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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不清楚房四郎跟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或者说,有哪些是掺着假话。
但是,一想到他看着我时那真诚的神情,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他。
就这样,我离开了他的书房。
当我下楼的时候,大红脸等人把目光朝我看了过来。
“在我们来之前他就已经服毒了,认罪书他也写好了,其中他把所有罪都承担了下来,还留下了不少财宝,目的是为了给傻大个争取一个无罪的机会。”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在我们这个朝代,只要不是犯了什么杀人犯火不可饶恕的罪,如果你不想受罚可以用钱抵罪的。
而房四郎,则为了傻大个,留下了足以让他免罪下半辈子也能无忧一生的钱财。
听到我的话,大红脸他们都沉默起来。
孙坚也是愣了愣,而后说道:“是一个好男儿!”
我没有去附和他的话,而是有些沉重的率先往外走去。
和房四郎说的一样,当我们前脚一离开,后脚他的房四郎侦探所则陷入了火海之中。
很快,这花了不少金银打造的地方,一下子就变成了灰烬。
至于那里面的人,恐怕也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不过还好,那是他梦寐以求的。
想必对他而言,死亡是一种更好的存在方式。
“这些事是他服毒之前就安排好的了,而且他也下令让他的仆人们提前离开,也就是说,葬身火海的,只有他一个人,或者,他是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我看着那很快就要变成废墟的地方,轻声说道。
大红脸他们并不清楚我和房四郎到底交谈了些什么,只是看我神情凝重,一下子也不好问我。
“快走吧,衙门里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回去处理呢!”我又说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而大红脸和孙坚,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我的担忧。
“刘兄?”
“等大哥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
听到大红脸的话,孙坚也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便是跟上了我的步伐,一起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
而一代恶霸房四郎葬生火海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到了老百姓的耳中。
老百姓刚一听到这消息时,还有些不相信。
可当他们来到房四郎侦探所时,看着那眼前的废墟,一个个都是愣了好久。
因为他们不敢相信,房四郎就这么死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无尽的欣喜当中。
接着,他们便聚到了衙门门口,还派人给我打了无数块匾,说是要好好感谢我这位为民请命的好官。
而此时的我,却没有心思应付这些,便派了几个捕快出去,给他们说了几句。
至于我自己,则是关在房间里呆了好久。
这一关,就是三天过后。
记得那是我出门的时候,我的脸上都长起了胡渣,大红脸和孙坚他们看到我的模样都吓坏了。
但是,当我把房四郎跟我说的有关那个幕后首脑的事告诉他们后,他们也都沉默了。
许久——
孙坚才怒声说道:“昏君当道宦官掌权,这本应太平的天下,就是被那群阉党给坏的。”
大红脸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而我只是看着他问道:“方唐镜醒过来没有?”
是的。
在得知傻大个并没有危险后,没过多久,重伤未愈的方唐镜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他已经醒过来了,那木头一直在照料他。”大红脸冲我说道。
“恩,那就好,对了,邢捕头呢?”
目前为止,我最担心的就是邢捕头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告诉他燕小六是内鬼时,他怎么也不肯相信。
可是,到了码头的时候,他却亲耳听到燕小六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最后,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徒弟被乱箭射杀而死。
“邢捕头一直在家里,说要等着燕小六头七过了,给他送葬!”
听到大红脸的话,我又陷入了沉默。
但是,很快,我就重新振作起来。
先是去了方唐镜那聊了一会,接着就去处理起公务起来。
这倒不是我瞎说,虽然房四郎已经死了,但是他那份认罪书上,却还记录了不少跟他有过勾结的一些嫌疑人的名单。
而因为我的耽误,说不定这些人早就卷铺盖跑了。
让我庆幸的是,这件事孙坚和大红脸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在我关在房间的这几天,他们已经派了那一百名士兵守在安喜县县城门口,只许出不许进,那些想要逃跑的嫌疑人们,一个个就只能呆在家里面等死了。
就这样,又过了七天,我才把那些嫌疑人们一个个都送进了大牢。
我的此举,自然又赢得了不少民心。
可是,此时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也许很快我就要离开这安喜县了。
在我处理完这些事之后,我也得空跟孙坚好好的叙旧一番。
我们一起谈起了之前战场上面的事,一会大笑一会又沉默,最后,我们一起敬了一杯,给那些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兄弟。
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第二天一早,孙坚就和我告别了。
他也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安喜县了,所以和我约好了,他日再聚。
我点点头,和大红脸他们一起,目送着他们的军队,离开安喜县。
送别了孙坚后,我孤身一人,来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荒地,但不知何时,这里堆起了一个坟墓。
在墓前,有着一道苍老的身影,正小声的述说着什么。
“老邢……”我走上前去,拎着过来前买的两瓶酒,一屁股坐了下去,喊了一声。
那人闻声转了过来。
正是邢捕头。
只是此时的他,没有了以往那老当益壮的神情,头发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般。
“大人!”他脸上还有着泪痕的冲我喊了一声。
“恩,这儿就是小六的墓吧!”见邢捕头点了点头,我这才喝了一口酒,说道:“其实小六能力不错,就是动了歪心思,不然,他也能为老百姓多做些好事了。”
邢捕头闻言,更是悲从中来。
当下,泪水又打湿了脸庞。
“谁说不是呢,也怪我,没有早发现这些事,要是早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能劝这孩子迷途知返,这样,也不会酿成大祸……”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当初小六拜你为师的时候,就已经是房四郎的人了,所以,他的命早就定了!”
听到我的话,邢捕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哭泣。
哭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朝我说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猜到小六有可能是房四郎的人呢,之前他去黄县尉的书房内,偷档案的时候,我全都看见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敢告诉大人您,我怕您会责罚小六,所以我……”
“放心,这些我都知道了,而且你也不用自责,要不是看到了小六偷档案的事,我们也不会发现在那档案之下,竟然还存了一份备份,也怪小六当时心急,以为只有一份就走了,要不然,方唐镜的真实身份,还真得石层大海了。”
见我不怪他,邢捕头更是羞愧的不行。
然而——
他膝下无子,一直把燕小六这个徒弟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以往的时候,就连他的老母亲和他仅有的小闺女也把燕小六当成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可是现在——
燕小六死了。
这个为了安喜县的老百姓付出了将近一生时间的捕头,也老了。
我还有什么心思去责罚他?
只求他能够尽早从悲痛中走出来,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吧!
然而,当我走到离那墓地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然意外发现了拄着拐杖的方唐镜的身影。
“我来看看他!”方唐镜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疑问。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有些吃惊。
“我和他之前见过,在城里的一家奏乐坊内。”方唐镜说道。
“因为我一直都比较喜欢听曲子,所以我在房四郎底下做事的时候,一旦有空就会去听,也是为了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方唐镜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一般,一个人慢慢的说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去的时候,他刚好也在,大人您说巧不巧,我们竟然喜欢听同一首曲子,只是我们的身份,却截然不同,我是衙门派去的卧底,他却是房四郎派到衙门的内鬼,不仅这样,他还杀死了我的恩师黄县尉,可是不知怎么,看着他的坟墓,我却对他恨不起来,大人,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是在交易的前一天下午,他把我约了出来,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想做一个好人,可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大人您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只好铤而走险想着一笔吞掉房四郎的货后,远走高飞,或者,成为下一个房四郎,可是,他失败了!”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着这样一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他要不是立场不同的话,应该是可以做朋友的,大人您觉得呢?”
听到方唐镜的话,我一下子似乎想起了房四郎服毒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的是:“刘大人,其实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可是,会吗?
他是贼!
我是官!
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这辈子我们只能做敌人。
做不成朋友的!
可是,眼前,房四郎已经死了,燕小六也已经死了。
面对着方唐镜那有些动容的神情,我迟疑了片刻,这才笑着说道:“应该会的。”
听到我的话,方唐镜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激动的流泪了!
而我,则想着房四郎给我说的那些关于他自己的故事,缓缓,往前走去。
“应该会的。”
我知道,这句话,不仅是对方唐镜说的。
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而当我转身的时候,却是看到方唐镜走到了燕小六的墓前。
缓缓,用着一种悲伤却喜悦的语气唱道:“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
“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
“回升出我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