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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你就没点同情心?
齐悦看到齐老爷子甩手离开,她担心他气坏了,赶上去搀扶他。
齐老爷子本要甩开,偏头看到是她才顿住动作,齐悦顺势把住他的胳膊,笑着道:“爷爷我给你当拐杖,你可能嫌弃。”
齐老爷子眉头的竖纹散开,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口中却抱怨:“不是让你留在镇上嘛,现在家里不指着你上工挣工分,你留在镇上跟着黄医生学医,日头晒不着,风也吹不着,漂漂亮亮的,等着来年雷军那小子来接你。”
齐悦一直没说婚期延后的事,因为她隐隐觉得以后还会有变故,便将这事压了下来,免得家里人心里不安。
对于赶回来这事,她也不说是自己的主意,只把师父推出背黑锅:“我师父说,百事孝为先,没有爹娘爷奶累死累活地赶着秋收,我还留在镇上清闲的。”
“你学医是费脑子的活,怎么能算清闲?”齐老爷子不赞同。
“爷爷,你就当我脑子累了,回来干干活清闲一下子脑子。”
“你这丫头,就会哄爷爷开心。”
爷孙俩有说有笑地回了新房子。
老房子那边原本被齐老爷子喝骂得安静了一会,但很快随着齐兴民倒地昏迷又闹腾起来。
不久之后,王淑芬哭天抹泪地又跑到新房子这边,央求齐悦给齐兴民看病,又要推板车,说要送他去镇上,一阵混乱。
齐悦被吵得头疼,猛地提声喝道:“都别闹腾了!我先去给他看看,要不要送卫生所,我看过再说。”
“对对,先给兴民看病。”王淑芬拉着齐悦往外跑。
“等等,我先拿针。”齐悦挣开她,回屋取了针盒,然后跟在火急火燎的王淑芬后面,疾步赶到老房子。
齐兴民躺着床上,脸色有些发红,两眼紧闭着。
齐悦只一眼扫过去,心里大致有了数,拿出银针就往他的人中扎去,刚落针,齐兴民嗯哼一声睁开了眼。
王淑芬立马扑过去:“兴民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齐兴民一脸无力的摇头,没有说话,王淑芬顿时急得不行:“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娘说话啊。”
边上齐传明也担忧的询问:“老大,你哪里不舒服就说话,你大姐治不了,就送你去卫生所。”
齐兴民目光闪了一下,正要说话,齐悦忽然开口:“他是饿晕了,加上有些发烧,嗓子有些不舒服,二婶先去给他熬一碗粥来,别的先不用。”
王淑芬和齐传明愣了一下,眼底透着怀疑。
齐悦将银针收回针盒,语气不咸不淡:“你们要是不信,就送他去卫生所。”
“卫生所是你师父开的,还收药费不?”王淑芬舔着脸问道。
齐悦似笑非笑地反问:“二婶你觉得我的脸很大吗?”
“你的脸不大,巴掌大。”王淑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而后反应过来,“你是在骂我的脸大?!”怒目瞪她。
齐悦不置可否,拿着针盒往外走:“等他喝完粥,拿白酒给他擦背退烧,然后再睡一觉就差不多了。”
“大姐,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她一脚跨过门槛时,齐兴民忽然强撑坐起,冲她喊道,声音有些嘶哑。
“嗓子能说话了?”齐悦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齐兴民只觉得那双讨人厌的眼睛直接看穿了他的内心,他的狼狈、他的算计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这种感觉憋屈极了,但他生生忍住了,示弱的哀求:“大姐,你再帮我看看,我觉得自己还有些别的不舒服。”
齐悦挑眉,不置可否。
王淑芬却是急了:“你大姐学医不到半年,她能懂多少?兴民你别怕花钱,咱先得把病治好,砸锅卖铁娘也给你治病。”
“可我就相信大姐,我只让她看。”齐兴民执拗地说道。
王淑芬还想再劝,齐传明直接把她拖出去:“齐悦看病又不要钱,先让她看,真要不行免再送兴民去医院也来得及。”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齐传明笑着冲齐悦道:“大侄女,二叔家没有白鸡,你家有吧,我先去你家借。”
齐悦望了眼齐兴民绯红的脸,终是点头:“行,你跟我娘说我答应借的。”在齐传明面露喜色之时,又补充一句,“中秋要到了,二叔在中秋之前还上就好。”
齐传明脸色一下子落了下来,心里憋了口气不好冲齐悦发,就冲王淑芬叱道:“你杵这干嘛,还不去给兴民熬锅米粥。”
“熬粥熬粥,家里哪里还有大米?光剩下红薯了。”
齐悦没接话,直接把房门关了,将夫妻俩相互指责的声音关在门外。
回过头,看到齐兴民自己颤着手,端着白开水喝,水灌下去,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更响了,他泄气地将水碗往边上的桌子一磕,蜷缩着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眼眶发红:“你想笑话我就笑吧,反正我今天已经把脸丢光了。”
齐悦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哪里不舒服,说说看。”
齐兴民愤怒的抬起头:“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故意装晕,也没别的病,你现在这样问是要嘲讽我吗?”
“无关的人,我犯得着嘲讽吗?”齐悦声音清淡,不带一丝情绪。
却不知为何击碎了齐兴民脆弱的心灵,他在她跟前嚎啕大哭,然后又断断续续的叙说了这两天的遭遇。
总结下来,就是他千辛万苦地找到小姑家,却被小姑家人当作打秋风的穷亲戚,一番冷嘲热讽,差点连门都没让他进。等他拿出了钱,又很快换了笑脸,让秦泽宇喊他表哥,哄着他带表弟去卖糖果,也是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因为他给表弟买了糖果,第一天他上桌吃了饭,晚上也得了半张床跟表弟挤了一晚上。
但第二天,不管秦家人如何挤兑,他都说自己钱花光,秦家人再次变脸。
他心头生出不妙,寻了一个机会,单独跟小姑说起了借钱的事。
谁想刚开口,小姑就冲他破口大骂,骂他是白眼狼,骂齐家没良心,害得她丢了工作还敢来借钱,谁给他的脸?
他又气又羞,知道自己不可能借到钱,就要求小姑把他给表弟买糖果的钱还他,结果不但没要到,还被赶了出去。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回家的班车要明早才有,他身上的钱只够回去的车票,他没钱买吃的,也没法住旅店,他就用两条腿连夜走到汽车站,在汽车站外窝了一晚上……
听完他的遭遇,齐悦点头赞赏了一句:“自己寻到汽车站,没走丢,方向感不错啊。”
齐兴民眼泪鼻涕糊了一眼,结果听到她这句话,又气又恨地冲她吼道:“你就没点同情心?”
“还有力气冲我吼,可见没病得太厉害。”齐悦又噎了他一句,从床边顺了一条毛巾丢过去,“把脸擦干净。”
或许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她,齐兴民没再费力说话,接了毛巾抹了把脸。
这时,房门被推开,王淑芬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了,齐兴民眼睛都绿了,什么都顾不得,埋头喝粥。
等他喝完粥,出了一身汗,发现齐悦不知何时不见了,他急了,抓住王淑芬:“大姐呢?”
王淑芬撇嘴:“她早走了,你找她干什么?一个小气精,连点米都不舍得借给咱们,有她这样的亲戚吗?”
齐兴民低头沉默下来,但他娘嘴里不停地咒骂小气的齐悦以及大房,他忽然抬头,不耐地反问她一句:“大伯娘问咱家借米,你借吗?”
“我家的米凭什么借给他们家?”
王淑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就看到自家大儿子嘴角勾起的嘲讽,她气恼地打了他一下:“你个死崽子,摆什么臭脸,咱家的米自家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的借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