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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整以暇入座,接过旁边女伴递来的酒杯,一曲毕,这会鬓角处细碎汗珠丛生,衬得男人棱角越发鲜明,他眼睛盯着傅染转身时露出的后背轻眯,她还真敢露,不会跳乖乖服个软就行了,难道他还真能让她当众脱衣服?
旁边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方才他拥着跳舞的女伴堂而皇之地给他擦汗。
明成佑挥开她的手,“去。”
傅染选的是恰恰,恰恰舞曲调欢快,但注重舞步和手臂动作的紧凑,当她滑出并合步时,明成佑把酒杯放回茶几的动作顿于半空,原先喧闹的舞厅也变得鸦雀无声。傅染的舞姿极有张力,转身时,橘色舞裙四周点缀的流苏飞扬,她具有跳舞的好身材,两条白皙紧致的腿自然轻松靠拢,胯骨与臀部摆出去的力道有余,掌控力十分强。
旁边男伴惊诧于她的发挥,妖娆婀娜身段如最柔软的水蛇般曼妙,明成佑甚至怀疑,她那盈盈一握的腰际是否会因扭动而折断,他想起傅染一再说的那句话:我不会跳舞。
他唇瓣泛出冷笑,她对他竟连会跳舞这种事都要保留。
陪在况子身边的女伴半开玩笑说道,“三少,你有危险了哦。”
况子也插嘴嬉笑,“想看三少美体吗?千载难得的机会!”
明成佑不说话,只是抿紧唇,他眼看傅染性感妖娆之姿在他人怀里绽放,眼看一双双眼睛露出同他一样的惊艳,收舞时,傅染旖旎转身,上半场配合俱佳的男伴这会却失误,抓住她的手松的太快。
傅染身形轻晃,所幸控制的很好,明成佑视线不由落到她腿上,“别跳了。”
男人醇厚嗓音突兀闯入莺燕声声的舞池,他话语不轻不重,但足能令每个人都听见,男伴伸出的手在犹豫,可舞池中央的女子,却犹如一只高傲而孤立的白天鹅,她双目紧阖,甚至不去接触旁边舞伴。
简单脚步的恰恰舞突然随着音乐变幻,明成佑眼见她越跳越开,他知道傅染是怎么想的,不懂的人自然瞧不出来,方才那个微乎其微的失误,她的脚肯定是崴了。
明成佑抄起桌上酒杯掷向舞池,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飞溅的玻璃四处冲散,傅染这才停下来,他声音冷冽而讥讽,“你拼了命跳给谁看呢,就那么希望赢了我,让我剥光衣服站在这吗?”
众人面面相觑,连况子也不敢插嘴。
明成佑起身大步绕过红木矮茶几,三两步冲到傅染身旁,他手掌才扶住她的腰,却被她使劲全力推开,傅染也顾不得换衣服,同明成佑擦肩后小跑似的往外走。
傅染形色匆匆冲出舞厅,她大步走进电梯,眼角余光瞥见明成佑追出来的身影,电梯慢慢合起,将男人的脸阻隔在外。
明成佑就差一步,他两手用力捶向金属门,“傅染,打开!”
顶头数字灯正显示往下滑,傅染手掌捂住脸,全身力气似抽丝剥茧褪去,无力感瞬时沁入四肢百骸,她累到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电梯停在中央,叮地打开。
她以为到了底层,抬起脚步往外走,垂着的眼帘内猝然望到站在门口的一双腿,修长笔挺地包裹在西装裤内,男人见到她,眼里闪过片刻讶异,他走进电梯,手指按向按键,“这是5楼。”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傅染这才抬头,目光接触到男人深邃如潭的眼睛,她脚步不听使唤地带着身子缩进角落内,明铮视线在她全身逡巡,他伸出手,却见她眸底已有戒意。
明铮眼一凛,上前握住傅染的手把她带向自己,她挣扎未果,被他牢牢锁在怀里,鼻翼间清冷的味道夹杂了些许香烟的迷乱,明铮手掌握向傅染脑后,不容她挣扎,“小染。”
傅染脸枕着男人胸前熨帖的布料,“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我知道你在怪我,”明铮手臂箍紧,话里有很浓的倦意,“我原本不想让你卷进来,以为推掉跟你的婚约是为你好,小染,你一旦插入,我将会变得束手束脚,所以很多事你别怪我。”
“你想做什么?”傅染想起身,却被明铮更用力地紧拥,直到电梯停在底层,他这才松手,并将身体让开,自己并没有走出去的意思。
傅染侧首望一眼,电梯门打开的间隙,男人脸部已恢复成惯有的神色,那般低喃仿佛他不曾说过,傅染背身走出去,听到身后传来门徐徐掩起的声音。
经过大厅,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傅染目不斜视穿过金碧辉煌如皇宫般夺目闪耀的上流场所,一阵风携了晚秋特有的萧瑟与冷冽瞬间席卷而来,她两手环住肩膀,清清冷冷的夜,形单影只照在长街上。
“傅染!”
不知何时,明成佑已不再喊她有染。
傅染头也不回向前跑,身后脚步紧随而至,明成佑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截下,“别跑,真不要这条腿了吗?”
经他提醒,傅染这才低头看了眼,右脚脚踝果然肿起老高,一寸寸锥心般地疼,她踮起脚尖,推开明成佑的手,“你追出来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输了。”
她倔强地仰起头看他,明成佑眉宇间淡薄,语气低沉道,“你脾气真差。”
“你把我带到这来,就是想看我笑话吧?”傅染一瞬不瞬盯着明成佑的脸,“我以为事到如今,哪怕你不会护着我但也不至于处处针对我.”傅染想起曾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傅染一瘸一拐继续走,肩头一热,黑色西装留有余温,兜头罩住她上身。
两道身影交错向前,舞鞋踩过地面发出冷硬嘀嗒声,明成佑追上几步,胸口堵住棉花似的窒闷而无力,“傅染,我只是想你服次软。”
她未顿足,嗓音空洞的骇人,“明成佑,你的世界到底和我不一样,你惯于掌控,喜欢操纵别人。”她陡然停住脚步,笼在路灯下的身影清瘦可人,“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吗?我逼着自己融入你的圈子,我想找个能安定的地方,我岂止像你服了一次软,你用不着这样对我,真的。”
傅染想起曾经那个家,那条她走了20年的弄堂。
她在里头看尽沧桑,看尽现实和脏污,可现在她却宁愿自己一直生活在那不曾出来过,人们总局限于自己的圈子,殊不知,一直追求的可能远没有现在拥有的好。
他们站得仅一寸之隔,明成佑却觉傅染的目光自很远望过来,他重复方才的意思,“我不会真的让你当众丢脸,况子他们也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玩笑?”傅染唇瓣轻扬,明显的嘲谑显露,“可别人为讨好你,玩笑也会当真,当时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他舞技娴熟,那样简单的动作竟会失误?究竟是一个不当心,还是为保住你的面子而故意松手?”
明成佑自然知道,只是没有说破,傅染轻摇头,她想起那名喊她嫂子的男舞伴,尽管气质与别人不同,但还是逃不过俗套。
她不怪别人,她依附的男人有足够的力量为人膜拜,她是不是该庆幸才是?
傅染拢紧明成佑的外套,她扭身想走,明成佑拉住她的臂弯,尔后将两手落在她肩上,两个影子显出亲昵相拥的错觉,他伸手拨开傅染落在颊侧的头发,“你明明说过自己不会跳舞,你若一早跟我说实话,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方才出来时受了冷,傅染喉咙口发毛,她语焉不详地错开话题,“没几个人知道我会跳舞,回到傅家后参加过不少酒会,我不想跳,所以就谎称不会,前几次你问我,我也没往深处想。”
她难得耐心解释,乖顺而温和,明成佑心里某处跟着柔软,他手掌抚过她耳畔,固定在傅染颈后,“告诉我,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明成佑?”
“嗯?”他挑眉,了然一笑,“你可以换种称呼。”
傅染却径自往下开了口,她目光晶莹剔透,一种干净而真实的东西浸润在她眸内,“不管你现在或者将来是否对我有感情,只要我在明家一日,在我需要这个家的时候,你别忘记我是你未婚妻。”
“放心,我没忘,天天晚上我都回家睡的吧?”
明家,可以说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她只站在旁边望了一眼,已觉得头晕目眩似要闷头栽进去,说到底,也只有几个字,傅染借着朦胧月色踮起脚尖,以求跟明成佑的距离拉近些,“护我周全,可以吗?”
明成佑把放在傅染肩上的手收回,他牵起她的手往回走,走了大约十几步路,他这才捏紧傅染手掌,“可以。只要你担着这名分一天,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不会让别的女人寻上门,我给你留块清净地方。”
沈宁在重症监护室醒后转入明成佑动用关系给她挪的VIP病房内,据她父母说,她睁眼第一句喊得就是明成佑的名字。
经历新闻事件后,明成佑对这方面格外小心,他不想再和沈宁纠缠不清,便不顾傅染拒绝携了她一道前往医院。
傅染跟在明成佑身后进入VIP病房内,这儿设施齐备,堪称星级酒店的待遇,屋里暖气烘得人惬意舒适,置身于此,完全忘记这是个养病的地方。
病房里只有沈宁和沈妈妈在,削水果削到一半的沈妈妈听到动静抬起头,面露惊愕,“你们是?”
再一想,这两张脸她都在电视上见过。
“明成佑。”男人简短报出姓名,沈妈妈脸部微微僵硬,水果刀差点削到手指头。
沈宁左手绑着绷带,眼圈发红,才刚睡醒的模样,“妈,你帮我把床摇起来。”
傅染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篮放在桌上,这场面过于尴尬,偏偏她又是最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她轻扯明成佑袖口,“我在外面等你。”