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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铖晃了下脑袋,拿去早前搁在几上的书卷,慢悠悠的看。
寇氏忙吩咐小暑准备早饭,并吩咐老爷喜欢碎肉羹,别忘了备上。
小暑忙往小厨房行去,寇氏喜滋滋的来到崔铖跟前,道:“三郎媳妇眼见着就要生了,我想着把她挪来这边,三郎不在家,我就近也方便照顾。”
“你瞧着办就是,”崔铖搁了书卷,道:“三郎如今行事圆滑,进退有度,三儿媳也孝顺恭谨,为崔家开枝散叶,足以堪为良配。”
寇氏垂着眉眼,掩住脸上的尴尬和冷然。
“与他们相比,我倒更担心四郎,”崔铖搁了书,道:“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早些定下。”
寇氏皱了下眉,“他才多大,急什么。”
崔铖冷声道:“他都已十八,别家儿郎在他这年纪早就已经娶妻生子,而他却连个人家都没有,你身为母亲,非但不想着张罗,还几番推诿,是何道理?”
寇氏见崔铖有几分气怒,便翕翕嘴角,小声分辩,“老爷不是说他文采极好?那何不等他得了进士之名,再去求娶?没准还能再娶个县主进门。”
“荒谬至极,你当县主是大白菜呢,随便一娶就是?”
崔铖浓眉竖起,道:“四郎文采的确不错。可这大胤朝里从来就不缺文采卓绝之辈。那些考中举人,又有几个不是文采风流,出口成章,可他们之中,又有几个是一举中的,名列皇榜的?”
寇氏揪着帕子,不肯出声。
崔铖冷眼见她迟迟没有松口,便道:“也罢,给你脸面你不要,就莫怪我了。”
他起身就往外走。
寇氏急忙拦他,“你去哪儿?”
“去找阿娘,”崔铖虎着脸道。
“老爷,你消消气,”寇氏一惊,这事要闹到老夫人跟前,她头一个吃瓜落。
她拉着崔铖的袖子,即便心里很不舒服,可她非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做出慈和温顺的笑脸。
“老爷这脾气也太急了,我这就是说一嘴,又没说不办。”
“当真?”崔铖去势一缓。
寇氏心头微松,可是想想又不甘心,便话头一转道:“只是三儿媳妇眼见着就发动了,我这也腾不开手,老爷且容我些空,如何?”
崔铖知她不是刻意推诿,表情柔和了些,“你也不需去寻,我一早看好个人家,是徐仆射的远亲,家里人口简单,家境也还富裕。等到洗三时,你下个帖子,两家见见。若可以,就找个时间,正式下定就是。”
男人考虑得简单,只要与仕途有利,妻室品行尚可,便已足够。
寇氏心火一阵猛烧。
崔铖这是欺她无知吗?
徐仆射何许人?
本朝的第三把交椅,以后还有可能再进一步的重臣。
有这般合适的人家,老爷不想着矶哥儿,反而惦记那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辈。
寇氏悄悄捏紧帕子,强笑道:“好,我到时会下帖。”
小寒带着人把饭菜摆上桌。
崔铖心里满意,便坐下来吃了早饭,才去前院。
寇氏吃得每一口都如鲠在喉,等到崔铖出了院子,她就变了脸。
小寒听到她连连的咒骂,上前道:“夫人,小人有事要禀。”
“有话就说,”寇氏没个好生气。
小寒将人屏退,将门关上。
小暑心生好奇,便趁着院里没人,悄悄靠到门边。
只是没等细听,就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便是瓷盏碎裂的声音。
没多会儿小寒顶着个巴掌印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只勉强笑了下,道:“进去收拾一下。”
小暑不敢耽搁,忙带两个小丫鬟进去。
寇氏便命小暑去请姨娘过来。
小暑见状,多少也能猜出小寒挨打定跟姨娘有关。
于是在去请人之时,神情便流露些许。
姨娘见了,心里也就有了熟了,在见寇氏时,她便分外恭顺。
但这并没有缓解寇氏的恼火。
勾搭老爷,贿赂她得用的大丫鬟,还暗中给哥儿挑选亲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怒火中烧。
寇氏冷着脸,久久不语。
姨娘半屈膝的行着福礼,动也不敢动。
只是她到底有些年纪,没多会儿额头便沁出了汗珠。
小寒端着茶盘从外面进来,寇氏冷哼一声,拿捏着时间命姨娘起身,让她的余光刚好可以看到小寒脸上的五个红指印。
姨娘脸色一白,情知事情败漏,忙跪地请罪。
小寒低垂着眼,小心恭谨的退了出去。
才刚合上门扉,就听到清脆的响动,碎瓷迸到门板,发出细碎的响声。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姨娘眼圈微红的从里面出来。
小寒眼尖,瞄见她一直紧张的捏着袖口,。
便知她定是接受了寇氏的胁迫。
她疾步来到自己所住的门边,三长两短。
门从里面打开,止儿露出半个脑袋。
小寒闪身进来,低声道:“当门子已经转手,你去盯着,一旦有情况赶紧回去报信。”
止儿点头,转身从后窗外翻出去。
第二天清晨,林琪难得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出了小院,身后跟后跟着满院的丫鬟婆子。
戴氏去聚福居请了安,便过来探望。
远远瞧见浩荡人群里有她,立时吓得连仪态都顾不得了,快步奔来的同时还一迭声的道:“小祖宗啊,你这眼见着就要生了,可不敢走远。”
“我要不出来,她们怎么会有机会?”
林琪微微一笑,眼睛晶亮,半点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那也不能为了这个,就拿孩子冒险,”戴氏的语气难得的严厉,“便是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呢嘛。”
“三婶,”林琪有些感动,又略带撒娇的拉了拉戴氏,低声道:“我知道三婶担心我,不过没事的,我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林琪微侧过头,小声道:“还请三婶记得,等我发动之后,莫要着急,待到我派人来请,三婶再来也不迟。”
“你这是要作甚?”
戴氏听出她话里的肃杀,忙问她。
林琪浅浅的笑了笑,道:“做身为一个母亲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