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蝮蛇很震惊。
就在今晚,他见识到了长弓少年的神射,现在眼前巨汉的速度,再次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怎么能这么快!
蝮蛇在以往的战斗中遇到过很多其他部族的猛士,但无一不死在了他的手中,因为他的速度配合灵活的步伐,可以让对手的武器完全无法触及自己,而他的匕首,却总能找到机会割伤对手的筋腱和血管。
他觉得没有人能做到兼顾体型、力量与速度。
但是虎牙就做到了,如果不是仗着诡秘的步伐,蝮蛇此时恐怕已经死上了十次有余。
可虎牙还记着杨俶的嘱咐,不能受伤,所以他暂时也拿蝮蛇没办法。
“虎牙,你别磨蹭,不然我让杨俶罚你做数学题!”尤丽娅大喊。
虎牙脸都绿了,他宁可去做苦役犯搬石头,也不愿去接触一分钟那种叫做“数字”的符号,那简直是魔鬼用于惩罚凡人的酷刑。
根据杨大首领的说法,现在用于惩罚,啊不,启蒙他们的是一种名为“加减乘除”的初级刑罚,以后还有线性代数、概率论和高数等着他们。
虎牙一想到这些个名字就头皮发麻。
黑曜石匕首再次袭来,虎牙终于没有躲开,腰上正着。
蝮蛇一声大笑,他终于击中了,有了这一次,准有下一次,今晚就要让他血流不止,痛苦死去!
只是他想拔出匕首,却没能做到,抬头一看,正看到虎牙巨灵神般的怒容。
这小子,居然要害我到做数学题的地步!
虎牙稍一用力,肌肉收紧,夹住了匕首!
蝮蛇不信邪,别看自己身材修长,但经历过部族的秘法训练,经验上更是身经百战,杀死勇士无数,力量上绝不输于大部分战士。
可这匕首愣是拔不出来。
必须松手,不然要糟!
蝮蛇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虎牙蒲扇般的大手落下,揪住了他的领子,他想挣扎,却发现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挪开半分。
那柄车轮般的石斧在夜色中响起一声呼啸,被虎牙抡圆了挥起,当头落下!
蝮蛇终于在最后关头移动了位置,石斧砍在他的肩膀,好似外科手术一般,卸掉了他的左臂。
虎牙拔出腰间的匕首,随手扔在草地上——事实上匕首只能刺入半寸,就被他的腹肌锁住,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连血都没有流出多少。
混血巨汉拎起蝮蛇,往地上砸去,眼看是要把他当场摔死。
蝮蛇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却发现想象中的雷霆一击没有到来,自己反而被松手扔到了一旁,这时候哪管断臂血流如注,只顾拔足狂奔,没了命地远离战场。
是蝮蛇的另一个亲卫,他护主心切,从后面试图袭击虎牙,虎牙听得脑后风声响起,侧过身子,避开了长矛的疾刺,反手抓住矛柄,连矛带人,一齐拉了过来,轻轻一拳打去,就把对方打了个失神。
然后在双方数十人的注目之下,虎牙一手抓住那精锐战士的一条腿,往两边一分。
“开!”
恍如平地闷雷乍起。
那蝮蛇亲卫战士,被抓住双腿,活活撕成两半!
内脏伴随着漫天血雨落下,浇了虎牙满身,狂乱火光映照之下,似从深渊中爬出魔神。
蝮蛇重伤,他的亲卫一个被羽箭射穿,一个被虎牙残杀。
绿岩部族的前锋队,士气立崩。
十多名部族战士本来就与尤丽娅构建的盾墙势均力敌,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半分战斗意志,齐声发喊,朝后逃命而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杨,我们追上去!”尤丽娅下令标枪齐射,逃兵背对着己方,毫无抵挡能力,顿时又倒下四五个人。
杨俶环顾众人,发现除了尤丽娅和小薛,其他人个个带伤,有两人伤得很重,看起来可能撑不到河湾地了。刚才能一波击溃敌军,全靠虎牙的斩首行动震慑,并不意味着河湾商队还有追杀与续航的能力。
除非做好再次丢下七八个人的心理准备,否则拿不下绿岩部族的后续部队。
现在是河湾地初生的阶段,每一个部族男子都是最宝贵的生产力,他们是河湾日后崛起的种子,如果急功近利用于消耗,为了干掉区区绿岩部族战死,不值得。
杨俶既然坐在首领这个位置,就不能冲动行事。
下一波敌人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众人完成木筏,登船渡河。
“带上伤员,撤退!”杨俶断然下令。
“他们怎么办?”虎牙扛起大斧,指着躺在地上的绿岩部族战士,他们受的伤并不致命。
杨俶冷哼一声,既然这波贸易没能成功,连一件陶器也没交换出去,那咱非得从你绿岩部族上扒层皮下来不可,人力也是资源的一部分,这几人就抓回去给我老杨做苦役犯。
俘虏共五人,被架到河边,用绳子绑住。
木筏经过最后的加工,终于建造完毕,之前经过估算,两条木筏刚好能坐下所有人加三头小猪,可现在多了五名俘虏,空间顿时不足。
“把陶器和农产品全部扔下河!”杨俶果断下令。
这些能够自行生产的财货,损失就损失了,五名壮年劳动力,要远远高于这些货物的价值,纵然对于其他部族来说陶器价值很高,但在杨俶的指导下,河湾地陶器的产量和生产效率只会持续增长。
绿岩族长终于拖着他半死不活的病躯赶到,身旁是包扎过伤口的蝮蛇,两人用歹毒的目光看向刚离岸的木筏——那些珍贵的陶器与粮食,正一袋袋被扔进河水,为了防止打捞,陶罐陶盆,通通被砸成碎片。
“还愣着干什么,掷矛!”蝮蛇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在他的计划中,只要拿到这批货物,他就能去北方的部族召集武士,南下吞并这片富饶的土地。
现在看来,不仅这个计划化为泡影,自己还丢掉了两名悍将和一条手臂,这让他如何不暴跳如雷。
河岸上的标枪和飞斧雨点般落下,尤丽娅指挥木筏上众人架起盾墙,杨俶躲在后面,只听盾墙另一面笃笃响成一片,有杆标枪从盾墙的间隙漏入,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噗哧刺入身旁的一个鹿皮袋,里面的蜂蜜洒了一滩。
杨俶大怒:“薛,到你了!”
少年从盾牌缝隙中往外一窥,就记住了岸上几名掷矛手的位置,轻轻一笑,从盾墙后面张弓站起。
长弓开!
弓弦三声响闭,岸上那几个掷矛手应声而扑。
其余人面带惊恐,被少年的射术震慑。
只是少年再往箭壶里一摸,却是摸了个空,扭头一看,发现几天下来又是猎猪又是挑战犀牛,再加上今晚一战,终于白羽耗尽。
“呔!”少年怒喝一声,向岸上大喊,“谁敢掷矛!”
众人面面相觑,往后退了几步。
“受死吧!”少年长弓再开,弓弦铮地一声,在寂静的河面上远远传开,余音悠长,嗡嗡作响,透入岸上追兵耳中。
空放。
可岸上追兵不明就里,哪里知道少年已经没了羽箭,只当是自己要同兔子一般被射杀,根本不敢停留,齐齐转身,朝远处逃去。
所谓惊弓之鸟,说的就是现在。
绿岩首领被裹挟在混乱的人群中,由亲卫保护着撤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败了呢,区区一个商队,怎么就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呢,他们还带着那么多货物,还抓走了五名族人,还牵着三头猪!
奇耻大辱。
蝮蛇大量失血,脸色惨白,他告诉绿岩首领,他要告辞一段日子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将会带来北部山岭间的愤怒,那不仅仅是一两个小部族的力量,而是能够让绿岩部族崛起的力量。
绿岩首领连声说好,他此时脑袋中只想着把杨俶碎尸万段,全然不顾手下士气全无。
残兵败将倒拖长矛,垂头丧气,朝绿岩聚落走去。
列山氏没有参加战斗,当晨曦照耀聚落的时候,棚屋和茅草房之间隐隐有哭泣和哀嚎声传来,他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叹气摇头,感概万千。
杨俶让大家把小薛抛到空中,等到落下时在欢呼声中将他接住,然后扔向另一艘木筏。
虎牙本该接住少年,可他存心戏弄,啊呀一声,少年便从他大手之间漏过,噗通一声飞进了木筏另一边的河水。
木筏上响起欢快的笑声。
少年是个旱鸭子,落水之后吐了几个泡泡,就向河底沉去,杨俶连忙命人下水打捞。
商队成功渡河,向南走了一段路,河湾部族的营寨和房屋终于映入眼帘,若干妇孺已经在寨子门口等候,看到大部分人都安然返回,不由欢呼相庆。
重伤员被安排下去照顾,生死听天由命,杨俶掏出备忘,写下了医护、药品几个字。
最后是薛,杨俶没有给他分配奴隶和土地,虽然昨夜一战,他战功显赫。
“你是我的亲卫,”杨俶将手按在少年的肩膀,“我会为你装备最精良的武器,最坚固的铁甲,我会把你母亲和你的居所安排在我首领棚屋的旁边,同时你要守卫我的安全,你可愿意。”
少年点头说好。
“你有名字吗?”杨俶的意思是,少年现在只有姓却无名,对于他一个现代人来说,称呼起来非常不习惯。
“没有。”
“那就我给你取个名可好?”
“好。”
“你是我在离开河湾地后加入的第一个战士,异乡之土,皆为待开辟之地,”杨俶看到其他人也围拢过来,于是侃侃解释,“所以你应当是寄托此志的战士。”
少年笑道:“我愿承此志。”
“所以就叫你辟疆吧。”
薛母拉着少年跪下,谢过首领赐名。
小甄宓今天破例不用学习,她被指派了新的任务——带着薛辟疆去熟悉河湾地的风土人情。
少年和萝莉熟得很快,不一会儿两人就奔跑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杨俶在尤丽娅的纠缠下,拿出刚交易来的蜂蜜,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正餐。
酒饱饭足,两人摊开地图,开始计划突击绿岩部族。
子曰,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绿岩首领阴了自己一把,杨俶当然要礼尚往来,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