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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偷跑。”长宁声音平静地陈述。
“都跑到城外了,还说不是偷跑!要不是跟踪你的俩婆子在城门口认出你的背影,都不知道你要跑到哪儿去了。”差役头子冷喝,径直将长宁押回官奴司。
可当着官奴司主簿的面长宁还是木木地重复着一句:“我没有偷跑。”
“放肆!”主簿官威极盛地喝道。
监管嬷嬷也被带到堂前。
“嬷嬷,我没有偷跑。”长宁无辜地眨着眼,指着头上的奴字认真道:“我知道跑不掉的,不会偷跑。”
官奴司主簿眉头一皱,知道长宁说的有理。
额上印了奴字就一辈子是官奴司的官奴,就算日后被指派出去,也永远是奴籍,人们只会对她敬而远之,怎么可能跑得了。
“那你出城干什么去了!”监管嬷嬷急得满头大汗。
若能证明长宁不是偷跑,她也能少担些责任。
“采野菜。”长宁木着脸道。
监管嬷嬷一怔:“那野菜呢?”
“衣服包着,被他们拿走了。”长宁一指,正是负责抓捕她的差役头子。
“拿上来。”主簿令道。
长宁外袍拼成的布包原本就是被当做证物的,现在被当堂拆开,果然是一堆刚挖出来还绿油油的野菜。
“主簿大人,您看这,这就是一场误会。”监管嬷嬷赔笑道:“这丫头平时就这样发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主簿冷哼:“让你买菜,你却跑去挖野菜,那采买的银子呢?”
“大人,她身上没有银子啊。”差役头子道。
监管嬷嬷赶忙催问:“善云,采买的银子呢!”
“买菜了。”善云道。
主簿冷笑:“接下来就要说菜被人偷了吧,你这样的贱奴本官见得多了!”
长宁微眯眼缝,只听外面有嬷嬷来寻监管嬷嬷。
“后院有菜农给你们送菜,怎么还不派人去接啊。”
主簿一怔,他哪儿想到这打脸的事来得这么快。
监管嬷嬷倒是开心了,立刻指挥人去接菜,一边道:“辛苦主簿大人了,这就是场误会。”
“误会?”主簿脸上挂不住,冷哼道:“我看这丫头不声不响可精明着呢,还有,为什么这个女奴就可以不带镣铐?来人啊,给她上镣铐。”
“大人!”监管嬷嬷急道,长宁毕竟还是个孩子,平时又要做饭,带着镣铐哪里干得动活儿。
可主簿偏偏固执己见,长宁拉了一把监管嬷嬷,顺从地伸出手腕。
她可做过这大楚江山的主人,人性这东西她最清楚不过了。
主簿摆明了想通过欺辱她来满足自己权欲的快感,嬷嬷越阻拦,只会越激发他逞威风的欲望。
女孩子被镣铐锁住,一行一止都很笨重,主簿邪恶的权欲得到释放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长宁拖着镣铐缓缓离开,只在门前回首,记下了主簿的嘴脸。
主簿顿时周身一寒,仿佛被狼盯上了一样毛骨悚然。
可他仔细看去,女孩子正用手端着铁链,很是柔弱地向外挪动。
不过就是个小丫头,他真是看花眼了。
主簿哼了声,对此不屑一顾。
而出了大门的长宁却走得很是轻松,这镣铐虽然有五斤重,但她也不是寻常人,刚好还可以帮助她锻炼力气。
“以后这采买的事是不能交给你了。”监管嬷嬷说道转身离开,长宁微微一叹。
没办法,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若不是城隍庙外突然来了一拨人坏了她的事,她早就拿着东西远走高飞了。
不过既然有第一次,就一定能有第二次。
长宁是个好猎手,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机会,而是一场更惊险的机遇。
“庆安候的姨娘要见我?”她指着自己,强调一遍她现在的名字:“见善云?”
“对,见善云。”来报信的小丫头颐指气使道:“你就是?跟我来吧。”
长宁攥了攥手,脑中飞快地将宋家那几房姨娘过了一遍。
宋宜晟在继承庆安候爵位之后突然沉迷女色,一连纳了三房姨娘,还豢养了不少没名分的女子。
不过这些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长得有几分神似她自己——当初的柳家大小姐,柳华章。
长宁只觉得恶心。
当初宋宜晟还骗她说豢养这些女子是因为思念她,至今她才明白,他是为了恶心她吧。
恶心她冤死的魂魄也能让宋宜晟获得快乐。
长宁目光冰冷,跟着丫鬟来到当日受审的那个大堂上。
她的镣铐哗啦啦响,引来了堂上一串目光。
主簿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却向身边那位身着桃红色绣绸花罗裙头带着粉纱兜帽的贵妇人毕恭毕敬。
长宁也上下打量这贵妇,发现她并不符合宋宜晟那三位姨娘中的任何一个。
顾氏出身最贵又心高气傲一心想扶正,必定不肯穿这么俗气的桃红色,连氏虽然是大丫鬟出身但跟着宋宜晟这么久肯定也知道宋宜晟最厌恶这恶俗的颜色,至于最后一个罗氏是个病秧子,怎么有心情来这儿。
“可不,听说昨日还娶了一房小妾,宠得上了天,日子过得美着呢。”长宁耳中突然响起那日摔到时人们的议论。
难道这一世又起了变数,宋宜晟新纳的这房小妾不是连氏,而是第四房?
长宁立刻再打量这贵妇人一眼,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夫人,这就是善云了。”主簿摊手介绍道。
“善云,你这混得,可不怎么样啊。”贵妇人嗤笑,显然是在嘲讽她手脚之上的镣铐。
这声音,更加肯定了长宁的猜测。
不过那贵妇人显然不是玩弄玄机的高手,直愣愣地掀开面纱。
“没想到吧,善云。”她万分得意,还以为能吓到长宁。
“原来是你,澄音。”长宁笑道。
善云愣住了。
她没想到长宁竟然能准确地叫出她现在的名字。
是了,监管嬷嬷在找人替莫澄音去宋家的事就是长宁告诉她的,长宁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长宁知道的,比她还多。
善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她还是别在长宁面前耍什么心眼得好。
她立刻笑得和煦:“善云啊,我是来报恩的。”
报恩?
主簿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可是刚得罪过长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