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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杨德海声音铿锵有力,伸手去夺包袱。
尹统领身手也不差,抬手格挡,二人腿上还有一番交锋。
但杨德海似乎技高一筹,包裹被他夺回,尹统领也未曾追击,抱肩站在那处:“你若当真不信,何必还与我纠缠?”
杨德海攥着拳头将怀里令牌丢出去:“用这种手段就想逼我出卖墨子行会,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尹统领摇摇头:“我当然有证据,只怕你不敢跟我来。”
杨德海眯了眯眼,又将包袱藏到树下,决定跟尹统领走上一番。
毕竟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将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在他当日抗命没有立即击杀方谦后,宋宜晟就曾说他是有苦衷的,而杨德海正是知道这些苦衷的人,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说宋宜晟忘恩负义,只有他杨德海不能。
如果眼前这个戴黄扳指的男人所言属实,那么这件事应该就是宋宜晟的苦衷。
是皇帝的人。
普天之下哪个臣子不是皇帝的人,但宋宜晟这桩却大不相同。
宋宜晟显然是秘密为陛下效力的人。
那么陷害柳家的事,是否还是宋宜晟主谋就非常值得商榷。
而且宋宜晟显然从其父宋将军口中得知了不少墨子行会的事,回到长安后也不遗余力地寻找到墨子行会,妄图得到行会的力量。
现在打着朝廷旗号的尹统领又亲自找他,让他做行会中的内应。
这些正可以说明陛下对墨子行会也是有所了解,甚至是有所觊觎。
杨德海简直不敢再想。
如果一切属实,那当中的水该有多深,恩怨纠缠该是何等复杂。
一切将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是非黑白就能说清楚的了。
“到了。”带路的尹统领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一处小院子。
“先来诊脉,听闻杨统领失去一段记忆,或许恢复记忆之后就不需要什么证据了。”
杨德海抽刀:“你耍我。”
“当然不是,只是这证人还在路上,明日下午才能进长安。”
杨德海蔑笑:“阁下卖这种关子又是何必。”
“既然杨统领不信那我就将证人的身份告知统领便是。”尹统领笑说,推门进去,杨德海跟进去见到屋里是一位蒙着眼的老大夫等着为杨德海诊脉。
杨德海虽然不放心,但细细想来尹统领若真想害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将他要逃跑的消息泄露给行会里的人就是,何必卖这么多关子。
所以杨德海断定,这位姓尹的男人浪费时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利用他掌握墨子行会内部。
如他之前推论的那样,墨子行会里有宝贝令人趋之若鹜。
这才会引得堂堂一国之君都要觊觎。
所以,尹统领暂时不会害他。
老大夫为他把脉,翻看眼皮,检查舌苔。
“这位公子的症状乃是长期缺血致使头脑记忆受阻,应该是受过很致命的伤才会造成失忆。”
老大夫医术不错一语中的。
“不过奇怪的是原本随着身体恢复,记忆应该同时恢复,何以公子头部的气血一直不畅?是否外力所致?”
杨德海浑身一僵。
持令者每隔一段时间便以传功为名渡内力给他,难道是因为这个?
尹统领在旁扬起下巴:“不急,我们慢慢想清楚。”
“证人在哪儿?”杨德海却一刻也不想等。
“证人明日进城,乃是虞县沈家的车队,你到时只要在沈家的马车前一站,自然知道。”尹统领提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自己可要安排好后路。”
杨德海问老大夫要了药方,什么也没说便离开。
老大夫战战兢兢要走。
尹统领嘴角一瞥,腰上软剑唰唰一道,老大夫应声而倒,脖子上的血溅了一地。
杨德海走出小院迟疑着还是去药铺请大夫看了一眼方子,确定是治疗头部淤血且毫无毒性的药后抓了两副回去。
墨子行会的据点,持令者出现在他的房里。
杨德海面色不改,恭谨点头:“师傅。”
持令者负手踱步绕到杨德海身后,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药包。
“受伤了?”持令者扬眉。
杨德海亮出手臂上一道新鲜刀伤,刀口不长,但显然是刚刚受的伤。
“是,有人跟踪我。”杨德海道。
“有人跟踪你?”
杨德海点头,眼睛一翻看向持令者:“师傅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吗?”
持令者摇头,他脸上的面具从未摘过,自然也没人看到过他的表情,可杨德海却从他露出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一丝亮光。
像幽暗丛林里游走的猎豹,隐匿在林间蛰伏,一动不动。
显然,持令者是墨子行会这么多年真正的领导者,墨子行会若真的有什么秘密,也该由此人保管。
杨德海想到很多。
宋宜晟还活着的时候持令者曾经要他去向宋宜晟讨要东西,当时宋宜晟便说过,持令者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才愿意承认宋宜晟的帝王。
杨德海有诸多猜测,所幸他也带着面具,只有眼神飘忽闪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徒儿去疗伤。”
“右矩子最近行踪神秘,你跟在她身边可有什么异常?”持令者问。
杨德海脚步一顿。
“没有。”
持令者微微眯眼,不语。
“没什么事徒儿就退下了。”杨德海拱手。
持令者微笑上前抓住他的手,杨德海抬眼皮看他。
“你从前跟着宋矩子,感情深厚,虽然如今宋矩子已经身故,但墨子行会依旧是你的家,即便右矩子知道你的身份要对你不利,为师也不会坐视不理。”持令者开口。
杨德海手指僵硬。
他很清楚,这是持令者对他的提醒。
春晓是见过他本人的,当时春晓跟着长宁公主在庆安侯府做事,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这位大统领,说不定他从前还做过什么同她们为敌的事,一旦被揭穿春晓只怕不会再信任他。
“徒儿明白,时至今日,徒儿自然只会效忠师傅一人。”杨德海不论何时都很会审时度势,忠心表得刚刚好。
“只是徒儿现在为那丫头办事,时有不及通禀之处,还请师傅莫怪。”
“无妨,你有这份心就好。”持令者转身离开,那方向显然是要出去。
杨德海耐住好奇没有跟随。
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轻举妄动。
另一边,春晓带着陈蒙的证词赶到平时约见的地方。
她心中忐忑,不知能否见到银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