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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间军帐里,走出了两名衣着不凡的青年。看他们两人脸颊发红的模样,明显是喝了酒。其中一名白衫青年更是像有了醉意,脚步虚浮。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感觉。
“渊明兄,你慢些走。要是撞到人,可就不好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另一名黑衫青年充满关切的问道,看他脸色虽有些红,却还能平稳的站在原地,看来还没有喝醉。
醉眼熏熏的白衫青年挥了挥手,道;“我又没喝醉,哪里需要你送。子光兄,你回去吧。你说的事,我回去就跟家父说。”
说完之后,白衫青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特意大步跨出。只可惜头重脚轻,走了没几步就又开始了左右摇摆。酒意上涌,思维迟钝了许多,白衫青年也没在意,继续向前径直走去。
黑纱青年也没有上前去扶,看着白衫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怜悯之色,旋即转身走回营帐。
轻微的摇了摇头,驱散了些许晕眩感,白衫青年勉强打起精神。在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滩黄油,若是平常时刻,他一眼就能看到。可现在毕竟喝了酒,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也没有注意往前看。所以,他也就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一步迈了下去。落地的一瞬间,脚下倏然一滑,身子没能稳住,整个人便向前倾倒了过去。
刚巧,前面又走过来了一行人。
白衫青年一头栽进了人群里,直愣愣的撞在了走在最前面那人身上。
也没注意那人是否被撞倒,一个踉跄,白衫青年自己已经跌倒在了地上。头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一只粗壮的手臂闪电般探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后又将他轻松的拎了起来。
白衫青年咽喉处感受到一股大力,整个身子又悬空了起来。心神一失,张皇失措的像只鸭子般胡乱的扑腾了起来。
“小子,你是在找死吗?”一道沉闷洪亮的声音在白衫青年耳边响起,声音之重震的他耳膜发痛。
随后,在青衫青年惊恐的目光里出现了一张长相粗犷的面孔。
“我,我是沮……”白衫青年眼神慌乱,匆忙开口。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魁壮的汉子就像扔小鸡一样将他朝前甩了出去。
“噗通”一声,白衫青年如一滩乱泥被摔在了地上。头昏脑胀、眼冒金星,才刚抬起手,便觉一股酸胀疼痛疯狂袭来。五脏六腑里似在翻江倒海,一股酸水在他猝不及防之下蹿上了他的咽喉。
“呕”白衫青年头使劲的一歪,面朝地上就是一阵猛吐。先前的酒水、菜肴络绎不绝的从他胃里吐出,地上很快一片狼藉。
魁壮汉子厌恶的看了白衫青年一眼,冷冷道;“小子,酗酒冲撞盟主,好大的胆子,给某带下去好好让他醒醒酒。”
盟主?在酸枣大营,只有一个人能够被称为盟主,那就是袁绍。
白衫青年登时清醒了过来,后背蓦然冷汗涔涔,哪里还有半分酒醉。他竟然撞倒了袁绍!完蛋了。在也顾不上自身的狼狈,刚想出声自报家门。已经有两名五大三粗的士兵走上前,一人一边将他牢牢抓住了。
“袁盟主,是误会,是……”白衫青年刚说了没几个字,那两名士兵便立马各自给了他小腹一拳。
两拳下去,打的白衫青年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干呕了几声,可是能吐的都在刚才吐干净了。现在再想吐,只有说不出的难受了。
“耍你娘的花样。”右边的士兵见状又是一拳,随后强行拉住白衫青年朝外面走去。白衫青年何时受到拳打,当下疼痛的连声吆喝,那还有功夫在说话。
袁绍面无表情的负手继续向前走,韩猛神情冷漠紧随其后。
作为袁绍的亲兵卫长,发生了这种意外,实属韩猛的过失。按道理,他也该向袁绍请罪。可从始至终,韩猛就没有向袁绍汇报刚才的事情。而袁绍,也根本就没提起这件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主公,下一个是公孙瓒大营。”韩猛低声道。
“今日的巡视就先到这里吧,回营吧。”袁绍淡淡道。
……
在袁绍回营的同时,另一座军帐中也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一场宴会。办宴的主人是兖州刺史刘岱,而赴他邀请前来的有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
笑意盎然的刘岱频繁向张邈、鲍信两人敬酒,张邈现在对于酒宴很有阴影。只是他现在毕竟还是陈留太守,而刘岱是他顶头上司,他也不好拒绝。好在发现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鲍信,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不过由于中过袁术的诡计,再加上他也不清楚刘岱想干什么,出于谨慎笑脸相对之下。每次饮酒都只浅尝小口,唯恐自己又被灌醉。
刘岱也没在意张邈的小动作,只要人来了就好,至于喝不喝酒那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鲍信看着刘岱和蔼可亲的笑容,心里暗叹了一声。虽然脸上还露着笑容,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忧愁。
虽说三人心思迥然不同,但在敷衍应付之下,宴会还是进行的很顺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一幕很和谐的画面。
只可惜这一切,都在东郡太守桥瑁的到来之后被荡然无存了。
“文山兄,不知有何事将我们几人聚集在了一起?”桥瑁到来后,看见张邈、鲍信也在,心中疑惑不免加大。
“元伟兄,你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哦。”刘岱没有回答桥瑁的话,笑着打趣道。
桥瑁本是性急中人,行事一直以来都是雷厉风行,不然也没胆子敢冒充三公发檄文。他可不想听刘岱说废话,直接道;“文山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了。”
听着桥瑁毫不客气的话,刘岱心生不悦,但还是强压下,微笑道;“既然元伟兄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直说了。元伟兄、孟卓兄、允诚兄,现如今天下大乱。而我身为兖州刺史,就更应该治理好兖州。诸位同为兖州官吏,也应该团结在一起,这样才可以更好的抵御外敌。”
刘岱话刚说完,桥瑁就冷笑了一声,道;“文山兄,我东郡兵强马壮,有什么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如今汉室衰弱,对于地方控制早大不如从前。在兼之各地诸侯割据四起,各州刺史早已经无法完全掌控州中各郡。更何况像刘岱这种才刚任命没多久的兖州刺史,空负刺史之名,手下势力尚未成形。兖州境内其他郡县的豪强本身势力就强于刘岱,自然不会将他这个刺史大人放在眼里。
东郡桥瑁、陈留张邈、济北鲍信,乃是兖州目前最强的三方势力。谁若是能够得到这三方势力的支持,谁才将是真正的兖州之主。
桥瑁清楚刘岱是想借这次酒席整合兖州境内的势力,若是太平年代,他定安心顺服。可刘岱他也不想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下大乱了,生逢乱世,手里若无兵无将,又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所以,他才不会将东郡拱手让给刘岱。
根本不等刘岱发作怒火,桥瑁已转身离去了。
桥瑁的反应大大出乎刘岱的意料,气的他头发直竖,脸色极其难看,愤怒的看着桥瑁离开的背影。
“咳,文山兄。小弟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回去了。”说着,张邈也起身走了出去。既然都知道刘岱的目的了,他也就没有在继续呆下去的意义了。想要他张邈俯首称臣,起码也该有些本事。可照他对刘岱的观察,刘岱似乎没有这个本事。
刘岱紧握住了拳头,没有说话,看任张邈离开。
“文山兄,你太心急了。”鲍信叹道,他早年曾受过刘岱的恩惠,现在为了还恩则投靠在刘岱门下。
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刘岱当着众人面将话说开,其实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缓缓图之。凭借刘岱汉室宗亲跟兖州刺史的双重身份,不消太久自有豪强会前来依附投靠。届时有了资本,则可趁势招兵买马。不需要太久,刘岱的势力必将跻身兖州最强之中。到时候在可用分化、拉拢手段,桥瑁、张邈未必就不会归心。现在撕破了脸皮,恐怕刘岱将来的发展将受到打压。可他没有办法,毕竟刘岱才是主。
“哼,终于一日,我定要桥瑁、张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刘岱怒极骂道,他身为兖州刺史,州下郡守却不听从他的调遣,如何能让他不生气。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弱,他也只能口头威胁一句了。
鲍信闻言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眉宇间的哀愁却越加浓重了。前方董贼强敌还在,内部就起了纷争,这场讨董之战,他们真的能赢吗?
酒宴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鲍信告退了一声之后便走了出去。
……
“大人,大人,出事了。”一名华服男子急匆匆的冲进了一间军帐里。
一名面容白皙,虽已至中年、但保养很好的文士正聚精会神的在看书。突遭打扰,也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只是一脸平和的放下了书卷,温声劝诫道;“文先,一直对你说遇事要不骄不躁。你怎么老是学不会,毛毛躁躁的将来怎成大事。”
若是以往,华服男子还会细心听从文士的教诲。可现在十万火急,他也顾不上失礼了,急忙道;“大人,大公子酒醉冲撞了袁盟主,现在被关起来了。”
文士目露讶意,看向了中年男子,沉声问道;“此事可真否?”
“千真万确,是大公子的朋友楚含亲眼所见特来通报的。”
文士思忖了一下,长身起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