到的,但卖国求荣,可就不是小事了。
墨千殇也不由皱了皱眉。这罪名若是真的成立,整个岭南的官员估计一个都跑不了。还有正回京请罪的镇南将军……大昭,估计又不太平了。
只是,白衣人说的是卖国,可不是谋反。岭南节度使若是卖国,又是卖给谁的?
石昱文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脱口问道:“西南王……”
“石大人!”墨千殇偏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慎言。”
白衣人似乎笑了下。
墨千殇下了马,站在白衣人对面,问道:“我们正赶去韶关赈灾,阁下可否随行?待到解决了灾民之乱,再将此事细说一番?”
白衣人抬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开口却问道:“你就是墨千殇?”
墨千殇有些惊讶,问道:“阁下是何人?”
白衣人淡淡道:“你做不了主。”
墨千殇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句回答的是他上一个问题。
石昱文听了这句觉得白衣人的态度未免太过傲慢,心下有些不喜,撇了撇嘴,“你既觉得我们做不了主,又何必在这儿巴巴的等着?”
“在下是来救人的。”白衣人回答了石昱文的问话,眼睛却是看着墨千殇的,“墨将军,赈灾粮留下,然后带着你的人离开。”
石昱文笑了,“原来是来劫粮的,胆子倒是不小。”他说着对身后几个将士挥了挥手,“来人,将这刁民给我拿下!”
墨千殇微微皱眉,却并没有阻止。他倒不觉得这人是来劫粮的,但他有些看不透这人,甚至无法断定他会不会武……他觉得让石昱文试探试探他也好。
四个士兵听令冲了过去将白衣人围了起来,正准备动手之时,他们身后的队伍却突然骚乱起来。而墨千殇在转头之际,发现白衣人刚刚抬起三寸的手又放了下去,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心下诧异,转身的动作就顿了顿,然后,他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千殇哥哥!”
黑色的身影从头顶跃过,落地之时却挡在了那被包围的白衣人身前。
“阿月?”墨千殇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语气中有惊讶,也有不解。
水镜月舒了一口气,不过,抬眼见着眼前这阵仗,也有几分惊讶。她看着周围那几个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士兵,眨了眨眼,偏头看身后的白衣人,“你欺负千殇哥哥做什么?”
白衣人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头发,道:“阿月,你不可以太偏心。我好心好意的来救人,这位墨将军却不信任我。”他说着扫了一眼那几杆长枪,眼神颇为无辜,“分明我才是受害者。”
那边,石昱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拉了拉墨千殇的袖子,问道:“认识的?”
墨千殇点了点头,让那几个士兵退下了,走到两人身前,问道:“阿月,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水镜月眨了眨眼,刚点头,就听身后的人道:“在下长庚,是阿月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