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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守奕鼓着脸,乌溜溜的眼睛瞪圆,一甩脑袋,捣腾着两个小腿跑了。
林琪无奈看了顾清菲一眼,赶忙去追。
她昨天既要接待袁家几位小娘子,又要照顾陆家小娘,韩守奕那边就没顾得上,等到散席,才知道韩守奕被撺掇着喝了两口酒,醉倒了。
今天一早,他自觉丢人,拗着不肯出门。
林琪想带着他过来热闹一番,便好声好气的哄了好久,这才肯一块来这边。
结果一来就被顾清菲嘲弄,他脸上如何挂得住。
顾清菲倒是没想那么多,见林琪走了,她便拉着敏儿紧跟其后,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水榭。
这会儿天已经擦了黑,水榭外沿的花灯都已经点了起来,水榭里也是灯火通明的。
林琪拉着板着张脸的韩守奕进门,环顾一圈见顾明旭和顾明晙都不在,倒是有两个陌生面孔。
顾清菡笑吟吟起身,将两位范家小娘介绍给林琪认识。
林琪还礼的功夫,顾明曦和顾明昭便过来打招呼。
韩守奕看到顾明昭过来,立刻扭过脸。
林琪立刻就知道昨天始作俑的到底是谁。
“表妹,”顾明昭伸手要摸韩守奕的头,被非暴力不合作的拒绝了,也不介意,还笑嘻嘻的递给林琪个锦盒。
林琪接了谢过,转头要递给雪姣。
韩守奕看看上面开得花团锦簇的芙蓉花,懂事的帮着拿过来,又趁着林琪和别人说话,很不小心的把锦盒掉进水里。
林琪和顾清莲和顾清菱寒暄,并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说了没两句,顾清菲赶过来将她扯到一边八卦。
没多会儿,林琪就知道孙家和袁家已经送来财礼,前两天,三婶又送了好些财礼去崔家,日子定在明年年底。
听完这些,林琪忧虑的盯着顾清菲。
她还真是没心没肺,也不想想六娘都已经订了亲,她这个当姐姐的还没有着落呢。
夜色逐渐深了,丫鬟们依次登上彩楼,将主子们精心准备的物件摆在案上。
林琪这些时日忙着制香,也没时间准备这些,便递了对韩远之送的磨喝乐。
跟着拜了月,林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昏昏欲睡的韩守奕提前离开。
骡车摇摇晃晃,坐在里面好像摇篮。
韩守奕抱着林琪的胳膊,睡得十分舒服。
林琪歪着脑袋冥思苦想,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又过两日,周夫人应邀来访,同行的是一早巴巴跟来的周七娘。
众人见了礼,去了靠近溪边的花厅。
此时正是繁花怒放之时,环绕花厅的一圈蔷薇花障开得正盛,丝丝缕缕的馨香随风飘散进拆掉槅扇的屋里。
周夫人抬眼去望,微风摇曳着花枝,娇嫩的花瓣微微颤动,略远一些还有溪水潺潺流过,坐在这里便能听到一点似有若无的水声,再远些则是高大的木棉,郁葱的树叶应和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悠然一叹,便是素以风景著称的崇真观后山,景致也不过如此。
小院里,林琪慢悠悠的将点好的茶推到周七娘跟前。
周七娘抿着嘴,低头看了会儿,又轻轻抽了抽鼻子,才道:“茶油往上反的速度又慢了,汤末细腻,味道也浓郁了些。”
“这是今年新制的白茶。”
她这话说得极为肯定。
林琪不由咧嘴,这眼神,这嗅觉还真是不错,跟她有得一拼。
她让雪姣将收好的白茶取来两盒,递给她道:“这是我老家那边送来的,知道你喜欢,我特地给你留了两盒。”
周七娘欢喜的接过,打开其中一个,见里面只有小儿巴掌大小的一团茶,上面挂着厚厚的一层白霜。
她凑到近前,浓郁的茶香立刻将她笼罩。
周七娘忙紧张的扣上茶盒,又用锦帕包裹着,确认不漏一丝茶香,才跟林琪道谢。
林琪笑着摆手。
便是好茶,也要真正懂得欣赏的人才懂得其珍贵。
用罢了午饭,周夫人携着周七娘回返。
坐在车上,周七娘宝贝的拿出茶盒朝周夫人献宝。
周夫人看到白茶略有些惊讶,捻了一点细品片刻,表情微变。
早年间,她有幸在宫里品过一回龙凤茶团,那唇齿留香的味道,她毕生难忘。
此时她手里的这团,要比那个还要好上一丝。
“这是林娘子送的?”
周七娘点头,看到亲娘虎视眈眈的眼神,忙将茶盒收起来,打定主意,不到重要时候,绝不再拿出来。
周夫人见女儿茶痴的模样,摇摇头。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嗜茶如命,得了这样的好茶,定是乐得找不着北,根本不会关心这茶的由来。
回到府里,周夫人反复思量之后,给洛夫人去了封信。
规劝洛夫人,若是顾家实在不愿,这桩亲事还是就此作罢。
周夫人深觉能轻飘飘送出堪比贡茶的人,背后必定不简单。
洛夫人接到信,嘲讽的撇了撇嘴。
贴身伺候她的阮嬷嬷从外面进来,即便掩饰着,还是显出了些许薄怒。
洛夫人皱了皱眉,道:“老爷呢,不是让你请他过来吗?”
阮嬷嬷垂了眼,不敢说实话。
“老爷说身子不爽利,先歇了,有事明天再说。”
“什么?”洛夫人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她狠狠的错了下牙,道:“是不是又去了芳菲阁?”
阮嬷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洛夫人‘腾’的一下子起来,气势汹汹的就要往外冲。
“夫人,不能去,”阮嬷嬷一下子拉住了她道:“老爷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汤姨娘又惯会装模作样,有她在跟前敲边鼓,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洛夫人身子一僵,颓然的坐回椅子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这世上还有比她过得更憋屈的正妻吗?
明明是正室却要被个姨娘欺辱,就因为她是婆母的亲侄女,是他洛智恒才情横溢的表妹吗?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聘她为妻,直接娶表妹不是正好?
阮嬷嬷抽了帕子,给她拭泪,道:“那病秧子如今就是在熬日子,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跟她一较短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