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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戎马飞驰度山,巫峡关的都门监几乎都不曾检查就放行,因为,她的坐骑已经说明了身份——淮王殿下的贵客。因而她一路飞踏至关外的雪域交界处,四周空旷的没有一个人影,口中含哨,尖锐的一声凤鸣声直入九霄,顿时,巫峡山的雪峰顶上顿时滑下三十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个个身形快捷矫健的叩拜在雪地上:“参见主公”
巫峡关的山道旁,六名戎装佩剑的男子也早已拖着大批行礼等候,云倾策马上前,问道:“金陵传来什么消息?”
“回禀主公,华药师的徒弟以飞鹰传信回来,说已平安出了皇宫,现在后山的皇陵中跋涉,不足半月就会赶至北楚”魏堰首当期要的应答,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根精细的铜管递给云倾。
云倾翻身下马,接过铜管,从里侧抽出一张被拈得紧实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字:已出天牢,后山皇陵跋涉,骊山买马,半月余可行至北楚。
半个月对于云倾来说已经太长了,但是按照孙恒初的脚程来算,就算不出意外的话,他想从后山到达骊山都需要十天的时间,已经算是分秒必争了。将手中的字条揉碎,云倾在冰寒的空气中微微吐出一口气,道:“半个月对于我们来说,太过危险,但是传信万一出现纰漏,只会害了孙恒初,所以现在先出北楚的地界,到了大运河再作打算”
魏堰听了云倾的话,面色也有些凝重,他点了点头,道:“属下听从主公的安排,现在是深夜,若是我们要启程的赶路的话,就必须在天亮之前赶上前方的商队,属下已经查探过地形,有一批商队正在往中原的行走,现在停歇在巫峡山脚下”
云倾黜眉,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月色,黜眉凝思。现在楚桓、凌烨轩和齐戎狄都聚集在北楚,这三个人只要有一点小动静,必然会震动整个天下,更别说是凌烨轩和楚桓联手要致齐戎狄于死地,所以,他们多停留一刻都是危险重重,于是她当即道:“到驿站买马,即可上路,在天亮以前赶路,少则一天一夜,多则两天,必须离开草原。”
魏堰和其他几人都怔住,但他们虽然不知道云倾为何突然如此加急的要离开楚国和边界称为贸易之路的草原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却明白主子必然自有道理,于是众人立刻应声道:“遵命……”说罢,便开始四下行动起来。
天色微微亮,驿馆前,歇脚上路的人群已经络绎不绝,在驿馆买马时,云倾特地多递了几两银子给店小二,询问了最近的状况,但店小二却摇头叹息道:“客官运气真好,居然在北楚住了半个多月竟没出事。唉,最近风声紧啊,不过,我们的真神回来了,我们的淮王殿下回王宫主持大局了,所以北楚的百姓还是安全的,可是前两天,那个恶名昭彰的齐戎狄居然突然跑来这里,还带了不少兵马,所以吓得很多商客都连夜跑了,唯恐出乱子,不过啊,只要有淮王殿下在,无论是商客还是北楚的百姓,一定都是安全的。”
店小二不知是安慰云倾还是歌颂楚桓的功绩,但是足以说明一切的便是,楚桓在北楚百姓的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足以媲美神灵的本事,是一个人人赞颂的贤王。北楚的人不信神灵,但是在北城却建有楚桓金像的神庙,香火不绝,供奉不断,由此可见,就算楚王突然驾崩,楚桓立刻登基为王,估计,整个北楚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是楚桓从中做了手脚。
这就是政治的最高手腕,因为楚桓曾经屈膝卑微的生存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最穷苦流离的百姓,和那些只能仰人鼻息生存的人的心理,所以,在恰当的时机中,他利用了所有北楚百姓的惶恐,以带给他们安稳的生活为前提,得到了民心。
云倾听着店小二的滔滔不绝,不禁微微失笑,随后在魏堰他们都挑选好了马匹之后,翻身上马,打断那说得眉飞色舞的店小二,笑道:“淮王殿下原来有这么多的功绩,难怪使得北楚如此安定,匈奴不敢侵犯丝毫,可惜我们这些中原商客没福,不能一睹尊容,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哈哈哈,这说的倒是,不过淮王殿下虽然不好客,人却十分和蔼,而且据说殿下已经迎娶了我们北楚的第一富户的两位汉妾所生的千金,唉,殿下果然是个大善人,居然不藐视汉女所生的庶出之女,还册封为正王妃和侧王妃,嘿,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娥皇女英共事于飞’吗?呵呵,瞧,这样的佳话在我们北楚也有”那店小二一提到楚桓就喜上眉梢,可见,淮王殿下楚桓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之高,竟能攀比人类始祖的尧舜禹大帝。
云倾一笑,不再与他闲话,道:“多谢小二哥告诉在下这些,下次来北楚,必然前去拜访淮王殿下”,说着,调转马头策鞭而去。
“欢迎再来北楚……”那店小二听云倾这么一说,立刻扯尖了嗓子对着踏雪飞奔的云倾等人叫道,那声响,在整个巫峡关的上空回荡徘徊。
“淮王殿下的确是个贤王”魏堰跟随在云倾身侧,走了一段路之后,也突然说道。
云倾有些讶异的望向他,而他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属下很少见到如淮王殿下这般仁心慈爱的王爷,或许,他的确有很大的野心,但是天下的百姓从来都不问当今的统治者想做什么。他们关心的,永远都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一样都不能少,因为那样就是好日子,而淮王殿下做到了。楚王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可是他却让百姓颠沛流离,匈奴猖獗,所以,他即便是王,也没有人敬重”
“你在淮王府住了半个月,似乎对楚桓是赞赏有加啊”云倾淡淡的说道,可是对魏堰会说出这样的话却一点都不意外。楚桓是何等人物,他的手段她见识过,一个人在入关之时受到重重阻杀,可是入王宫半个月却能手到擒来的将所有的局势都扭转过来,足见此人的手段非比寻常,不过,他也为今日的局面付出了很多艰辛,当初一个几岁的小皇子在皇宫外艰难的跋涉,与乞丐和那些流浪没有归宿的百姓生活在一起,这种境况实在难以想象。
“属下只是说实话,而且淮王殿下对主公的好,属下们也是看的真切,而且自新妃进门之后,殿下就不曾回王府住过”魏堰若有所思的说道,似在暗指什么。
云倾突然朗声笑起来,那声音清脆婉转,却又有着无可忽视的威慑,随后,在魏堰愣怔之时,斜睇向他,:“淮王府的岚月姑娘也不错,要不要我现在传信给楚桓让他将你留在身边拜为上将,他日若有机缘还可以成就好事。”
魏堰听了这话,黝黑的面色顿时红涨起来,他吞吐吐吐的道:“主公,属下……属下……”
“走吧”云倾邪气一笑,快马加鞭,而魏堰则是低垂下了脑袋,再不敢对云倾提起楚桓的事情了。而云倾的目的也就在于此。
一路快马,六人乔装商户跟随云倾,三十人隐身保护,在天色将近正午之时,云倾的脚程已经赶上了最前侧的商队。领队的依旧是那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子,他一身戎装裘袄,一把黑白掺半的胡须垂落在衣襟上,面色沧桑,眉眼只见的皱纹细密纠缠,但是却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
或许是对云倾的印象很是深刻,那老头听到马蹄声时,转身望去,先是惊异,随后哈哈哈的笑起来,很是好客的道:“嘿,年轻人,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从北楚回来,真是真神保佑。”,随后将目光瞥向了云倾身后的三个托运着马车和许多大箱子的六人,又笑道:“看来运气不错啊,恩,北楚的真神回来了,上次前往北楚的商队也都发了财,可是这样的事情,老头儿我,还是一百年才遇见一次。”
北楚的真神——没有想到就算出了巫峡关,奔走在这片碧绿的草原上,却还是有无数的人知道楚桓这个人。
“老头子,你烦不烦,我们来回草原数十趟,每次都听你说北楚的淮王有多厉害,是真神,呵,真神,真神也会杀了自己的兄弟手足,将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么?哈哈哈……”突然,云倾的后侧,突然暴起了几声粗鲁而狂放的声音。
云倾和魏堰都瞬间凝神,因为此人说话口气中气力足,狂放无礼,丝毫没有中原人的矜持和文雅,而是满嘴粗话。魏堰回头,只看了一眼,便快马跟到云倾身侧,低声道:“好像是契丹人,个个身材高大魁梧,刚才那只是一个驾车的,此行也有六七个人,最面前的马车里应该是正主。”
“让后面的人分散,大运河畔回合”云倾下令,魏堰低头,悄然无息的渐渐缓了脚程,与身后的那六名男子落了后侧。
老头儿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他捋着呼吸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年轻的勇士们,我不知道在你们国家,是否有楚淮王这样的贤王,但是他却的确是北楚百姓心目中的真神,老百姓嘛,他们从来都不在乎王室的斗争中那些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他们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受敌国的侵略和践踏,毕竟那才是最实在的。而这位淮王殿下便就是这样的人,他守卫边关,镇压匈奴人,开仓放粮,让北楚在近十年里没有一个人饿死,所以老百姓们才相信他嘛。”
这句倒是最朴实的话语,夺权篡位,战乱烽火,这些东西只是强者之间的较量,人天下那些芸芸众生期待的是什么?无非是三亩小地,一间草房,吃饱穿暖,妻儿平安。其他的,都与这些人无关,所以,在天下的百姓眼中,无论今日天下谁主沉浮,只要能满足他们的这一点点愿望,谁都是真神。
据说,三国时的曹操枭雄声名狼藉,被刘备孙权所不齿,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性情朵多疑,刚愎自用的男子却使得天下良将前来归降,且从家乡带了一批难民,择地开荒,十年间,不仅连军用粮草充足,甚至不曾有一人饿死。这,就是历代英雄豪杰眼中‘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的曹孟德和百姓眼中亲自耕田种地的曹丞相的差别。
云倾想到自己竟然将楚桓和曹操联系在一起,不禁自己也莞尔一笑。或许吧,其实楚桓他的性情就如同曹操一般,但是他却懂得隐藏锋芒,这种功夫甚至比刘备更厉害。当年关云长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点燃烽火却无救兵支援,最后被袁绍擒拿砍头。在历史上,发生这惨烈的一幕时,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袁绍,却不知,下令不支援军队的刘备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轻缓的一声帘响声,打破了云倾的神思,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秀眉微挑,云倾立刻回头,却无意中撞上了一双深邃而充满邪气的眸瞳中,她目光猛的一眯,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的道:“这位姑娘应该是中原人吧?瞧这身打扮,并不像是前往北楚的商客。”
马车内是一个年轻的契丹人,身材高大魁梧,眉目刚毅如刀斧雕刻,一张冷硬的国字脸带着邪气妖冶的俊美,身着蓝紫色的纱袍,看起来尊贵无比,他修长略带老茧的手上提着一个牛皮酒袋,神色狂放懒散,薄唇上更是带着几分戏谑着邪肆。
云倾眯起双眼凝视这个突然与自己答话的男人,秀眉傲然的挑起,随后不发一语的回头,并不理睬这个人。但是心头却暗自寻思,因为这个人的相貌很是独特,另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理会我们的主子”驾车的男子见云倾眉目秀丽娇美,身材娇小婉柔,也有瞬间的失神,但在看到她竟如此放纵无礼之时,立刻大喝了一声。
“哎呀,年轻的勇士,不要这么冲动,这位是中原的女娃娃,自然不必你们契丹狂放,你这个大声音可是要吓坏人家这位小姐的”此刻,领商队的老头子突然说道,话语间充斥着责怪,竟然没有一点惧怕这些气势凶狠的契丹人。
“老头儿,你有完没完,每次大爷我说话,你都要插上两句,是不是活腻了?”那车夫脾气十分暴躁的说道,显然对老头儿这种喋喋不休,任何事情都要插上一句半句的性格十分讨厌。但是那老头子却也十分的傲气,他挺直了腰板,继续啰嗦道:“哎哟,老头子就说你们这些契丹人没有中原人的性情好,还真的是,唉……”
也许是老头子实在太不知趣了,所以那驾车的大汉也乖乖的闭了嘴,而那马车中的男子也没再露过面,说过话。
行了一天的路之后,在黄昏日落之时,商队缓缓的停驻在了一片草原土丘的高地上,商队自带帐篷扎营。云倾也停下来,却只是想休息片刻,然后在日夜兼程的赶路,毕竟草原空旷,若是万一发生什么特殊事件,连一处藏身之地都没有。而云倾最担忧的便是齐戎狄的军队,那个阴狠狡诈的男子,若是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北楚行宫,就算是暗杀,也会派人一路跟随。
草原的夜降临得特别快,不足半个时辰,就已经漆黑暗透,天空中弯月如勾,离商队不远处的地方,更是灯火通明,那一个个白色圆顶的蒙古包,如突兀的立在那里。
篝火灼灼,从巫峡关吹来的寒风带夹着一丝雪花,云倾坐在土丘上休息,原本打算用哨子催促魏堰他们继续赶路,但刚起身,却就见领队的老头向她走来,并且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和几块奶酥饼,对她和蔼的笑道:“小姑娘,看你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啊,这是当地游牧人自制的奶茶和酥饼,你尝尝吧”
云倾没有想到这位老人家竟然知道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但随后看了一眼天色,便推辞道:“多谢老人家的盛情,只是在下实在该走了,这些东西还是老人家自己留着吃吧。”,说着,便向正在吃草的马走去。
“嘿,小姑娘,你又要一个人先走啊?这是很危险的,你可知道为何这里熟悉这条贸易之路的商客那么多,却来来回回都要我老头儿在这里领路?无非就是大家要结队行走,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这里很不安全啊,出了草原飓风和强盗之外,还有商客被杀害,小姑娘,你这样很危险的,年轻人不要跟上天赌运气”老头儿意味深长的说道,随后便硬是将东西塞到了云倾的手中,又从自己的行礼中拖来简易帐篷的东西给云倾,道:“将就着住一夜吧,从这草原到尽头的山丘,一般都是三天的路程,挨过了这三天,什么都是皆大欢喜的。”
云倾看着手中的奶茶和酥饼,瞬间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身材使得人觉得她太过柔弱,所以才屡屡受到关爱吧。看着老人家的忙碌的身影,云倾突然就有种不知该如何拒绝的感触,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老人家的东西”
搭建帐篷,顺便将一些有破损和支架弯曲的地方修缮了一下,随后取下魏堰偷偷送来的裘皮毛垫和羊皮被褥,云倾吃完东西之后便躺在了帐篷里。银貂摸摸索索的偷偷从行货的大箱子里溜到道了云倾的帐篷内,卷缩着毛茸茸得身体卷缩着身体靠在云倾的枕边,看上去就像一团上好的皮毛一般,它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枕下,呼呼的睡起来。
夜色凝重。草原上因为空旷所以更为寒冷一些,所以,商队之中经常听到一些不适应这样寒冷天气的人微微的咳嗽着。深夜,一切都寂静得只剩下帐篷外呼啸的风声,警惕浅眠的云倾起身,拍了拍银貂,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一下行装打算上路。
然,当她准备掀开帐篷时,突然闻到了一丝怪异的香气,她秀眉一挑,随即捂住了鼻息,而银貂也似嗅了这种不寻常的气息,也屏住了呼吸。她挥手撩起帐篷出帐,四处一眺,只见不远处正有三五十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在缓缓的前行,且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东西方在了篝火上,点燃之后便向各个商户的帐篷处抛去。
云倾双目一眯,低头朝自己的脚下一看,果然也有一块,她委身捡起,只见竟是一块拇指大的迷迭香。这个东西云倾也有一块,是七年前从赏金杀手石寒夜手中得到的,并且至今还留在云山。
这种迷迭香小小半块,价值千金,比市面上最上等的田黄石还贵上几倍,这些黑衣人竟然如此大肆使用,必然来头不小。云倾将那半块迷迭香放在地上拈熄,借着清明雾绕的月色望向那些黑衣人的行踪,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打劫,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暗隐杀气。
云倾匍匐在地上,退下了身上的貂裘,也是一身黑色劲装,她长发披散在草地上,对着眨巴着眼睛警惕凝视前方动静的银貂嘘了一声,正准备爬上前去观察,孰知,身旁的帐篷也猛地被掀开。
心头一惊,云倾快速的翻滚进了自己的帐篷,从缝隙中瞥向前方,只见那名驾车的大汉和自蓝紫纱袍的男子也已经出来了,他们先是快速的拈熄了地上的迷迭香,而后六七人在等到帐商队中的人没有一点声响的时候,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
弯刀出鞘的声音在宁静的月色下分外刺耳,云倾心口一紧,随即只闻那些黑衣人慌乱的声音:“该死的,被发现了,杀……”瞬间,那些几十名黑衣人便飞快的冲上来,闪烁着杀气的寒光在冰冷的薄雾中交缠打斗起来。
“齐国的狗贼,果然是玩不出花样的走狗,居然敢在半路偷袭我们主子,找死”一声大喝,粗狂的声音在丛原上飘荡,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高举弯刀,却矫捷快速的冲上前去砍了两个黑衣人的脑袋。
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有料想居然碰到这样的对手,他们纷纷四散来开,如同布阵一般,个个手中的长剑都闪烁一层碧绿的诡异青光,一看便知剑刃上有剧毒。但其中一名看似首领的则向那些人低沉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会知道我们是齐国杀手?”
这一问,似乎让对方的人都怔住,甚至连那名蓝紫纱袍的男子也微微僵直,而后,只闻那名魁梧的车夫再次大喝道:“他妈的,给爷我少装蒜,齐国的杀手不是来截杀我们主子难不成是来打劫的?齐戎狄那个家伙是越来越不入流了,既然敢做,竟然不敢当,如今还跑到北楚去归降,呵,简直是一个孬种。”
“大胆狂徒,竟然辱骂主上,给我杀”那名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那名魁梧大汉竟敢怒骂齐戎狄,于是一时怒气,竟不顾任务是否是与这些人缠斗,便率领那些杀手冲上前去。
帐篷外,喊杀声震天,而躲藏在帐篷内的云倾却被那名车夫的话语给震得僵住。那名男子看似高贵的男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否则何以连一名车夫都敢于大呼齐戎狄的名讳?可见,他必然是契丹的皇族的人,而那些齐国杀手,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便定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却因为自己迟了一步出去,所以让这两派人马阴差阳错的打了起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倾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可笑,然,就在她打算既然是误打误撞,自己索性不出去之时,却闻那些喊杀声越来越近,随后几乎已经到了她的帐篷处。云倾眸光一闪,果然,一把锋利的长剑,嘶的一声划破了云倾的帐篷,那闪烁着青光的剑刃直冲云倾的天灵盖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云倾一个闪身躲过,但那两名男子却依旧在缠斗不休,不多时就已经将她的帐篷支架给打散了,而后只闻噗的一声,血渐数丈,啪啪的两声沾染在了帐篷之上。
抽气声顿时四起,而后在有人大呼:“这不是那位中原姑娘的帐篷吗?”的同时,云倾几乎是忍无可忍的一个翻身,从那帐篷残骸中跃起身。月色下,她长发飞舞,一身黑色劲装紧贴窈窕娇小的身材,一双精锐的深沉的眸子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泽,白皙娇美的容颜紧绷,红唇紧绷,整个人几乎都充斥着坚毅和危险。
这样的云倾,让众人都傻住了眼,其中最为惊诧的便是那名在路上一直叫嚷彪悍车夫,他手扬弯刀,嘴巴张大,双目瞪出,几乎变成了一尊雕像。而云倾则是凌厉的扫了一眼众人,在见到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被击毙之时,黜起秀眉,随后却是淡漠冷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银貂也从废墟中跃出,十分不满的抖着身上的灰土,一双在月色下碧绿幽幽的眼睛带着凶残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随后优雅懒散的舔着自己的被弄乱的毛发,活像一个尊贵的公爵。
这下,那些目瞪口呆的人顿时慌促起来,他们都目露惊恐的望着这只本该生存在雪山上的凶残雪狼,满眼警惕,但是银貂却不理会这些人的惊诧,继续舔着自己的白如雪的长毛。
“呵……”凝固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冷笑,云倾拍完身上的灰尘,将貂裘斗篷也拿出来抖了一下,随后披在自己的肩上,却丝毫不理会眼前的人。但是那两道犀利探究的目光却始终在自己身上徘徊,而后就闻一道低沉的声音淡淡的道:“姑娘好胆识,却不知贵姓?”
云倾挑眉,抬眼扫了一眼那些人,最后沉稳的目光落在了那名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身上,只见他目光陡然一眯,似乎没有想到云倾竟然如此淡静一般,而云倾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准备上路。
在路上遇见这样的同行者,是祸非福,现在前行的路上危险重重,她还要在大运河要与孙恒初会合,这是离别七年的再见,不能有任何差错。
但是身后的这些人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们见云倾竟然如此淡漠冷清的离开,都面色凝重,随即,一名男子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我们的主子,真是该死”,说罢,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便向云倾冲来,随后一只受搭在了云倾的肩膀上:“嘿,中原女人,我们主子在跟你说话呢。”
云倾秀眉陡然黜起,她蓦地回头,一双凌厉冰冷的双眸瞪向那男子。那男子先是一怔,随后还没有回过神时,手腕就被云倾给擒住,随后,猛的翻转,只闻咔嚓一声,脱臼了。
惊悚的声音在夜幕中骤然响起,突兀的另人头皮发麻,那名大汉也是一怔,随后面目狰狞的发出了凄惨的叫声,高大的身材轰然倒地,在地上扭曲挣扎,面色痛苦的发白。
这一幕,让那些人再次怔住,而那名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面色也冷清起来,他深沉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云倾,薄唇紧紧的抿起。
“主子,萧戎他……”一旁的男子见那名大汉在地上痛苦的打滚,甚至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禁紧张的望向自己的主子。但却惊骇的发现,他们的主子竟沉凝的注视着那名淡漠冷冽的少女,他目光不由得顺着主子的目光望去,却见那少女也冷冷的看着他们,且与他们的主子对视。
虽然只是平静的对视,但是众人却觉得一股杀气迸出,让周身都冷飕飕的,似乎这二人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也在较量这什么。
“姑娘好功夫”少许,那名蓝紫衣袍的男子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话语中满是寒意。他身侧的那些随从都怔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们的主子从来都不会向任何人低首,更不会可以夸赞谁,但是刚才那口气仿佛是被惹毛了的狮子,甚至带着浓郁的火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让。
“该死的中原女人,居然敢偷袭我,我,我……啊……”可是地上的男子却并不服输,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竟然会败在一个这样娇小柔弱的女子身上,可是刚才的一瞬间发生的是在太快了,快到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发生的。
云倾红唇一勾,在清明的月色下扯起一抹冰冷却娇美的弧度,她眉目冷清的道:“公子的这位随从似乎不长记性啊。”
这句话一出口,就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女子竟然当真敢如此放肆的对他们的主子说话,二来则是因为这个女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凛冽霸气,这种气势,几乎与他们的主子不相上下。
这个中原少女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的气势?
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陡然眯起了双眼,他额前的青筋缓缓的暴起,手掌也顿时发出关节的响动,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听的令人惊悚,众人都屏息,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恼怒了,但随后却又听到了更为惊世骇俗的一句话:“萧戎,向这位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