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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色尚早,路过城隍庙里,沈云没忍住,脚跟一拐,走了进去。
这里曾是古氏三兄弟“接活”的地方。当年,重伤的袁峰也是被古氏兄弟用“缩地成寸”的法术,从城内秘密转移到这里,交给他的舅舅们。
阔别三年,再回省城。看到熟悉的情景,沈云不由想起了相关的人与事。
城隍庙还是老样子。神像前的青石香炉里插着些许燃尽的香棍儿。证明这里依然有香火。
目光在香炉上打了一个转儿,沈云心中一动,上前细看香炉底部。
那里压着好几张折得三角形的黄符纸。
这是古氏三兄弟接活的规矩:将活写在黄符纸上,折成三角形,压在神像前的香炉底下。
从黄符纸的色泽,以及折痕的深重来看,它们被压在这底下的时间不短。
沈云记得很清楚,古氏三兄弟曾亲口说过,最多隔个三五日,他们就会过来查看一番。如果有中意的“活”,他们会在黄符纸的背面写下交易的价钱、碰头的地点等信息。不然的话,他们会直接把黄符纸拿走,丢掉。而下活之人若是同意,拿走黄符纸,就意味着下活成功。
想到这里,沈云不由拿起这些黄符纸,翻过来看背面。
都是没有写字的。
也就是说,古氏三兄弟已经很久没有来庙里“接活”了。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是两个壮年男子。
沈云将黄符纸原样放回香炉底下,一个箭步,跃至城隍爷的神像后面,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往自己身上打了一道敛息符。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顷,有两头人影,一前一后的疾步走进庙里。
看到他们俩,沈云险些惊呼出口。
这两人可以说都是他的熟人。
打头的那个是身材魁梧,穿着千年不换的青衫,左袖空荡荡的,袖口别在腰带上面。不是在鸿门武馆守山门的唐爷,又是哪一个?
他后面那个,沈云也见过两面。当年,吴宝丽惨死于武馆,沈云被诬告为凶手。药院的督使大人就是命这位白袍男子将他关进训诫处的禁闭室里。
几年不见,这位还是穿着样式一样的白袍。不同的是,他此时胡子拉叉,容颜憔悴。身上的白袍也象是多日不曾换过了,皱巴巴的不说,而且还有好几处明显的污渍。
沈云好不奇怪。他们俩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袍进门后,立刻警觉的环视庙里。
如今,沈云已经能一眼看出他的修为。高级武师,体内已凝结出真气。
以他的修为,就算没有敛息符,白袍也完会察觉不到沈云的存在。
看到曾经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的人,不知不觉的被自己超越了这么多,沈云有些恍惚。
与此同时,唐爷快步冲到香炉旁,拿起了最上面的那枚黄符纸。看到背面一片空白,他的脸上除了失望,更多的是焦急。
“伍爷,黄符纸不象被动过的样子。背面还是没有字。”他双手奉到中年男子面前.
沈云听了,心道:原来这位姓伍。
当年,他被冤枉,在小黑屋里关了一夜,却连这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伍爷拿起来,抱着一丝侥幸,将黄符纸拆开来。
整个背面都不见一字。
他将黄符纸抓成一团,眉眼间,愁云笼起。
独臂唐爷在一旁说道:“不光是我们的没有动过,其他的,也都没有。”
伍爷捏着黄纸团苦笑:“看来传言是真的。古氏三侠真的是退隐了。”
“怎么办?”唐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牙说道,“伍爷,一连五天了,祁大人还是音信全无。不能再拖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请那些仙官大人们帮忙找人吧?他们都是得道的高人,办法肯定比我们多。”
伍爷断然摇头:“不行。大人离开之前,再三叮嘱过,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知道。”
“可是,就我们几个这般寻找……”唐爷急得一屁股蹲了下去。
伍爷低下头,摊开掌心,怔怔的看着被捏得不成样子的黄纸团,也没有再吱声。
庙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云听明白了。他们俩口中的“祁大人”和“大人”是同一人,即,药院训诫处的督使大人祁大人。
应该是这位祁大人近期出门做事,然后,失踪了。一连五天都没消息。唐爷与伍爷找不到人,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求助于古氏三兄弟。
不想,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古氏三兄弟退隐了,不再接活。
沈云与祁督使大人唯一的一次交集,还是被后者。当时,幸亏有永安副教使担保,他才只被关了一夜的禁闭。是以,他对祁督使大人失踪很是无感。
相比之下,他更关注的是古氏三兄弟之退隐。
怪不得香炉底下压了那么多的黄符纸,一直无人处理。原来古前辈他们退隐了。
好端端的,他们三个怎么退隐了呢?去年上半年,古大前辈去仙都替天宝兄送信于我时,不曾听出他们兄弟三人有金盆洗手之意啊。
他藏在神像后面,在心里嘀咕着。
而伍爷和唐爷两个缓了缓神,又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待他们俩走完了以后,沈云从神像后面跳下来,也离开了城隍庙。
本来,他进庙来是想给古氏三兄弟写个条儿压在香炉下面,说,三天之后,去古家别院拜他们。没想到他们三兄弟早就退隐了,还留什么条儿?留了,他们也看不到。
进城后,沈云按计划直接回了武馆。
下午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药谷。
杂货铺子还在。
沈云走过去。恰好碰到东子端着一盆水自铺子里一拐一拐的出来。
“你是……先生!”东子一激动,手里的小木盆掉了。
眼见着连盆带水笔直的往他的那条残腿砸去。
说时迟,道时快。沈云长臂一揽,伸手便牢牢接住了。
大半盆脏水稳妥妥的留在盆里,不见半丝涟漪。就好象这盆原本就是在他手上,不曾掉落一般。
东子两眼看直了:“好厉害!先生,你这回游学,武艺大进啊。”
“还行。”沈云笑了笑,将脏水顺手倒在屋檐下的水沟里,把空盆还给了东子,“你一个人看店啊?余头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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