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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没办法跟前面的相比,尽力筹措也就是了。倘若王家真个因着这个委屈她,不是还有她翁翁、太婆,和叔伯婶子们呢吗,我们还能让她受屈?”
齐氏微蹙眉头,似模似样的教训。
“阿娘说得是,是我想差了,”伍氏擦了擦眼角,又有些赧然,“让三叔和几位弟妹见笑了。”
“二嫂慈心一片,一时情绪激动也是有的,”金氏笑容浅浅的回道。
这话说完,后面却没有人接话。
柳氏婆媳一如从前的每一天,从来都做木头状。
平氏轻扯嘴角,神情温和,似乎是赞同金氏所言,又似乎无话可说。
顾氏心里不痛快,嘴角紧抿,努力克制自己别冲动。
韩远之豁然一笑,道:“二伯母说得极是,三姐儿早年的嫁妆单子,卫家已经见过,王家又与卫家一贯交好,若是日后两下一对,知道相差极多,保不齐人家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倒时带累了三姐儿,岂不适得其反?”
伍氏闻言,忍不住驳斥,“便是变动,也只是调换几件而已,就是知道,也该明了我等呵护女孩儿的用心,怎会别有他念?”
“需要调换的大抵分量都不轻,”韩远之笑容冷冷,跟话很紧,“若王家知道这样的物件并非韩家本身所有,那又怎么说?”
伍氏语塞,梗了片刻,才道:“钱货交易而已,又有甚可说。”
韩远之又道:“若那人不缺银钱,却又被人硬逼着割爱呢?”
伍氏顿时梗住,没话。
能作为嫁妆里的重头戏的大多都是可以传家的宝贝,谁家有了不宝贝藏着,留给子孙,又怎会割爱?
因此她才把主意打在顾氏头上,哪知她还没想好怎么才能不留话柄的让顾氏双手奉上,韩远之就开始发难,她若说硬买,便是应了他之前的说法。
可若说不要,她又很不情愿。
比起她陪嫁来的脂玉八角累丝香炉和十二生肖金镶玉摆件,自然是顾氏的那些前朝古物更有底蕴和气度,便是没有那些,只要她房里的珊瑚堆叠云山盆景也不错。
韩老太君看了看表情转冷的齐氏和脸色难看的伍氏,又看紧抿着嘴,不肯言语的顾氏和眉目冷峭,周身散发逼人气势的韩远之,微微摇头。
她们两个的打算,她听到些风声,早前她也提点齐氏两句,而今看来,她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下首,韩远之已轻蔑的一扯嘴角,讥嘲的轻哼一声,带着顾氏与韩老太君一礼,走了。
韩老太君便说乏了,把人都打发走。
伍氏早前一向会逢迎长辈,韩老太君多少是看在伍家的份上,给她些面子,而今因为韩远之夫妻被明晃晃落了脸面,还是她嫁过来的第一次,她怎能不气得浑身哆嗦。
好容易撑到出了荣禧堂,她软软的靠着大丫鬟画屏,被画屏和梦依扶着走了。
平氏立在青石板上,瞧了好一会儿。
待回到小院子,她撑着桌几笑了好一阵子,才恨恨的道:“该,也该让她知道知道,这府里总不是她婆媳的天下。”
大丫鬟香屏帮她换了宽松的雏菊对花褙子,又端了茶来。
平氏喝了两口茶,平稳了呼吸,才道:“佳娘绣得那架屏风如何了?”
香屏摇头,“姑娘下得功夫不少,可总是不得要领,如今也只能绣些平直的花样子。”
平氏蹙了蹙眉头,搁了茶盏,道:“绣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让她先把屏风放一放吧。娘娘生辰也没多远了,三姐儿将要出门子,光是嫁妆就且得她忙活,二嫂那般紧张她,怎舍得再给她添负担。”
香屏笑着应了。
平氏想想女儿的秉性,又道:“也别太纵着她,让她先把基本功练好。过两年就该她说亲了,便是没有巧手,起码也得似模似样,不然岂不让她婆家嗤笑。”
“怎么会?”
香屏笑道:“有那位半个针线都不动的比着,姑娘可是要强上好些呢。”
“你倒会挑个人,佳娘若有她那般本事,便是万事不会,她婆家也会高看她一眼。”平氏神情淡淡的斜她。
香屏一梗,垂下头。
平氏见她似心有不服,又道:“你当人人都有那调香的本事?你满京都的挨个数,谁家小娘子不玩个香,分个茶,可有谁倒腾出名堂了?”
“这本事旁人羡慕不来,”说到这儿,她表情微冷,“我只求林娘子看着我时常帮衬的情分上,愿意带带佳娘,让她手里有一点绝活,出嫁之后能讨得长辈欢心就行。”
香屏这才明白平氏这些天为何陡然变了态度,心头微凛,立时摆正自己的态度。
平氏向后微仰,靠着柔软的蝶戏百花的大迎枕上,道:“你且记着,我们与三伯才是一房,以后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旁的人便是此时再好,论亲近,也还是差上一些。”
正说着,门外传来声音。
香屏忙走到门边,撩了帘子。
院子里,芸心提着食盒从游廊过来,二等丫头落雁正陪着一同过来。
香屏忙转回来回禀。
平氏扯了扯靠躺得有些发皱的衣裳,坐直了些。
芸心从外面进来,与正要出去相应的香屏碰了个正着,两人笑语妍妍的寒暄着入内。
芸心屈膝一礼,道:“适才几个小丫头贪玩,跑去竹林采了好些嫩笋,奶奶尝着好,着我送过来些。”
“多谢三嫂惦记,”平氏笑着道,又与她寒暄两句,便让香屏送她出去。
香屏拿了个小巧的荷包递过去,芸心信手推开,道:“姐姐莫要与我客套,五奶奶与我们奶奶好,你我也会常来常往。”
香屏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受礼的丫鬟,略微惊讶的看她一眼。
芸心笑而不语,迈着碎步走了。
香屏回去把事跟平氏一说,平氏摆手,道:“那就算了。三嫂家底厚着呢,对下人又宽厚,她们这些跟前伺候的哪个不是腰里有银的。”
香屏倒是,把荷包重又放回小匣子里。
平氏却想着,这也从侧面说明听涛阁的规矩好,外人便是想要在里做什么,怕是难了。
平氏心里有了念头,不由仔细回忆自己过去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