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好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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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迟年清醒过来时，面对一室冷清，心底的落差那不是常人可以体会到的。

    爬起来了后，他想着开车绕到了公寓楼下，恰好，看到江念白穿着遮住了小腿的羽绒服，提着垃圾袋下来扔垃圾。

    等到她上去了，陆迟年才上去。

    他站在门口，听着屋子内的动静，眸底意味不明。

    现如今，他连进去都不敢了，敲门也没有勇气，那一巴掌打醒了他的偏执，让他看清楚了现实。

    江念白已经不属于他了，而且他没有资格去要求她做什么，是他伤害了江念白。

    靠着墙等着，手中的烟燃尽了还不自知，他下意识的扔了烟头，看到脚边一地的烟头，不由得一怔。

    他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直起身的时候，腰酸背痛。

    按了按眼角，目光深邃幽长，像是要透过那扇门看到屋子里的那人。

    今天她跟季北去了机场的时候，其实他也跟在后边，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看到她晕倒，陆迟年想冲向前去，又恍然忆起，江念白最不想看到的人恐怕就是自己，所以他不敢上前，不忍上前，也无法迈开扎根的脚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北将她抱走，他站在机场出神。

    原来，当初她站在身后看到他跟安妍离开，是这样的感受吗？

    眼睛有点酸，心脏有点疼，又不足以致命，只绵绵的，一阵一阵的刺疼。

    那种想冲上去分开他们的冲动占据了大脑，可又不能上前去，因为找不到借口，也没有资格。

    所以江念白是怎么坚持守了这么多年的？

    他好像连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因为太难受了。

    陆迟年刚进屋关上门，江念白就开了房门，看到两扇门之间的一小块间隙，地上都是烟头，她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

    似有想起了什么，清眸微微流转，迈开腿离开。

    到了楼下，江念白开车离开。

    一路找到了秦慕柔说的地方，在街边摊上找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秦慕柔。

    “柔柔，你醒醒。”江念白拍了拍她的脸颊。

    秦慕柔抱着酒瓶子，看到了江念白后，一个劲儿的傻笑，“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见她又要喝酒，才伸手夺了她的酒瓶，“好了，别喝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江念白讶异的睁大了双眸。

    什么不喜欢她？秦慕柔有喜欢的人了？

    她只记得当初秦慕柔也是说有喜欢的人了，问她，她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真话，索性江念白也就不强求她说出来了，毕竟每个人都拥有保留隐私的权利。

    现在乍一听到秦慕柔说这话，江念白还有点懵。

    “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他的资格了…”秦慕柔嘤嘤的哭泣，“我不能喜欢他了…”

    不管秦慕柔是喜欢谁，江念白现在都只想把她从这儿带走。

    结了账后，江念白试图将她拉起来，可秦慕柔开始发酒疯，“我不走，我要喝酒！”

    “柔柔，你先跟我回去，我们回去接着喝酒，怎么样？”

    秦慕柔抓着她不放手，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话，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江念白才忙上前扶着她走。

    两个人艰难的移动着，江念白拉开了车门，将秦慕柔搀扶上车后，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在车上，秦慕柔一直嘟嘟囔囔，“我再没有资格喜欢他了，我好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还从来没见过秦慕柔这么伤心，还把自己灌醉。

    要不是因为接到了秦慕柔的电话，她还不知道秦慕柔一个人在路边摊喝醉了酒。

    这要是她今天早上就离开了榕城，那秦慕柔岂不是就得在街边醉着，说不定还会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将人带走。

    一想起这个，江念白就一阵恶寒，无比庆幸她是因为感冒了没走成，不然秦慕柔扔在街边都没人来管。

    没辙，江念白只能将大醉的秦慕柔带回自己家。

    秦慕柔一路上都在发酒疯，好不容易将她从电梯内带出来，她又大吵大闹的说，“陪我喝酒！酒呢？我要喝酒！”

    “柔柔，你当心点”江念白拉住了她。

    喝醉了酒的人就是惹不得，这发酒疯的劲儿，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谁能制得住？

    好不容易把人拉住了，结果迎面撞上了陆迟年。

    看他从隔壁出来，江念白脸色顿时一僵。

    走神时，被秦慕柔一推。

    “小心！”陆迟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只是他后背狠狠撞上了消防柜，外加还有江念白在他怀中冲击的重量，她听着那声儿是挺大的。

    慌慌张张的退出来，低声道谢。

    她拉着秦慕柔开了门，搀扶着秦慕柔预备进屋时，似是有所感，她回了头。

    江念白在此后很多年内，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回头，是不是后边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她跟陆迟年也许就此为止，不会再有交集。

    看到陆迟年脸色难看，想起刚刚的事，江念白皱眉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屋来坐会儿，我帮你上药。”

    “……”因祸得福，陆迟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接近她的机会，他进了屋。

    坐在沙发上，江念白则是在卧室内服侍着秦慕柔，好在她没有呕吐，不然江念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拧了毛巾来给她擦脸擦手，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了，扯过了被子帮她盖好。

    又去冲了杯蜂蜜水，哄着秦慕柔喝下。

    等到了客厅，看到还在沙发上坐着的陆迟年，她愣了会儿。

    “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哦”江念白将杯子放回到厨房后，又出来拿医药箱。

    “你…自己能上药吗？”

    她看陆迟年面露难色，也知道他撞的是后背，只怕是不能自己上药的。

    “算了，你脱衣服吧！我帮你看看”

    “嗯”陆迟年也不含糊，解开了衬衫扣子后，脱下了外衣。

    江念白这才看清他后背的伤，已经渗出了血。

    只怕是撞到消防柜的尖角，她凑近了看，伤口似乎很深。

    他怎么一直忍着？都撞成这样了还不喊疼？

    用棉签沾了双氧水消毒，察觉到他身子骤然间僵硬绷直。

    江念白低俯下身凑近，轻轻吹气。

    “你稍微忍一下，伤口有点深，是会有点疼。”

    陆迟年没出声，只是感觉到那轻轻呼出的气息不仅吹拂过了他身体，还吹到了他心坎儿。

    莫名的有股子燥热，喉结艰难滚动。

    江念白专心的帮他上药，然后才说，“好了，你把衣服穿上”

    陆迟年穿上了衣服后，抬眸看着正半蹲在面前收拾医药箱的江念白，黑眸渐渐变得柔和，他想伸手碰一碰她都不敢。

    “你什么时候离开榕城？”看她起身，陆迟年问。

    她拿着医药箱，背对着陆迟年，听到他的问话后，就是一愣，“我不知道，机票是季北买，他说什么时候走，就是什么时候走。”

    “……”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

    想起今天在病房外，听到的病房内两人自然熟稔的语气，其乐融融的氛围，陆迟年自嘲一笑。

    她找到了更好的男人，而且还跟季北相处的不错，现在……

    她是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念念，我…我们……”

    “好了，药已经上好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江念白下了逐客令，陆迟年也不好装傻充愣，深邃的眸内潋滟过一抹暗色。

    嘴里泛起了苦涩，他撑着起了身，“那好，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嗯，不送。”江念白自始至终都很冷淡，坐着自己的事，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陆迟年一次。

    等到房门声响，他走了，江念白才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发呆。

    许久，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打醒自己。

    真是疯了，她为什么还要去在意陆迟年的事儿？

    卧室被秦慕柔霸占着，她只能睡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翻身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底愈发不能平静。

    时不时能够听见秦慕柔在呢喃低语，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似乎是在哭。

    哭的她心底都烦躁了起来，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倏忽，她猛地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靠着窗户痴痴的望着窗外。

    这样的陆迟年是她不曾见过的，小心翼翼的讨好，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就跟当初的她一样。

    越想越头疼，她按了按额角，心思愈发低落。

    听到床上的人哭声小了，她才认命般去拿了湿纸巾帮秦慕柔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也不知道秦慕柔这是怎么了，喝的人事不知不说，还又哭又闹，到底让秦慕柔喜欢的人是谁？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秦慕柔似乎是哭累了、折腾累了，就沉睡了过去。

    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震动着，江念白看了一眼。

    是秦慕柔的手机在响，预存的号码来电显示存着。

    ——万恶的资本主义。

    “？”江念白愣了愣，轻笑出声。

    能让秦慕柔存成这种特殊备注的人，怕是也不简单。

    她没有去接秦慕柔的手机，那毕竟是她的私人手机号码，而且这是属于她的隐私。

    只是那个号码总是拨电话过来，江念白就算是想忽视也不行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接电话。

    “喂，您好。”

    “……”

    “喂？”见对方不说话，她又试探着说话，“您好？”

    “这不是秦慕柔的手机吗？”

    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熟悉，江念白微怔，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秦慕柔，她解释道，“是秦慕柔的手机，不过她现在喝醉了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

    “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有的话，我可以帮您转告她。”

    “不用了，既然她已经睡了，那就让她好好休息。”那人说，“你帮我好好照看着她点，别让她闹出了什么乱子来。”

    听着对方跟交代照顾自己老婆一样的语气，江念白只觉得好笑。

    柔柔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