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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好歹也听褚经年普及过这天罡神功的副作用,因此看到红颜刹那衰老,她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不错不错,看到卢钰宁变成这模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对方破身后,功法直接反噬,内力尽失,还真造不成什么威胁。
其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没有朝颜那么好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嘴巴大得都可以塞鸡蛋了。
胆子小的丫鬟更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脸害怕地看着衰老的卢钰宁,“怪,怪物啊!”
然后她顾不上会被人给责骂,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生怕继续留下来会遭遇到怪物的毒手。
言灵昕和施温琪因为这丫鬟的声音,总算回过神来。
施温琪连忙说道:“快去将老夫人和老爷请过来,将这边的事情告诉他们。”
她咬牙切齿说道:“卢姨娘竟是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她降下这样的惩罚。”她直接将这事定性为老天爷的惩戒,占据道德的高点。
班辉就算沉浸在欲望之中,这时候也清醒了几分。当他睁开眼,看到了身下躺着一个年迈的妇人,当场吓得清醒了,那玩意儿也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他隐约记得他欢好的对象明明是钰宁啊,怎么换成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太婆了?
他连忙将被子裹住身子,等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丝不挂的班秀秀时,更是感觉眼前一黑。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施温琪用看蛀虫的眼神看着班辉,“在我们乌家的地盘上同卢姨娘做出这等丑事,这就是你们班家送的寿礼吗?你们莫不是想要气死我们家老夫人?”
事实上施温琪巴不得乌老夫人被气晕过去呢,只是面上依旧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
言灵昕搭腔说道:“他连自己嫡亲的妹妹都下手,对别人家的姨娘下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朝颜眉头皱起,问最初领路的丫鬟,“你先前说经年休息在这个屋子中,他人呢?为什么是这三人在这里?”
那丫鬟也快哭出来,“我,我不知道啊。我一开始是看到他进了这屋子的。”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乌家只怕要沦为了整个秦州的笑柄。卢姨娘被班辉玷污,还瞬间变成了老人。这无论哪一条流传出去,都够人笑话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终于赶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手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乌老夫人,她脸色气得通红,让人怀疑随时都会厥过去。站在她旁边的乌豪同样铁青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他们的后面跟着一串的宾客。
施温琪派去的丫鬟直接当着满堂的宾客将这边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一点都不顾及乌家的脸面。其他客人见还有这样的好戏可以看,一个个自动跟了上来当尾巴。
若是可以的话,乌豪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些丑事,但是领头的是唐东离,他还真得罪不起,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等看到了这乱七八糟的场景时,乌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用了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别当场晕过去。
她细细看了一下,发现在场的就是班辉、班秀秀和一个没见过的老妇人,稍微松了口气,对先前通传的丫鬟说道:“谁给你的胆子乱说话?卢姨娘呢?她在哪里?”
朝颜指了指因为功法反噬而晕了过去的卢钰宁,说道:“那个就是卢姨娘啊。我们刚刚眼睁睁地看着她直接变老了最少五十岁。”
施温琪也配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娘,你没看到,那场景可吓人了。估计连老天爷都看过去了。”
乌老夫人依旧不愿相信,只是看到其他在场的丫鬟都纷纷点头。
“是真的,老夫人。那位真的是卢姨娘。”
“而且还是在瞬间就变老了。”
大家回忆起那一幕,依旧心有余悸,不时地用害怕的眼神看着卢钰宁。说起来,班秀秀同班辉这事若在平时,那绝对是众人集中讨论的焦点。可是现在却被卢钰宁这事给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乌家的客人们现在可顾不上讨论她,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卢钰宁,不时地用眼神进行交流。
乌老夫人认真地辨认,终于从她身上辨认出了自己娘家侄女的影子,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突然之间变老,这不是妖孽吗?
乌豪依旧不愿相信,他宁可相信这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
他冲上前去,将卢钰宁的手给摊开,等看到了她手掌心那四朵盛开的花时,整个人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不可置信地后退。
居然真的是钰宁……
他时常握着钰宁的手,痴迷地摩挲着她掌心开出的花朵,那花朵的图纹他更是铭记于心,不曾忘记过。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了,尤其是看到钰宁腿间的红色,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给燃烧殆尽。他想起好几次他神魂颠倒之际,便想同卢钰宁成就好事。那时候的卢钰宁却只是娇羞地表示要将第一次留到等她成为他真正妻子的时候。过往的恩爱回忆顿时化为了碎片,在此时此景,显得那般的讽刺,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好!好得很!”
“原来你们这对贱人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难怪,难怪你会整天在我耳边说着乌家的好话,甚至还想要我去帮乌家。”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气急之下,乌豪理智全无,冲上前去,狠狠地打着卢钰宁。
原本昏迷着的卢钰宁直接清醒了过来,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她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她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表哥,我是被陷害的!一定有人陷害我。”
卢钰宁心中恨到了极点,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中招,不仅同班辉这个她完全看不上的人上了床,还因此毁了几十年的功力,沦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倘若是以前的她做出这样的表情,那么还能让人产生怜惜,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老太婆,就显得尤其面无可憎,十分瞎眼睛。
“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人都来了?”
褚经年总算是姗姗来迟,眼神看上去清明了许多。
朝颜问道:“你跑哪里去了?你原来不是在这屋子里休息吗?”
原井说道:“原本我打算让公子休息一下,不过公子喝了桌上的茶后,清醒了一些,又觉得屋内空气燥热,所以我们就让乌家的下人领我们出去欣赏那边那边开放的桃花,顺便吹吹风。”
原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不出半点的不妥。一切看上去就只是那么巧合。
褚经年手中还拿着一枝被他采摘下来的桃花,他摘下最好看的一朵,别在朝颜的发髻上。
言灵昕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这边秀恩爱!
褚经年扫了一圈,拉着朝颜,说道:“别看了,太伤眼睛了。”
朝颜忍俊不禁,说道:“先等我们研究出卢钰宁突然变老的原因啊,总不能是因为愤怒之下,瞬间变老吧?”
言灵昕吐槽道:“一夜白头我倒是听过,转瞬变老还是头一回见过。”
唐东离不紧不慢说道:“说起来,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怜玉教有一种功法,练起后必须维持处子之身,然后可以永葆青春。不过若是失去了处子之身,便会瞬间恢复原来该有的容貌。我说的对吧,卢姨娘?”
卢姨娘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只摸到了干扁皱巴巴的皮肤,面如死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比变老更残酷呢?尤其是她以前维持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朝颜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来人,将卢姨娘带走。怜玉教的人,其罪当诛。”
言灵昕所带来的几个女护卫立刻上前将卢姨娘给压着,她们还不忘用床单裹住卢姨娘的身子。在场的人没有人会想看到一个老太婆的身体,又不是什么青春美少女。
朝颜冷冷地看着乌老夫人,“乌家收留怜玉教余孽,这事我定会向上禀告。”
怜玉教犯下的那些事情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大家看着乌家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一些人更是后退了几步,同他们划清界限。
原本因为自己被戴绿帽子而愤怒的乌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我们也是被蒙蔽的。”
“公主您要明察秋毫啊,我们乌家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这年纪最少都六十了,怎么可能是我表妹。”
乌老夫人也跟着着急解释,“我想起来了,我那娘家侄女从小就身体不好,先前一直住在庄子上。直到前两年才回到我娘家,定是那时候就被这人给替换了。”
“这肯定不是我那娘家侄女。自从她来了后,我儿媳妇和儿子的关系也一落千丈,定是这贱人在里面挑拨离间的。她藏在我们家,还不知道包着什么样的祸心呢。”
乌老夫人很清楚同通缉犯扯上关系会有什么下场,努力拿出证据,证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她现在觉得,同儿子被戴绿帽子相比较,还是同怜玉教的人撇清关系比较重要。
朝颜寒着一张俏脸,“具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们乌家说了算,而是看调查出来的结果。”
卢钰宁已经被带了下去,朝颜也看了一场的好戏,虽然表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心情却不是一般的愉快。
她抬脚做出要离开的样子,施温琪连忙喊住她,说道:“昭瑞公主等等,他们三人怎么混到一个屋子里,还得好好调查一下呢。我想留下来请昭瑞公主充当证人。”
朝颜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
乌老夫人也憋着一口气,“查!必须好好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乌家今天可算是丢尽了脸面,她五十的大寿彻底沦为了一场的笑话,她非得将罪魁祸首给找出来不可。
其中一个妇人目光落在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的班秀秀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的鄙夷,忍不住啐了一口,嘀咕道:“幸亏简家同她解除婚约了,这样淫贱的女人哪里配得上简家?”
她这话也算是提醒了大家,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对兄妹身上。女人们看着他们的眼神那叫一个鄙视,男人们则趁机多看班秀秀几眼。毕竟班秀秀也是个小美人,尤其是皮肤,那叫一个白皙,引人垂涎。上面青紫色的痕迹更是让人多了凌虐的冲动。尤其是他们刚刚才被卢钰宁那枯树干一样的肉体给荼毒了眼睛,现在正需要班秀秀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给清洗一下眼睛。在班秀秀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已经被不少男人给看光了。
尤其是她还和自己哥哥做出这种事情,名声扫地,以后就算给人当小妾也是被嫌弃的份。
一些夫人看到自家丈夫眼睛都看得发直了,心中将班秀秀这个狐狸精给骂了千百遍,泼辣一点的直接手狠狠地拧向自家男人的腰。
至于褚经年,早拉着朝颜离开了这里,交给乌家的人自己调查。
这整件事会发展到这局面,最主要还是施温琪的推波助澜,不过朝颜并不担心她,她相信以施温琪的智商,定会将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说不定还会祸水东引一把。
所有人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台上的戏班子依旧很有职业道德地在那边唱戏,声音婉转。他们所排演的还是京城今年十分流行的一出戏。
平时秦州的人对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戏曲都十分追捧,只是今天在乌家发生的事情太过精彩,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八卦之魂,哪里有心情听戏。
言灵昕也凑在朝颜耳边叽叽咕咕的,不过她并不曾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话题只是围绕着今晚的饭菜。
乌家的下人强打着精神,将点心和茶水都捧拉出来。茶水朝颜一喝就知道是从她店里出来的,一两卖五十两银子的那种。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乌老夫人他们重新出现在人前。乌老夫人脸上依旧残留着怒气。
她对大家解释道:“这些事都是那班家小姐班秀秀和卢钰宁给捣鼓出来的。”
“原本班秀秀想要设计褚国公,结果褚国公恰好逃过一劫,反而他们三个自己不小心中招了。”
“我在这里宣布,从此我们乌家和班家势不两立!”
乌老夫人一脸痛心疾首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回,也将乌家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将他们乌家给洗成了受害者。
朝颜不由看了施温琪一眼,对方还真的是将自己给彻底摘出去了,错的都是班秀秀和卢钰宁。
“班秀秀这也是自作自受了。”
“她还在热孝中,就上赶着献身,真是不知廉耻。”
“是啊,我看简家之所以同她解除亲事,说不定就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本质呢。”
因为乌老夫人这一番话,大家顿时觉得简家也是受害者,险些就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
该知道的内情都知道了,大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纷纷辞别。只是看他们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就知道他们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些大八卦同自己的亲朋好友好好分享一下。
朝颜等人依旧保持着一张寒脸,不理会乌家的道歉,直接甩袖离开。
褚经年更是冷笑了一声,那冷笑声听得乌豪和乌老夫人心都一颤一颤的。褚经年在战场上闯下的赫赫名声可不是吃素的。
待到朝颜等人离开后,施温琪才说道:“先前我就说了,那卢姨娘看着就不是好的,你们还当我是嫉妒她呢,现在好了,咱们家都被她给拖下水了。”
乌老夫人的脸色变成猪肝色,偏偏反驳不能。当时的她想要压制住施温琪这个身份高贵的儿媳妇,这才创造机会让儿子和卢钰宁见面,还趁施温琪得罪了昭瑞公主时,力主让她进来。
早知如此,她怎么也不会将这个祸害引进门。
看到婆婆被气成了这模样,施温琪心中大为畅快,也懒得装什么孝顺儿媳妇,直接甩袖走了。
她巴不得乌家再乱一点呢。
乌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涕泪横流,“我的儿啊。”
乌豪却没有心情安慰她,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
……
等到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中,言灵昕这才放心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到他们的表情了没有,真是太有趣了!那位乌夫人可真是个人才啊,让她呆在乌家真是委屈了她。”
言灵昕对施温琪十分有好感。
朝颜嘴角勾出一抹笑,“其实我们一开始只是想设计卢钰宁和乌豪,只是没想到班秀秀也牵扯进去了。”
施温琪将卢钰宁和乌豪酒杯中的酒给调换了一下,让他们喝下了加了料的,再设计他们两人到一个屋子里。至于班秀秀,她一开始的确是冲着褚经年进去的,甚至还以为里头是褚经年和别的丫鬟成事,自己被人给截胡了。
结果等进了屋子后,便也中招了。谁让卢钰宁为了让计划能够更顺利一些,所下的药不是一般的烈,就算是贞洁烈女都承受不住,更别提半推半就的班秀秀了。
整件事情中,施温琪根本没动多少的手脚,只在关键几个位置安排好。其他所有留下的线索都是追溯到班秀秀和卢钰宁身上,而她自己则是干干净净的。
褚经年本人也同样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出门去吹吹风,给朝颜摘朵桃花就可以。
朝颜对卢钰宁可没法产生所谓的同情心,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为了从卢钰宁口中套出更多的话,她直接吩咐让卢钰宁服用下罂粟花所提纯出来的毒药。她先前将那药给班翰服用,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在毒瘾发作的时候,班翰连自己以前几岁尿床都老老实实交代了出来。
卢钰宁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所知道的隐秘肯定更多,因此朝颜更是要留下这个活口。
现在乌家和班家都自顾不暇,正好方便她行事。
……
乌老夫人寿宴过后,在乌家所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秦州,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件事。若是有人不说的话,那就是落伍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朝颜在那边推波助澜。
乌家的下人出门都感觉别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那叫一个丢脸。
不过比起班家,他们的待遇上已经算可以了。在这次事件中,顶着绿帽子的乌豪好歹还算是受害者,班家就不一样了。无论是班辉还是班秀秀,都被人们所不齿。
班辉面上同乌豪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却勾搭人家的小妾。班秀秀更是不知廉耻地下药,全然不顾自己处于热孝。像这等不孝的人最让人看不上。
穆武帝本来就是个孝子,奉行孝道。于是班秀秀并因为不孝,被带到了衙门之中,不仅得接收五十大板的杖打,过后还要流放三千里。至始至终,班家人美人敢为班秀秀说话,事实上他们恨死了班秀秀,巴不得她最好一命呜呼。
班秀秀命还是挺大的,打完后还有一口气在。她还没养好身上的伤,便得踏上了漫长的流放之路,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或许是因为受够了出门就被指指点点的日子,也受够了族里其他人对他的指摘,在发生了这一连串不在掌控之中的事情后,班辉终于自乱阵脚,也就出了昏招。
他所出的昏招便是让那宝珠姑娘当亭长的娘家兄弟张铁柱在修建堤坝的民夫饭菜中下药,好造成大规模的中毒事件。
这么一来,不仅可以拖累了工程,让老百姓们人心惶惶,同时还能让大家不再关注他们班家。虽然老百姓们喜欢看八卦,但更关心的还是切身的利益。
堤坝涉及到今年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灾,由不得他们不上心。比起八卦,当然是小命更重要了。
原本张铁柱这几颗棋子是打算留着后面用来破坏堤坝的,但是现在为了解除班家的困境,班辉自然提前让他发挥作用了。
朝颜原本就让人盯着他们,班辉的行动自然瞒不过他们。
班辉这次也是豁出去了,为了将事情闹得更大一点,让好不容易埋藏的钉子全都行动,连乌家的那几个钉子也让他花了重金给笼络了过去——班辉最近卖了一万亩的田地筹了一些银子。
总的算起来,他能够使唤的亭长级别的足足有十二个,比朝颜想象中更多。其中两个还是张铁柱的兄弟,依旧是通过施宏志这门路当上亭长的。
褚经年都忍不住说道:“幸亏这回将他给逼了出来,不然这么多人捣乱,还真的会给咱们造成不少的麻烦。”
他们就算将堤坝修得再稳固又如何,有这群蛀虫在,睡觉都觉得不安稳。
朝颜也是一脸的后怕,“班家的底蕴的确比我们想象中要多。”
她以前以为对方最多就收买五六个人,谁知道人数那么多,简直防不胜防。
她语气冰冷,“为了自家利益,枉顾那么多条人命,班辉和班翰还真不愧是父子两。”
她转移话题,问道:“大曲峰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他们不少事情都交给大曲峰的人来办,而那些人也十分乐意。毕竟朝颜越是将活交给他们,他们就可以立下更多的功劳。
褚经年嗯了一声,“他们已经混进了民夫的队伍中,做得还不错。你放心吧,那些人都有人盯着呢。”
褚经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朝颜隐隐从他脸上看到了得瑟两个字,只觉得分外可爱。
她抿唇一笑,“是啊,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不知道别人情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不过她和褚经年之间或许没有太多的花前柳下,两人经常讨论的话题一点都不浪漫,时常是别人眼中无趣的政治和公文。
可是朝颜却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在褚经年面前,她可以畅所欲言,可以肆意发挥自己的才干而不必担心褚经年会产生不满。朝颜再怎么聪明,在政治这一块终究是小白,属于理论知识很丰富,实践经验贫乏的那种。
褚经年是她这方面的老师,世人只看得到他白天到处游玩的肆意,却看不到他夜晚时为她细心讲解的温柔。若不是有这么一个悉心传授毫无保留的老师,朝颜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哪里能在人前那般算无遗漏。
她一转头,正好瞥见了褚经年眼底下淡淡的青色。这段时间,褚经年只怕比她还要更辛苦一些。
朝颜心中一软,忍不住主动凑上前去,主动亲吻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的声音有些含糊,“我很高兴,这一路有你陪我携手同行。”
让她从未感觉到孤单。
褚经年因为她难得的告白而呆了一下。
下一秒,炙热的吻便覆盖了上来,带着滚烫的火苗,朝颜感觉口腔中的空气都被褚经年给夺走,心脏扑通跳得很快。
在被吻得晕乎乎的时候,她耳畔响起了褚经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亲错地方了。”
然后褚经年就继续身先力行地同她示范着亲吻的真正模式。
朝颜和褚经年并非没有亲吻过,但也就是那种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同现在这种火辣模式完全不能比,以前的完全就是过家家啊。
一吻结束后,朝颜气息很不稳,嗔怪地看了褚经年一眼。
褚经年却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声音多了几分的隐忍,“别这样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若是同龄的其他少女,未必能明白褚经年这话的意思。朝颜就不一样了,她又不是真的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前世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
这就非常尴尬了。
男友起反应了怎么破?在线急!
放在前世,她都能发这么一张帖子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也只能使出最好的演技,装作单纯无知的少女了。
幸好褚经年也没有让她头疼太久,用喑哑的声音说道:“我先去洗澡。”
低沉的声音落在朝颜耳朵,让她感觉耳朵都烫了起来。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若是要洗澡的话,记得用热水,省得着凉了。”
褚经年:“……”
用什么热水啊!这种时候当然只能用冷水了。
只是对上朝颜的眼神,他也只能十分违心地点头了。
褚经年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着十一月的到来,渴望着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自己心爱的女孩。
朝颜赶紧离开这个让她浑身觉得不自在的场合,她一点都不想考验褚经年的忍耐力。
只是她的脸却依旧烧的慌,即使三月的凉风也没有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一些。
言灵昕吃多了点心,肚子正难受,晃悠到这边消食,一抬头就瞥见了一颗红桃子。
“哇,师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朝颜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大概是刚刚屋内太热了。”
言灵昕没有怀疑,继续溜达着消食。
……
三月十二号,秦州下毒案件惊呆了所有人。
张铁柱、李海义等十二个亭长,竟是趁人不备之际,打算在民夫们中的饭菜中下毒药,结果却被当场逮了个正着,一个都跑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此等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老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的。那十二个人若不是被官差给押走进行刑讯,只怕当场就要被愤怒的百姓们给活活打死。
施国能下令必须要从他们嘴里套出口供,这事闹得太大,全城的老百姓都在关注,一个弄不好,他头顶的乌纱帽就要不保。
等施国能发现这里头三个人居然是他儿子给塞进去以后,他感觉眼前一黑。
施国能很想将儿子施宏志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可惜朝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为官上,施国能的确挺有本事的,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够站在百姓的角度。只可惜他因为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对施宏志便十分宠溺。他虽然觉得儿子性情有些不妥,却不认为他会闯下什么祸,一时的疏忽,便导致了这个后果。
朝颜和褚经年亲自过问这起案件,有她盯着,施国能根本动不了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查到了施宏志身上。
朝颜淡淡地瞥了施国能一眼,声音冷淡,“施大人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施国能有些艰难地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褚经年冷笑一声,“一个没有官职的白身,却能够安排人去当亭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朝颜直接下令将施宏志和那宝珠姑娘全都一起带了过来。
施宏志本身胆子就不算大,不需要刑讯,就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宝珠身上,表示自己是被宝珠怂恿的。
即使他努力撇清他的关系,他仗着自己父亲是知府而胡作非为这事是揭不过的,朝颜直接下令将他们两人都送到监狱中,择日再审。
施宏志被带走的时候,还一直冲施国能喊着让他救他,听得施国能心都要碎了。
只可惜施国能自身都难保了。
朝颜干脆利落地宣布暂时停了施国能的官职。谁也说不出她的半点不妥,毕竟若不是施国能的缘故,施宏志哪里能够塞人进去,险些酿出大祸。
施国能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昭瑞公主是为了让他避嫌,所以才让他停职,好歹是停职,而不是直接撸了他的爵位。
尽管如此,他的脸色却灰败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老了一些。
施国能的女儿施温雅就站在朝颜身边,眼观鼻,鼻观口,一脸的漠然。仿佛被停职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被带入大牢的并非她的弟弟。
别人或许会觉得施温雅太过无情,都不曾给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求情,朝颜却很欣赏施温雅这种态度。倘若施温雅是这种愚孝之人,她反而会看不起她。
说起来,施国能最疼爱的儿子没养好,倒是两个不怎么关注的女儿都很不错,一个聪慧过人,一个知进退。
像是憋着一口气一样,自己的父亲出事,反而让施温雅做事越发认真。先前有的人觉得朝颜将施温雅带在身边,只是单纯地给施国能一个面子。
如今施国能失势,朝颜对待施温雅的态度一如既往,更没有要换人的意思,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态度,并不敢怠慢了施温雅。
……
施温雅想起了今日代替昭瑞公主批改几份不算重要的公文,内心便涌现出了一股的激动之情。
虽然她批改过的内容昭瑞公主还会重新过目,可是对于现状她已经十分满足了。以前的她就时常和姐姐溜到父亲房间中看他的公文,对于这些施温雅也算是耳濡目染。
一开始她还会因为没有经验而手忙脚乱,不过很快就上了手。在施温雅心中,昭瑞公主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甚至还抽出时间指导她,让她有了很大的进益。
只是当脚步踏入家中的时候,她的心立刻沉了下来。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宁愿呆在衙门中处理一整天的文书。她爹自从被停职后,就整日在家唉声叹气的,没个好脸。
她娘则是躲佛堂中去念经。
她脸上失去了笑意,刚走进屋里,就看到她爹施国能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长这么大,施温雅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用这样的表情看他,以前只有面对她弟弟,她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在见到这表情,施温雅不但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心中反而咯噔一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爹这是打算从她身上拿到什么好处不成?
施国能看着她的眼神柔和得都可以滴出水了,“听说你最近在昭瑞公主身边十分受重用?”
施温雅道:“承蒙大人不嫌弃我的能力低微。”
施国能脸上笑意加深,语重心长对施温雅说道:“既然如此,你也该在公主面前好好为我美言几句。秦州公事繁多,公主殿下一个人也无法将所有工作都做好,终究需要我来帮忙的。”
他顿了顿,说道:“有一个知府父亲,对你将来的亲事也有帮助不是吗?等到公主离开后,你也没法继续呆在衙门之中。”
以后会怎么样施温雅没想过,她只知道不想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她只是垂下头,没有说什么。
施国能只当她是同意了,絮絮叨叨地同她说话。
忽的门房的人过来了,急匆匆说道:“言小姐来了,说是有一则任命通知要颁发。”
施国能心中大喜往外,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这任命通知定是要让他重新回到知府的位置上的。
“快去将她请进来。”他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言灵昕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施温雅,“恭喜施小姐了。”
施国能听了这话,心生疑虑。言灵昕接下来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心凉。
言灵昕正色道:“现任命施温雅暂时代理秦州知府一职。”
若是别人,肯定要先用花团锦绣的文字将施温雅给夸了又夸,但言灵昕才懒得多费唇舌呢。
施国能如遭雷劈,直接呆在了原地。施温雅也没好到哪里去,嘴巴微张,以为自己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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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终于要调整回来了,以后还是一章直接发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