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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在前面焦急地走,明成佑经过方才一闹也彻底醒酒,慢慢在后面跟着。
全身翻遍除了手机没找到一毛钱,傅染杵在路口,待明成佑走近后没好气开口,“有钱吗?”
他翻翻口袋,身无分文。
这么晚她也拉不下脸喊谁过来接。
“不说你都能搞定吗?我只不过打个电话吓唬你还差点真的被扔进局子。”
她继续往前走,却迟迟没等到跟来的脚步声,傅染惊疑望向身后,只见明成佑站在十步之外,落寞寂寥的夜色染得男子双肩微微颤抖,他目光锁定傅染,一道长长的影子直拉到她脚边,“傅染,我说的是之前的明三少。”
只一句话,她便泄了气。
“走吧,我们停车的地方离这有几公里。”傅染到底心有不忍,途径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明成佑站定后不肯走。
“要来一个吗?卖完我就收摊了。”
傅染走回明成佑身旁,“你有钱吗?”
他摇头。
傅染再掏一遍口袋,“我也没有。”
摊主眼见这两人都没钱,仅有的兴致也全无了。
明成佑却依旧杵着不走,“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吗?”
他喊她小气鬼,因为在他权利登天最鼎盛的时候,她送他的礼物是半个烤红薯。
傅染拉起明成佑的手往前走,他紧紧回握住,直到把她的手捏出红痕。
“明成佑,”傅染嗓音微颤,无以名状的悲伤沁入心间,“为什么你有时候会像个孩子呢?”
身后的男人没有答话,一前一后两道影子亲昵地偎在一起,但影子终只是影子而已,成就不了现实的碰触。
宋织的电话一早催过来,傅染发个短信说临时有事去不了。
午夜过后,清冷的街头,连车驶过的声音都不再听到,皮鞋踩着冷硬地面发出交错而有序的咯噔声,远远能看到车头相对的两辆车。
“我让王叔过来接你吧。”
“用不着。”
“可你的驾照……”
傅染走到明成佑车旁,吃惊地见到他的车门没锁,她拉开门探进去,只见里头被翻得凌乱无比,别说是钱包,就连纸巾盒乃至能拆的东西都拆没了,真皮坐椅被利器划得体无完肤,遭贼了。
“你怎么不知道锁?”
明成佑无所谓地摊开手掌,“你报警报那么急,我好像看到你也没锁。”
“是么?”傅染完全记不清有没有按那一下。
她着急跑到自己的车前,可不是吗,车门还敞着条缝,毋庸置疑,遭到了跟明成佑相同的待遇。
她气得差点爆粗口。
傅染最终还是给王叔打了电话。
两人靠在桥边等待,傅染再不敢把明成佑一个人丢在半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成佑抬起头,目光如炬望向半空。
“其实,你爸那么多关系应该还在,即使堑堃留给明铮,但毕竟……”
明成佑冷冷打断她的话,“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我爸既决定把公司留给堑堃,我还要他的关系做什么?”
“你何必?”
“我的事你不是不会再管吗?”他居高临下望向暗夜内傅染那张忽明忽暗的脸,语气内充满希翼的探寻。
她两脚脚踝前后站立,眼睛望向相对的两辆车,“明成佑,我觉得我们相对陌路最好。”
王叔接到明成佑时,偌大的桥边只有他一抹清冷背影,他背对马路站着,两手撑在冰冷的栏杆上,也不知在看什么,待到走近王叔才发现明成佑的眼里竟是毫无焦距,一片空洞和荒凉。
“三少?”
他扭过脸,唇线抿的很紧,王叔不安地再度开口,“三少,夫人还在家等您。”
“相对陌路。”他丢下四个字,这才迈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依云首府内,老远能看到灯火通明,李韵苓站在门口,围着一条枫叶红披肩,旁边的萧管家精神不好,挨着门随时有睡着的意思。
明成佑进入客厅,李韵苓让王叔和萧管家先去休息,她眼见明成佑大步往楼梯口去,“成佑。”
“嗯。”
“我听王叔说电话是傅染打的,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
明成佑步子只是停了下,他没有回答李韵苓的话,走上去不过几个台阶,李韵苓追到楼梯口,“还是非要眼睁睁看到他们联手害死你你才能不抱希望,成佑,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放不下!”
“是,我是放不下!”明成佑抄起挂在腕间的外套用力掷到地上,“所以你们谁都别管我!”
“你——”
急促脚步声后,二楼传来剧烈的甩门声。
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哪怕它会顺着指缝一点点流走,但能抓住的时候他不想主动松开,明成佑从来也没发现自己是个放不下的人,从何时开始的,他全部记不清。
明铮有不少活动会介绍给傅染的工作室,她也不客气,早些攒够200万早些还他。
倒也是靠了他,最近工作室生意络绎不绝,甚至有些公司不知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为巴结堑堃,居然不惜把几十万的单子送给傅染。
她和明铮的关系不近,也不远,依旧维持在原点。
每次活动傅染都会亲自到场,教课的老师也乐得帮忙,因为薪酬要远远高于在舞蹈室。
这次出席晚宴的都是商界大亨,随便拉一个出来那身价绝对能吓死人,傅染更加不敢怠慢,手里海报卷成圆形,她一遍遍检查舞台灯光及效果。
明成佑把手里的邀请函递给门口侍应,对方瞅了眼上面的名字再看看明成佑,“这?”
“怎么,有问题?”
侍应最终把邀请函递回明成佑手里,“您请进。”
男人进去后随手将那张红色的硬纸丢进一旁垃圾桶内,真是笑话,平日里这种东西送来他都不屑去拿,这会却要托人出了高价才能得到,世态炎凉,当真在他身上诠释的如此清晰。
所有人都认定明成佑这条蛟龙已搁浅,再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傅染在更衣室检查完演出用的服装,出门左转是一条横向走廊,她走到尽头,来不及转弯就听到一阵男音携了个熟悉的称谓蹿入她耳内。
“三少,不是我不帮忙,确实我们公司没有这个打算。”
“李总,新能源开发案你之前一直有兴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说这是个新兴项目很有挑战性。”
傅染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看到洗手间门口站着的明成佑。
李总面有难色,他在大厅尽量避开明成佑,没想到对方还是无孔不入,“那时堑堃还是明老将军……间接的说,是你当家做主,这项目又是你提出来的,再加上前景有望我当然肯合作。”
“现在还是一样,我有自己的公司。”明成佑语气不卑不亢。
“到底是不一样了,放眼整个迎安市谁还有堑堃的实力?三少你也别为难我,我要是选择冒这个险那必定会连累我整批部门,哎,对不起了……”
耳旁的说话声骤然消失,傅染听到啪嗒啪嗒的动静,她再度探出头,那名李总已不知去向,明成佑单腿屈起,甩着手里的打火机,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扭头,同傅染望出去的视线正好对上。
明成佑抿紧唇线,一语不发。
傅染在他的注视下不得不挺直脊梁走出去。
男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傅染抬头见到明成佑旁边的洗手间标记,也是,现在所有人都唯恐避他不及,唯一能谈的地方只有这了。
傅染装作若无其事想从明成佑身边经过,被他的视线钉子一样钉住,她浑身不自在,明成佑掏出烟盒,取出香烟点上。
鼻翼间熟悉的烟味萦绕,这种味道傅染不陌生,它是属于明成佑的。
男人用力抿一口,无数个烟圈从薄削的嘴唇飘溢,透过其中能看到他那张性感寡淡的俊脸。
“先生,您好,”经过的侍应生停在明成佑跟前,“这是私人会所,禁止吸烟。”
他把手伸向明成佑。
明成佑挑眉睇了眼旁边,偌大的洗手间标示连瞎子都能看得见。
傅染放慢脚步,侍应生年轻而冷漠的脸显出几分势利,明成佑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不知不觉得罪的人也多。
依照他先前的脾性,他可能会一拳挥出去。
但傅染却见他毫不在意耸肩,把剩下的半根烟交给侍应生。
明成佑眉峰紧锁,唇角尽管扬笑,但隐藏的怒意几乎湮没那双黑眸,傅染也有种说不清的无力感,她大步背身离开,再次证明她当时的选择才是最准确的。
她看不得明成佑的姿态在她眼里一点点毁去,况且她还亲眼见证过这个男人最得意自在的时候,明云峰把他捧得天一般高,但把他摔下来时,并没有给他一刻适应的时间。
傅染几乎落荒而逃。
她站在大厅后台,眼睛盯着台上,但却兀自走神。
明铮应酬完悄无声息挨近傅染,“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
她吓了一大跳,稳定心绪方回神,“拿人钱财自然要认真努力,这样才有回头生意。”
明铮递给她杯酒,“走,带你去玩玩。”
“玩什么?”
“跳舞。”
傅染直皱眉,“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我们多久没一起跳舞了?”明铮不顾她的意愿,几乎把傅染拖在手里。
三层电梯门敞开,好像每个私人会所都有个独立舞厅,傅染跟在明铮身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片落地窗,巨大的海蓝色,唯独有个可惜,若这舞厅是在顶层的话,定将能俯瞰到整座迎安市奢华而绚烂的夜景。
“大少。”
“大少。”围在里头打牌的人站起身打招呼。
况子嘴里叼着根烟,微微倾斜出嘴角的姿势能看到他吞云吐雾的模样,他放掉手里的牌,“大少也有兴致来这儿。”
“好好的舞厅被你们糟践成什么样子。”明铮自然地牵起傅染的手,她却也自然地拨开。
他不怒而笑,径自来到沙发前。
况子招呼另外几桌人过来,“就咱这舞姿有什么好出来现得,玩也是瞎玩。”
主要是最爱跳舞的那一个掉队后这些爱玩的也都散了,本就是吹嘘遛马没几个擅长的,如今不用巴结更好。
“我今儿倒是有兴趣,找几个比划比划怎么样?”
“呦,大少原来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