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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七窍流血地躺在一边的清清左手突然抽筋翘了起来,弯下腰要搬尸的公孙大娘吃了一惊,后退一步大叫一声也倒在一边。
两人看着清清开始紫黑起来的脸和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彼此,各自微喘着气瘫倒在尸身旁,任鸿方呆呆地看着地板,道:
“妹妹!你我怎会沦落成这副模样?当年即便是……即便是帮杜昭仪,也没到自己亲手把人掐死的地步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公孙大娘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清清试图挣脱时掉在一旁的鞋:
“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吗?再说了!还不都一样!杀人就是杀人,还管他什么亲自不亲自动手!”
“呵呵……”
任鸿方这一声笑,是无奈是自嘲,是对自己的蔑视,也是只能这样做的肯定:“是啊!都这样了,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了!”
“在这宫里,有好人吗?不是她得势踩着你,就是你上去踹她下来,没什么好不好的!事已至此,我们都得狠些才是!”
一来二去相互安慰,二人趁着夜深,起身把清清尸身搬到寝殿后花园挖好的坑埋了。
此时,躲在寝殿角落目睹全程的任继雪手脚颤抖、一声不哼地等姑母任鸿方回寝殿,听到关门声后便捂住嘴巴回房痛哭,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清清,回想姑母刚才咬着牙,拼了命一般压着她的双脚的慎人画面,任继雪第一次从任鸿方那还算平和的脸上看到另外一种彻骨的寒冷,这种寒冷将让她从新认识她的姑母!
昨天公孙大娘一人在房内端坐:回未央宫提心吊胆地见了柳婕妤,生怕她当下就翻脸,可昨晚看她并没有直接降罪于自己,想必应该还不确定指使人下毒的就是自己和任鸿方,如今把最后一个知情者除掉了,就等着她们把事闹大,把祸全推给金玉秋表姐妹,自己就等着收渔翁之利了。
梅可儿不是内人,本没有资格和必要前去向柳婕妤请安,可想想前几日自己看到的怪事,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便起了个大早去姝临殿见何满子,何满子引见下拜见了柳婕妤,便道:
“这比大明宫还大的未央宫,没了内人们真的不能呆呢!”
何满子听后笑道:“妹妹何此一言?这未央宫偏殿里住着像你这样的宫人多着呢!”
“那倒也是!可……”
梅可儿瞥了瞥柳婕妤便不再往下说,何满子看出她的顾虑:
“有话就说,婕妤娘娘又不是外人!说吧!”
“前几日,内人们都在望春宫,我一个人睡不着便出来闲逛,大晚上的远远看见个瘦小的影,跟上去瞧,原来是任鸿方内人的丫头一个人提着一把竹梯偷偷爬出了宫,我自从住到这里来,还没见过这种怪事,那丫头那么瘦力气还真……”
“任鸿方内人的丫头?”何满子打断道。
“是啊!字写的很漂亮的那个小丫头清清!”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就是望春楼庆典当晚。”
何满子转过头看看柳婕妤,柳婕妤也似乎看又些蹊跷,追问道:
“你可记得那丫头什么模样?
“回娘娘!那丫头写的一手好字,今年过年我们……我们这些没钱的宫人,还让她给写过春联,哪里会记不得她的模样呢!”
“那好!”柳婕妤转过头对何满子说,“叫你殿内的丫头,立刻叫她来问话!”
“不可!娘娘!”何满子提醒到,“任鸿方既有心在内人们全都不在未央宫,让人半夜爬出宫办事,只怕!早已把事抹得干干净净,何况丫头是她的,你现在突然叫人过来万一丫头和主人一起串通好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们先找个人去看看那丫头还在不在,说不定……”
何满子骤然的停止,不用明说柳婕妤和梅可儿自可意会,几人面面相觑,梅可儿道:
“不可能吧!任内人平时也是一个平和的人,她……她怎么可能会……”
“先不说这些,紫蝉!”何满子叫唤正在殿外清扫院子的紫蝉。“你去把碧罗给我叫来!”
紫蝉放下扫帚,走进来说:“内人!今天早上轮到碧罗去葡萄园领取今天所需要的食材,有什么事让我去就好了!”
“你去不行,殿内侍女就你我亲近,我要是现在让你去,只会让她们更加防范!”
紫蝉大致了解,接着说:“要不可儿姐姐去?”
“今日一大早可儿就过来,上次李十二年娘她们故意耍小手段将可儿扫出舞队,现在任鸿方和公孙大娘又一个鼻孔出气,可儿去的话,只怕也不行!”
梅可儿站起来道:“要不,我去叫谢阿蛮去?她受了伤整日在宫内无所事事,她和你平时也不算亲密,让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何满子想到平日谢阿蛮看自己的眼神就不放心,道: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我看碧罗也快回来了,她和方月河内人的侍女荷香是同乡,让她晚上去找荷香,方月河内人的寝殿离任鸿方的寝殿最近,两边的丫头们晚上经常一起出殿外聊天,清清是出宫了还是死了,让她一探便知。”
待到黄昏,方月河内人寝殿外,一群侍女在殿外花园里嬉戏,任鸿方殿内的一众丫头也出来透透气,荷香一如往常地走上去:
“姐姐妹妹们!今日可都还好,没什么不顺心的吧?”
“嗨!别说了!任内人不知今天怎么了,伺候她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还不知道一会儿回去得怎么应付呢!”任鸿方殿内的侍女娟子道。
“可不!今天我饭端的好好的,她看到我的手就吃了一惊,还怪我不声不响的吓到她了,反手就给我一耳光,你瞧!”一旁的侍女赫兰抚了抚自己微微乌青的脸。
荷香伸出手帮她揉了揉:“还疼吗?”
“嗯!”
赫兰点了点头,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荷香用手绢给她擦干,叹了口气:
“谁叫咱们是伺候人的命呢!以后多注意些,别让她挑出刺儿来就好了!啊!”
娟子也很难受,但伺候任鸿方多年的她早已习以为常,拍了拍赫兰的肩:
“别哭了!下次我来端茶送水你在外面站着就好,啊!反正我皮厚,不怕打骂!”
“嘻嘻!娟姐,你怎么这么好呢!”
赫兰停止了哭泣,花园里众人又恢复往日的欢声笑语,在这短暂的闲暇时光里,众侍女都没有在意少了谁!
“诶!”何香故作张望,怎么没见清清出来呢?平时她最活跃了,怎么今天……”
娟子倾身上前一把捂住荷香的嘴巴:“小声点!”她转过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接着说,“今天早上我怎么也没找到清清就问任内人,她没好气地怒回我一声,说清清昨晚出宫去了!”
娟子把声音拉得更低,近乎耳语般地:“她的床单衣物什么的都还好好的在工房内呢!我不相信她出宫了,他父亲病重家里就靠她了,我看八成是没命了!”
“怎么说?”荷香一脸惊愕,“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赫兰忙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发现清清真的不见了,惊觉起来:“是哦!今天一天我都没看到她了!”
娟子挫了挫她手臂:“你忘了?上次清清替继雪小姐些情书的事了吗?”
“啊?上次那件事是清清帮忙写的?不是闹了个半天大家都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