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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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6章 聚会

    再一想，也是，叶姑娘这般美貌天成，又一身的本领，人也冰雪聪慧，肯定不乏追求者，有意中人也不吃惊，能让她孤身来到异地等待的，感情怕是非常深厚……

    不知道怎么的，沈灵突然更加羡慕叶静客，这女孩虽然比自己小，明显是个敢爱敢恨的，连婚约都没有就敢随着心上人跑到陌生的地方来，如果是她，是肯定做不到的，不敢违背家中的意愿。

    可是这种被家人可能视为“轻浮”的行为，却是她想要的，从生下来便有人教给她如何行走，如果说话，如果站立，坐姿应该如何，应该怎么跟不同的人说话……家里人给她画了一个圈，她只能在这个圈里生活，从前想要把手伸出圈外，却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从那以后，她便知道，她是沈家的小姐，便只能在这个圈里活着。

    她以前接触的人也是生活在框框条条里，直到遇见了叶静客，她眼前一亮。这个女孩可以毫不在意的女扮男装去各个地方，她可以大老远从秦州跑到天子脚下，按照自己的心意买房子，开铺子，卖东西。她喜欢吃的东西就多吃，吃完还要带走几分，她高兴就会提高嗓门，瞪大眼睛，她累了可以毫不在意的瘫倒在桌子上，开心了会做各种夸张的表情。

    她不像那些人趋炎附势，也跟那些冷漠的见死不救的人不同，她能看到有些人的攀炎附势，自己却始终不卑不亢，她不惧世俗的眼光，只为遵从自己的心。

    活了这么多年，沈灵才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成为像叶静客这样的人。

    接下来的几日，叶静客都没有看到沈灵，她正准备礼物准备去沈府见她的时候，有客人先上门了，是上次她救下的那个杨家的少夫人罗氏，她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彻底康复，脸色不是很好。

    叶静客对她的了解只陷于坊间的传闻，这一见面，客套有余，亲近不足。罗氏此番上门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叶静客连连摆手，她不过是简单急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那罗氏细声慢语，倒没有她婆婆那势力刻薄的模样，不过听到了叶静客的名字并知晓她从秦州来时，脸色明显的变了变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暗暗探口气。

    叶静客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不过却没有问，毕竟只是个脸熟，谈不上深交，切忌交浅言深。

    听她好几日没见到沈灵，罗氏也说要去沈府的话可以一起，她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自然，此行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话说到这个份上，叶静客也没法再收回来，俩人便一起去了沈家。

    王侯将相均居住于京城，各种高门大院的豪华府邸叶静客有幸在远处看过不少，当然了，沈家之行进到其中，这是头一次。亭台楼阁，假山奇木，游廊曲折，屋檐高耸，既典雅又不失大气，一阵眼花缭乱之后，终于到了一处偏厅。

    叶静客和罗氏才落座，听到下人禀告的沈灵很快便出来了，她在家中的穿着也不随意，妆容精致，衣着得体，款款步入厅里，朱唇未启，面上先带了笑。

    沈灵还是同往常一般说话不紧不慢，可是叶静客却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变化了，她没有问出口，却频频看过去。沈灵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事实上确实出了点事情，那日她跟叶静客说完话，回来一夜没睡，第二天被娘亲和嬷嬷塞了几张年轻公子的画像。一边细数这些人的家世一边让她过目，给她看并非是让她挑选，而是让她清楚这些人的优势和短处，并且衡量那些画像背后同沈家的关系，在朝廷的地位……

    这些她并没有听到耳朵里，脑袋里闪现的是叶静客那天红着脸说她有了心上人的模样。她知道，婚事是一个女孩的岔路口，她生在沈家，嫁人之后便如同投胎一般，好坏只能看老天爷的心情，不开口，她便将命运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一夜没睡，头有点晕，平时少言的她听到自己说，婚事能不能先缓一缓，然后便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夜。跪着的时候反而清醒了，她被身上的锦衣包裹的透不过气了，挣扎了一下，越发觉得束缚的厉害，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三个人在厅里喝茶，沈书在屏风后面站着，看着远处坐着的人眉眼弯弯，唇边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他已经从妹妹口中得知了那个消息，失望之余依旧没有死心，连婚约都没有，他不能放弃的这么早。

    沈书的这份执着值得肯定，只是日后因为这个可没少吃苦头，还只能的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事后，罗氏又邀请沈灵和叶静客赏雪观花的聚会，还有其他不少人家的小姐也参加，沈灵有心让叶静客多认识几个人，便一起去了。

    场所选在一个雅致的梅园，地上覆盖着两掌深的白雪，　黝黑的树干衬的白雪皑皑，枝头上盛开的梅花更是点缀其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寒风中高洁的身姿摇曳独立。

    叶静客三人来的不早不晚，一边喝茶，一边赏梅。这里大半都是官家的大小姐，虽然沈灵认不全，她们都是知道沈灵的，坐着喝茶的时候有人便说想要见识一下沈灵的丹青。沈家是书香世家，男子文采斐然，女子也不俗。

    听众人这么说，沈灵提笔画了一副消寒图，一枝梅花跃然纸上，共八十一片花瓣，每过一日用朱笔涂红一片，直至尽九，一副完整的梅花图便画了出来。

    她这梅花画的甚是传神，用的又是莲墨，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在冷气中极其的明显，让人忍不住觉得那便是纸上的梅花的香气。

    众人皆三不绝口，叶静客也觉得沈灵画的真是漂亮，笑着问这画能不能送给她。沈灵自然点头，有几个人也有心讨要，没想到被叶静客抢了先，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其实叶静客刚到的时候，所有人看到这张脸都愣了神，真是一张备受上天宠爱的脸，毫无瑕疵，浑然天成，无法形容的好看，只让人移不开眼睛。因为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底细，许多人便将震惊压在心里。看到她同沈灵关系亲密，趁着这个时候便纷纷开口让她也露一手。

    她们这么热情，叶静客也不好推辞，提笔在纸上也写了春寒图，不过是文字版的。

    “春珍前，风重垂，拾柳庭……”

    写完三行，叶静客并没有停手，又写了五行，后面那五行一看就不是按照消寒图九划的规矩来的，甚是随意，众人不明就里，也有人竖着看便领悟的，看向叶静客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复杂。

    每行的第一个字，顺着读下来，便是——春风十里，不如你。

    叶静客字练了些时日，不过与旁边那些娟秀的字体比起来高下立见，她也笑着说“献丑了”，众人眨巴眨巴眼睛，都觉得这位叶姑娘与众不同。

    叶静客一直都知道莲墨在京城卖的不错，没想到今日来赏花，有人准备的就是自己制作的莲墨，不由得有些感叹。众人在说话的时候得知这事情，许多注重礼节的大小姐都不由得惊呼出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莲墨竟然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的，一双双美目圆睁，面上的惊讶甚是明显。

    罗氏以感谢的名义接近叶静客，确实是有意想要向沈灵示好，她的身份本来不太适合参加今天的聚会，虽然她发出的邀请，却是借了沈灵和自家小姑的光。本来想趁机同各位世家女眷交好，没想到来了之后却插不上什么话。她也读书识字，但是对书画却一窍不通，旁人打的叶子戏也看不大明白，只能呆呆的躲在一边，叶姑娘时不时跟她说两句，才有几道目光看过来，不过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陌生的，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灵和叶静客，罗氏不由得垂下了头，有些人天生身份高贵，她比不起。有些人身份低微，却好似天生吸引人的注意。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原本以为一辈子那么平谈的过去，却没有想到被贵人看中。

    她舍弃了婚约，以为从此会变得不同，没想到等待的是轻视和刻薄的对待。身体正常却一直无所出，吃了多少药都没有任何动静，有时候她想，也许这就是报应，报应她当初的背弃。

    叶静客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两年前，那个女孩爱耍脾气，性子不招人喜欢，连那个好脾气人谈到这个妹妹都一脸发愁。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聪敏、好看，惹人喜欢，她现在过的这么好，那个人想必也是一样……

    这次赏雪，叶静客结识了几个新朋友，其中一个出身武将世家，不但有点身手，对各种武器还如数家珍。听她抱怨家里人跟她对打都糊弄着迁就，叶静客便自告奋勇想要跟她过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