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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挨了这一巴掌,身子摇晃着,像是站立不稳一般。
她眼眶内含了泪,却不敢落下。翠珠垂下头,神色唯唯诺诺:“是奴婢错了。”
“玉芙说,你有事情要禀告于我。”苏婉容顿了一下:“听说和苏韶音那个贱人有关?”
翠珠忙点头,将刘进财之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讲完之后,翠珠神色恳切的看着苏婉容:“大小姐,四小姐有问题!她杀了人,杀了人啊!”
苏婉容本对翠珠还有所期待,想抓住苏韶音的把柄。现在听翠珠这样开口,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当我是苏韶音那蠢货,随便说些什么就能糊弄我了么?”
翠珠一怔,慌张摇头:“奴婢不敢。”
“不敢?”苏婉容瞬间多了几分怒意:“玉芙,给我掌嘴,打到这丫头说实话才停!”
玉芙闻言,诺了一声。她阴笑一声,眯着眼睛看着翠珠:“这就怪不得我了。谁要你不听话,竟敢戏耍大小姐。”
玉芙拿出随身绑在腰间的一条长鞭,重重打在翠珠的身上。
将狗仗人势表现了一个淋漓尽致。
玉芙在苏婉容面前受宠,遇到些不听话的奴婢时,便会打骂一番。别说是那些看着不顺眼的,更是一顿无端打骂。玉芙随身带着鞭子的举动,便是得到了苏婉容的默许。
苏婉容人前伪善,人后狠毒。这件事情除了她院子里的亲信之外,无人知晓。
何况就算是知道了,她们又能翻出什么样的波涛来?
玉芙打的红了眼,几鞭子下去,翠珠就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苏韶音在府内,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臭丫头。你告诉我她杀了刘进财,是打算要我愚蠢的去告知父亲,好将这一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么?你以为我会上了你的当?”苏婉容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翠珠,神色不屑一顾:“这是苏韶音的主意么?想要父亲对我失望,觉得我小肚鸡肠,无端控诉姐妹?”
翠珠被打的失了魂,知道大小姐绝不会再相信自己,只能害怕的不断哆嗦。
可她心中畏惧,不由得狠心,立刻陷害苏韶音,尖着嗓子回答:“对,就是四小姐!她嫉妒大小姐的美貌和出身,妄图陷害大小姐不忠不孝。是翠珠一时鬼迷了心窍,翠珠知错了。”
翠珠一边认错,一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见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一致,苏婉容轻哼一声。再次开口,苏婉容言语内毫无怜悯:“真是贱婢,打死也不为过。”
至于苏韶音那个混账丫头,就交给杜公子,好好的折磨她一番才行!
“求小姐饶命!”翠珠吓得面无血色,只能不断求饶:“翠珠就是大小姐的一条狗,求大小姐饶了翠珠的狗命!”
苏婉容听翠珠说自己是狗,忍不住笑出了声。
翠珠容貌清丽,长得还算是赏心悦目。苏婉容心里有了主意,伸出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捏了一把翠珠的脸颊。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纵然不多加护理,可这皮肤依旧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一般。
这个翠珠,兴许还能用的上。
苏婉容这样想着,指下微微用力。
翠珠疼的五官扭曲,却不敢发出声响。就算明知大小姐是迁怒于自己,却还是要对苏婉容挤出一抹强颜欢笑的讨好。
“你先回去吧。”苏婉容很快松了手,神色厌恶的扫了翠珠一眼:“别忘记你说的话。”
翠珠紧张的汗水湿透后背,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般,几乎无法喘息。现在听苏婉容饶恕自己,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可待翠珠跪着等待苏婉容离开,一瘸一拐回到竹林居时,却见苏韶音坐在自己房内,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就这样抬起头瞧着她。
翠珠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了一声不好。
“四小姐。”翠珠虚伪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您怎么在这儿。”
“笑话。”苏韶音嗓音清脆,眼睛眨动,神色娇憨如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只是这语调尖利,瞬间令翠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竹林居是我的,我要去哪儿,难道还要禀告于你么?”
翠珠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摇头:“奴婢不敢。”
她开始觉得茫然了。
翠珠知道,四小姐绝对不是大小姐的对手。可眼下,四小姐却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翠珠这才发现,自己从来都只是砧板上的肉,谁都得罪不起。
苏韶音忽然冷笑着起身,吓得翠珠直接在原地滚出去几尺远,还以为苏韶音想要对她做些什么。
苏韶音不管翠珠畏惧神情,慢悠悠的开口:“我听闻,你和木槿情同姐妹?”
翠珠立刻摇头:“奴婢和木槿关系并不亲密,只是一同分来竹林居,仅此而已。木槿的死,奴婢一概不知!”
不知道为什么木槿死去有两个月,四小姐却要提起。可到底是一条人命,翠珠不会傻到往自己身上揽。
“哦?”苏韶音眯了眯眼睛:“你和木槿住在一处,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夜雨中死去,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晓内情么?”
翠珠拼命摇头,身子却无意识的晃动着。
苏韶音轻笑一声,忽然附在翠珠耳边,嗓音空灵:“你可知,木槿死后被仵作验尸,是怀了身孕的。”
翠珠闻言,打了一个激灵,眼神空洞的抬起了头。
原来两个人早就珠胎暗结,怪不得苏大公子要说娶了木槿做姨太太!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韶音见翠珠神色恍惚,开口暗示她。
可翠珠死死咬着嘴唇,像是下定决心要守住秘密:“四小姐,木槿怀有身孕,许是和府内的小厮暗下勾结,这是常有的事情。至于木槿为什么会死,我真的不知情!四小姐,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苏韶音看翠珠已经选择了立场,嗤笑一声,知道这个翠珠,是留不得了。
裴氏对她已有所动作,加上翠珠今日为了献媚,竟然去找苏婉容告状。只是看翠珠神色失落,应是并未如意。
可这并不意味着,裴氏或苏婉容不会借翠珠大做文章。
翠珠是她身边的人,若是出事了,只怕第一个怀疑在她的身上。
苏韶音想到这儿,反倒觉得不紧张了。她眯着眼睛对翠珠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安抚:“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也不要太紧张。只是今日里想起木槿,便忍不住来看看。”
翠珠拿一双眸子瞧苏韶音,也不敢多说。
“木槿不管因何而起,到底是怀有身孕。这一尸两命,怨气冲天。我怕木槿报复,回来找你。”说到这儿,苏韶音的手故意搭在了翠珠肩膀上。
果真,下一秒翠珠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的看向四周,就像看到了木槿的冤魂一般。
苏韶音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一抹笑,拍拍手走了出去。
明日便要去京都最大的酒楼香满楼去见那个杜公子,她可要先提前筹划一般才行。既不能拂了裴氏的面子,又不能将事情闹大。
在苏韶音闺房内,桃枝看苏韶音认真的挑选明日所穿衣服,有些闷闷不乐:“小姐,那个杜公子……”她欲言又止,神色幽怨起来。
“有话就说。”苏韶音神色轻快,从箱子里找出一件粉色的夹袄来。这个花样最别致,上面绣着的水仙花栩栩如生。
桃枝见苏韶音对相亲之事越发上心,神色更为忧虑:“那个杜公子就是一个浪荡子!我听闻他总出入于青楼画廊,为博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那不是挺有钱的么?”苏韶音扬眉,不以为意:“你不是一直挂念着,要我嫁给有钱家的公子哥儿么?”
“小姐!”见苏韶音无动于衷,桃枝是真的着急了。她用力的跺脚,上前去抢过那夹袄,鼓着腮帮子郁闷到了极点:“可他这样挥霍,再多的家产也早晚都要败光!而且这样放浪,纵然小姐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如何,整日里为他这些花账买单,根本就不快乐。再加上,那个杜公子、杜公子……”
苏韶音扬眉:“继续说。”
桃枝神色别扭的绞着手指:“我还听说,这个杜公子生的丑陋。”
苏韶音跟着笑了,嗔怪的点了一下桃枝的额头:“原来我们桃枝是长大了,也学着以貌取人了?”
“小姐,您就别取笑桃枝了。”桃枝难过的五官都耷拉了下来:“桃枝只是觉得,小姐值得更好的。何况那个杜公子整日里流连于风月场合,谁知道他有没有感染上什么恶疾。”
桃枝越说,神色越发义愤填膺:“这些都是桃枝从大夫人那里婢女闲聊时听来的,桃枝不信大夫人不知!”那些婢女嬉笑,调侃苏韶音的样子,桃枝还记在心里。
虽然不是自己被侮辱,可桃枝觉得听到别人羞辱小姐,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桃枝心直口快,忍不了那么许多:“小姐,您不能嫁!您嫁给那个杜公子,您这一生就完了!”
看桃枝紧张,苏韶音安抚着拍了拍桃枝手背:“放心,你家小姐自有分寸,保准不会让其他人尝到甜头。”
桃枝闻言,神色虽然郁郁,可因为对小姐的信任,只好点点头,暂时将不安搁置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